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亚奈,你还活着吗?”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耳畔轻语。
“喂,看在咱把汝挖出来的份上,好歹给咱点反应呐!”
“嗯…”身上好痛,我几乎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回应。
“醒了就给咱睁眼呐!你是死人么!”很容易发觉在强作镇定的声音。
如同水晶碰撞般的,女孩子的声音。
阳光从眼皮微微张开的缝隙间的涌来,一下子晃白了视野。
“你……还活着么,”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
我还活着吗?
我会死么。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脸颊上。
大概是适应了光线罢,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黑色的双马尾,沾血的不知名学校的校服。
女孩跪坐在我身边正用伤痕累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拼命忍住几乎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向她笑了.很普通的女孩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对她说“谢谢”。
但我说不出话——我太累了。
尽管我并不认识她。
尽管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尽管我并不知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我是谁。
“川,这里雪狼,请求……滋——共享位置。”
“战斗结束了……”身旁被称作川的女孩拼命压抑自己的情感,面无表情地取下蓝牙耳机,“很多人都死了。”
“抱歉,增援将在十五分钟后到达,请……”
“……”不等对方说完,塑料外壳的耳机便以被川捏碎。
很久的沉默。
“亚奈,结束了。”川开始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把我的下半身从瓦砾堆里挖出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废墟中。
四肢没有一点点知觉,估计是受到了什么重击吧。
“好渴……”意识又一次沉入黑暗。
在那一瞬间,潜意识的驱使下,我似乎又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
结束了吗?还是说,这只是个开始呢?
“猫狼,你又做那个梦了吗?”早饭时,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旁的黑发男子笑盈盈地问我。
“喔,渊,那个世界的天空被鲜血染红,被称作'亚人'的生灵们在向我求救。”我回答道。
“好惊人的梦呦~”男人嘴上说着,眯起了他的红瞳,却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可是……”
男人打断了我“可是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是吗?”
可是我想帮他们。
“喔。”我底下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
里面盛着半杯冒着微微热气的,深褐色液体——尽管像泥水一样,却仍旧被人们所喜爱的,名叫咖啡的液体。
“栲,破晓小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坐在足有乒乓球台大小的办公桌后的,是一位年龄二十岁上下的少女。
少女有一头长及腰部的火红色卷发,一身昂贵的巴洛克式洋装完美的勾勒着的姣好的身材,一双杏目微眯,翘着二郎腿,正一副嗔怒的样子——很显然,正在训人。
“……”接受训斥的少女名叫栲,年龄与对面的红发少女差不多大,只是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猎人的气息,着装很干练,一套黑色的男式西装,甚至没有化妆。
“栲。”少女见到栲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
“是!”。
“回答我!破晓可是新星队伍之一!如此严重的损失我希望你这个负责人可以承担责任!”少女露出了与面容不符愤怒的表情,几近失控得大吼。
“对不起……”栲吞了口口水,“我会单独把破晓重新组织起来!并且,我会要让它更加优秀!”
红发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栲背后的落地窗。
窗外,是无边的黑色天空与孤独的薄薄一片残月,以及一座城。
夜的寂静笼罩不住这座城市的喧嚣。
这里是奥格——大洋国的黑色珍珠。
躲藏在繁荣的背后的,是一个吃与被吃的世界。
残破的红月静静地挂在黑色丝绸般的天空,华美得另群星黯然失色。。
月下,黑发男子正静静地坐在高台边上,右手挂着半杯红酒。
冰冷的风吹拂着他的古典西装,男子轻轻地呷了一口酒,露出了些许醉意。
某一看就知道很不能喝酒的人微微含笑,血红色是双眸比酒的颜色更加浓郁——显然是喝醉了……
身旁的波尔多的酒瓶下,压着一张便签,上面挤满了潦草的字迹与离别的话语。
黑发男子面色微红,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走了吗,猫狼,这下可没人逼我戒酒了呢……”
那样的话,真无聊。
这里是大洋国的自治市奥格的第一医院,我的住院费将由政府报销,我遇到了事故并且是唯一幸存者,地球刚刚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并且暂时满目疮痍……最重要的是,我失忆了。
尽管头部受到重击,但奇迹的是我居然活了下来。
保住了最重要的躯干,却丧失了最重要的记忆。
知识没了可以补上,记忆没了,人就死了。
因此与其说是活下来了,不如说是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重生。
尽管知识可以很快补全,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从前的我是怎样的人。
或者说,从前死掉的我是怎样的人。
我一边吃着医院清淡的料理,一边回忆和整理着这几天得到的信息。
“嗯,世界大战啥的,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有多恐怖看看医院公园就能想到的吧。”身后突然传来的女声把我吓了一跳。
穿着护士服的女性拉开了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叫雅丽安娜,是负责照顾我的护士。
“饭菜怎样?”她把脸凑到我面前的饭菜旁,露出了让人不自觉感到很温暖的笑容。
真的是让人很容易信任的笑容呢。
“你没有吃吗?”我问她。
“吃过了,是自己做的便当哦!”
为了掩饰自己吞口水的动作,我连忙舀了口汤放到嘴里。
汤里几乎没有放盐,并且除了几片青菜外便找不到任何可以当做食材的东西了。
“很不怎样。”这是实话。
不过在战后这种极度萧条的时期能吃到的免费伙食当中,能有汤喝的就已经算是豪华餐了罢。
“这样啊,那以后我做便当时顺便帮你做一份好了。” 雅丽安娜笑道。
“没有必要吧,听说现在物价很贵的……”我连忙拒绝她的好意。
“放心啦,并没有贵到多么夸张的地步,”她再次露出了让人放心的招牌微笑,“话说,你仍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话题一下子沉重起来。
“嗯……”我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刘海突然被人揉了几下。
“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啦!”开朗的,阳光般明媚的笑声,“毕竟,这不是你的错。”
毕竟,这不是你的错。
对于迷茫忏悔之人而言,最渴望的话语。
镰刀划出的银色弧线,四溅的鲜血。
断肢,头颅,血液的铁锈味。
惨叫声。
以及……
“亚奈,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我的记忆吗?
换句话说,这是从前的那个人的记忆吗?
从前的我,是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就发起愣了呀?” 雅丽安娜戳了戳我的额头。
“啊,抱歉。因为刚刚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吗,是什么呢?” 雅丽安娜露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亚奈……陈亚奈……”
“陈亚奈吗?这是好名字呢。估计其他的事情也能很快想起来呢。”
“谢谢……”
“他的死,并不是你的错……”
“这个女孩的死,早已是一种必然了。”
“其实,就算是你没有杀了他,他也迟早会被别人杀死。”
“如果他没有死,将会有更多人牺牲。”
“你并没有错……”
……
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
那是梦吗?
那是梦吧。
或许,我的内心早已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只是我不敢承认罢了。
早晨醒来时,发现铁制的床头柜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花瓶里多了几束蒲公英
当雅丽安娜来
“雅丽安娜你看,有人给我送花了。”当雅丽安娜来看我时,我吃惊的告诉她。
雅丽安娜一副憋笑的样子:“呐,亚奈,你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吗?”
“哎?”
“蒲公英的花语是,等待重逢。”
琉璃川站在被清晨湿冷空气包围的屋顶,轻轻呼出一口白气。
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鸟瞰这座城市。
距离世界大战的结束已经过去两年,这里却仍旧是战时的样子
唯一的变化也不过是撤去了驻扎的军队罢了。
理了理风衣领子,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医院病房楼。
敌军的汽油弹曾光临过医院内的公园,大火点着了覆盖在病房楼上的爬山虎,尽管火焰被及时扑灭了,但漆黑的烧痕却留了下来,就像一位老者脸上的疤痕,向人们叙事着历史的残酷。
琉璃川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某间病房的窗户里面。
单人间的病床上坐着谈笑着的女孩和护士两人正看着花瓶里的蒲公英。
琉璃川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像是在向谁诉说,又如同在自言自语。
“我会来看你。”
“为什么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
轻轻叹了口气。
呼出的热气立刻变成了白雾,消散在大气中。
“川,有合适的人选了吗?”栲握着一杯爱尔兰冰咖啡,问道。
战后大洋国的首要目标是复兴经济,所以在大洋国这种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内可可豆这类经济作物的产量并没有下降到多么夸张的地步,因此咖啡这类饮料还是比较廉价的。
琉璃川叹了口气:“没有呢,栲。要知道找到和你口味的家伙真的很难耶。”
“一定要快点哦,要知道某人又开始催了。”
“知道啦,找到合适的我会通知你的。”
现在两人正坐在街角一家很不起眼的咖啡厅里,谈着怎么看都像是婚介的话题……
“话说……”栲喝了口咖啡,不由皱了皱眉,“亚奈那孩子……怎么样了?”
琉璃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盯着手里的半杯咖啡。
久久的沉默。
“抱歉……”栲先开口了。
“已经记忆有恢复的迹象了。”琉璃川说完,便起身离去。
栲泯了一口咖啡,苦笑了一下:“真是难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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