000
少年渐渐发现了少女的软弱。
原来那鼓励着自己的声音，只是少女的逞能罢了。
少女想要靠自己重新振作。
少女零落的泪沿着少年的心流下。
少年下定决心，要永远陪伴在少女的身边，不再让她落下一滴眼泪。
被少女身边的恶言缠绕着，少年渐渐失去了耐心，想要一次性做个了结。
少女表面强颜欢笑，而背后的那份深刻的悲伤，少年并不知道。
少年只是想要继续留在少女身旁，继续尽自己最大所能去保护她，哪怕自己到最后遍体鳞伤。
只愿最后，再一次听见那救赎之音。
少年有种错觉，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便是这份温热的，温柔的话语。
017
“那么，离文化祭还有两天，我们现在必须要分工给定好了！”
隔天放学又一次开了一场班会，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昨天自己做的无用功了。
现在的我，站在昨天的位置上，看着和昨天一个样子的目。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那里。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猜应该是一副无聊的表情吧。
此外，昨天那些说要“教训”目的那几个女生和昨天一样，只是没有像昨天一样那么直接了。
难道是被目那发自肺腑的话语给感动了……怕是一点点可能都没有。可能只是觉得玩够了吧，所以就放弃了。
不管怎样都与我不关，昨天的行动只是一个意外，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只能这样不断暗示自己，否则，我真的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现在，讲台上站着一个人，好像是班长来着，正将班里同学的名字一个个写在黑板上。
过了几分钟，她说道：
“那么，现在就还剩下一两个人没有分配工作了。那个……目同学，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几乎全班都分工都已经明确了，剩下的一些人大多都是被孤立的，或者是不起眼的人。
很明显，目属于前者。
就算被问了，她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果然，看不到表情是件很麻烦的事。
“喂！别人在问你话呢？”
我用着可以让她听到的声音说道。
显然，她已经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的身子震了一下，看来应该很惊讶吧，我竟然会这样大吼大叫。
我也是一样的，连我自己都感到十分惊讶。刚刚完全是无意识地说出了口。
果然……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不一会儿时间，眼前的黑板上满满地写着班里的人的名字。名字被规矩地分成了几块，上面写着相应的职务，但还有两三个名字未出现。
剩下的职务还有杂物与接待。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都可以的，你觉得怎样安排方便就怎么安排吧，好吗？”
目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道。但是也显得很刻意，就像是大大咧咧地说出来，我这个声音肯定是装的啊。
“那你就安排她去杂物吧？”
这时，昨天那个被我绊倒的女生擅自插上了嘴，正大光明地暴露了自己毫不掩饰的恶意。
啊啊……真像现在立刻过去撕了她那张狂妄的嘴啊……但是又不敢呢，一靠近就会发现那张嘴上涂满了化学试剂。
“就是啊，她本人都那么说了。”
还真的有人和她应和耶！这个班怎么会这么搞笑……
“目同学……杂物会很累的……还是找一个男生会比较好一些吧……”
目没有回答她。她是放弃了，还是根本不在乎？
其实，我挺羡慕她的。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整个班就会注意着她，像是在这里呼吸一口都是罪过。明明我在这里做了那么多事，却一个人都看不到我。
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是这样的吧……
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不可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任意的践踏着，欺负着，却还可以袖手旁观。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但这根本不可能。
不愿意就说出来啊！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委屈自己啊？难道你真的是什么悲剧的女主角吗？就算是，也已经是过去式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我早已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虽然没有出血，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刚刚想要干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连我自己都选择忘记。
或许，我早已失去了冷静，沦为一只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怪物。
然而，她还是那样说了。
“我没关系的。”
她还是这么说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我没有阻止她的权利。退一步讲，我也没有阻止她的理由。
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看着她的名字被一笔一划地写在“杂务”二字之下，我的心被揪成了一团，但最后还是平静下来了。
等到所有人都被安排了任务，班会才结束。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才站起身来，转过身来。
“要走了吗？”
她面带微笑，轻轻地问道。在窗外夕阳的余晖下，她的身影显得十分单薄，无依无靠，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我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离开学校。
不知不觉间，我和她又一次走到那个公园前，她打破了沉寂。
“文化祭快到了，好期待啊！”
我用余光看向她，她露出了孩子般期待的笑容，好像是真的很期待这个活动。
如果是她自己愿意也就算了，但是……
“既然被安排了不想做的事，为什么不拒绝他们啊？”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因为我不想融入她们，只要她们要我做的事没有损害到我的利益，那我就无所谓。要是损害了，我会拒绝的。”
“说的这么漂亮，只是嫌麻烦吧？”
不自觉地吐了槽。她却因此夸张地笑出了声，然后小声说了句“可能吧。”
随后又迎来一阵沉默，但却让人安心。
我从未想过，因为她，我竟会产生那么可怕的想法。
018
隔天，离文化祭还有一天，所以，整座学校停课，开始准备。
身为杂务，她在教室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搬个纸箱，一会儿又去跑腿，看上去虽忙碌但“充实”。
明明是温和的春天，她的额头上却挂着豆大的汗珠，在各个站点间穿梭着，手里没有空着的时候。
我就只能站在后面，看着她辛苦地跑来跑去，不能帮忙，不能捣乱。
或许她没有听到吧，也或许那些人站的离我比较近吧，刺耳的笑声响彻我的整个脑袋，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间，我又一次握紧的拳头，又一次开始努力克制自己。按照那些人的话来说，我很想教训她们。不是“教训”，又是教训。
目……为什么被欺负了也一声不吭？
这么想之后我才发现，明明知道我的这种情况，但她一次都没有想过，利用我来教训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嫌麻烦？善良？还是不想计较？我想都没有。正如她自己说的，她只是不想融入她们而已。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认为，甚至是坚信，与自己关系很好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吧……
想到这些，我的头开始疼痛。轰鸣作响地大脑运作着，脑中渐渐闪过一些画面。
似乎是我以前的记忆，但是破碎的记忆碎片毫无循序可言而飞舞，根本不可能拼接成完整的记忆。
但是，有一点我已经可以确定了。
我之前，曾见过目，见过那个悲伤的背影，见过那坚强的笑容。
为了使脑子冷静下来，我走到一扇无人的窗户前，靠着窗框暂时放松。微风吹进教室很舒服，安抚着我焦躁的心，让我喘了口气。
我的变化，总与她有关。
突然，发生了一件令我彻底失控的事。
也就是在这时，我在意识到，这场暴风雨，不单单针对她，也正试图针对着我。
“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透过窗户的反光，我看到的是一副足以令我发狂的画面。
那群女生用脚绊倒了她，同时又将手中的瓶子，装作一副不小心的样子倒在了她的头上。
她发愣的表情，让我也发了愣。我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这么直接，充满着无边的恶意。
瓶中的水顺着她的头发落下，将她肩膀以上的地方全部打湿，她也明显地露出了措不及防的样子。
然后，我失控了。
“混蛋！开什么玩笑啊！”
不管喊得多大声，能听到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我所希望袒护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开什么玩笑啊！她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呀！明明都已经受到那么多伤害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啊！”
不管了，不受控制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混蛋！”
只属于一个人的呐喊，只对于一个人的呐喊。
“像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人！”
挥舞的手一掌拍在了窗户上，不知是什么原因，窗户竟被我一掌拍碎了。
随着窗户破碎的巨大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的方向，一瞬间还以为他们看到我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看得见我的她，此时正张大的嘴，吃惊地看着我。
“全部消失就好了……”
呵呵……原来，我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啊……
落下的窗户碎片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的碎片渣子在我身旁上下跳动着，最后平息。但是，这颗心已经平静不下来了。
019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有点儿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跑了出去，我跟在她身后也跑了出去。
然后，现在的我和她坐在医务室里，她正用毛巾擦着头发，而我则发愣地坐在病床上。
过了一会儿，手被握住了。我到那是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受了伤。
“不知道有没有碎片进去了……”
她一边仔细检查着我手上的伤口，一边发出无奈的声音。
最后，她为我贴上了OK绷。
“你知道吗，我刚刚在想着一件多可怕事情啊……”
久久，我吐出了一句话。
“就在刚刚，我真的萌生了杀意……我好想把那些人全部杀了，反正别人也看不到我，想着干脆就利用这个让她们永远地付出代价……”
可怕的，发疯的念想。并且，也是有可能实现的狂想。
“啪！”
就在这时，这个清脆的声音将我的念想打碎了，使我回到了她身边。
她的手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似乎还想再甩我一个巴掌。
“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好吗……”
啊啊……或许，我就是喜欢她的那份善良吧……
所以，我才会产生那种感觉吧，认为她会是我的新归宿，也是心的归宿。
“没办法啊……因为，我喜欢你啊……看着你忍受那样的事，我怎么可能还能继续沉默下去啊……”
我知道现在的我言语已不受控制，但我没想到我可以这么简单就说出口。
我也早已猜到了她的回复。
“谢谢……但是，抱歉……”
我早已知道了，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有共同秘密的朋友，永远不会有其他的任何关系。
所以，我想通了。
既然自己的归宿，就一定要自己去努力建立。
只要能陪着她身边就好了……关系什么都并不重要。只要，我还能陪在她的身边就够了。
只要让她成为自己的那个归宿就好了。
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我就没有其他的祈求了。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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