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此，我认为可以用染色球对其定位，这样，只要在利维坦来临前，及时躲避就可以避免危害……”
这里是召开应对计划筛选会议的冰冷悬浮厅，闸渠贝中养护着颀长的苏铁，叶子已经落尽，像蛇头一般密布黄色绒毛的歪歪扭扭茎间结着大大小小翠蓝色的果实。空中漂浮着一簇簇空晶石座，校长、领主、导师长等重要人物居高临下着。
古老简洁的黑色符号刻在等候室壁，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同为汇报人，序号的缘故，莱斯利碰巧坐在我身边。只是却不搭一语，连带周围的氛围都变得怪怪的。
终于到他了……
莱斯利起身出门，走上肃穆的长台，时沙龙尾骨挖出的凹陷中盛满各色的沙粒，漂浮至空中汇集出岛屿的地图。
“……我的方案是沿浅海区域设置预警石阵。像这样连成一线之后，可以有效保证渔民的安全作业。远洋航班则由空中鲸艇代替。优势在于避开了和利维坦的直接接触……”
听着他遥远的声音，抬起头，穴顶如万花筒一般缭乱入眼中，就像无穷的混乱漩涡，让人意识迷澄。
“10号。”礼仪小姐轻声重复了一遍。
……到我了……么……
勉强打起精神，循着他迈过的步伐，我往台上走去。
“……我建议……彻底除去利维坦。”
刚刚，他就是在这里汇报的吧……我俯视着黑压压的人头，还有指尖粗糙的黑石凹凸质感。一阵唏嘘波澜在耳边回响，恍如梦幻。
“她就是学生会那个颜值副主席么?确实是……”
“太危险了吧……”
中央席位上的大人物几乎都保持着沉默。
“大家请安静一下。我并不是让大家去和它进行正面的对抗……”
龙骨上的悬浮的沙粒再次重组，片刻的等待中，耳朵就像罩上了一层水膜，连自己的声音也仿佛不是真的。
继续……吧……
漫无目的的，我继续按安导师的要求机械地汇报方案。
“我们可以在这块区域的海面上，设置三个空间崩塌点。用世界树之种诱使利维坦进入这片海域，之后，共鸣引起指定区域的空间塌陷，从而直接扼杀利维坦。”
目之所及，皆是沉默。
真是疲惫……有那么一瞬我好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闭上眼睛在这里睡下。
莱斯利是怎么想我的呢？……他就在这里看着我……是，我的错吧……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声像是“嗡嗡”的蚊蝇响声，吵闹在我的耳际。
是谁……
“好，很好。”
“领主大人您有什么意见么?”确认了悬浮在空中座椅上，拍手的目标后，我向他欠了欠身。
“不。我很欣赏你。是需要一些有魄力的提案了啊！”
“谢谢～”
附和的掌声也在此时响起。
真是奇怪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觉得困倦起来。
“……我觉得这个方案存其实也在一些缺陷。”嘈杂间，莱斯利犹豫着站了起来，“我们先不谈术式的问题，Alice小姐既定中的海域，是利维坦出现极为频繁的地区，过往的船只无一生还，在这种情况下，请问您准备派谁去构筑预术式?”
“小姐”……陌生的词汇莫名有些扎心……
“哼、”端坐的领主面无表情用只有在他周围寥寥数人才能听到的声响哼了一声鼻音，接着，在表面上用十分大度的姿态喝了口水。
“第二，降维后的三角区域很可能会形成魔力流陷区。也就是说界外界内的魔术系统流动将被阻隔，同时，大量海水降维，也很有可能会波及整个海洋生态系统。后遗问题将会极为严重。”
“第一，”我正想辩解。
“另外，目前还存在一个问题——如何局限化崩塌。如果无限连锁反应扩大的话，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像是约好了一般，斐迪南导师长紧接着站了起来。
“……”
一股疲惫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泛了起来，跟原先熟悉的人用这样遥远的语气对话，原来，是这样的寂寞。
热烈的讨论声淹没会场，独留下少女孤零零站着。
“关于这个计划我也有一些看法，”间泉鸢一维持着人前一贯稳重的会长形象，“我同样也不支持Alice去冒险，不过还是有很多规避方法的。我们可以把陷阱设置在离岸较近的区域。我和安轻老师已经通过研究，翻倍扩增了世界树之种的影响范围，前提已经获得了保障。”
“但是如果靠近驻扎地的话，其他人员的安全将很难获得保障。”导师长扶了扶镜架。
“我的意思……”
“安静。”维伦校长短短两字就平息了热潮，“今天到此为止，最终结果将由理事会讨论决定。”
伴随人群的喧闹，台上的少女像是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走下台。
稀稀拉拉，渐渐散去。打发走了间泉，默默在位子上坐了会。之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起了身。红毯铺着的阶梯似乎走不到尽头，很长、很长……
……?
门外墙上靠着的男生也看到了我，“Alice……”
“……蒽……莱斯利……”我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该说些什么。
“等一下。”
“蒽……？”
“对不起……”莱斯利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我并不是想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利维坦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活动罢了，我们不应该擅自给它定罪，每一种生物都是平等的……而且那种领主是只会高高在上发一些不切实际的言论，事到临头却畏畏缩缩在安全后方的人……我不想你这样去替那种人去承担风险……”
“原来这样……蒽……我其实也觉得他有些让人不舒服……不过，我没有觉得你在针对我呢……呵呵。”
“……抱歉……”
“没关系的，各抒己见嘛……”
“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的生硬，“那、好、再见……”
“蒽……再见……”
少年目送着少女远去，许久，才转过身。
疲惫的阳光，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留给彼此的只有背影。
少女轻轻回过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逼入死地呢……明明可以像间泉一样……依旧相处得很好……
“月光已旧，葬了谁的温柔，谁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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