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王国境内 圣城阿涅利
白色的房间里,阳光透过五彩的玻璃照进来,在灰色地砖上留下五颜六色的彩斑。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她白白的脸上长满雀斑,一头栗色的短发。
“安德烈大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不,“身材高大”这个词对他不合适,应该是,瘦高瘦高的男人。他一头过眉的银发,他的皮肤很白,就像他的银发一样;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为他添了一些书生气,
“小卡洛儿,你没事最好。”
安德烈轻轻的把手放在雀斑女孩的头上,揉弄她的的头发。这动作的亲昵程度介于父亲和哥哥之间,
“我是这次行动的责任人,报告表是我弄丢的,敌人是我放跑的。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从雀斑女孩的角度看,安德烈的手指白皙且修长,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人。事实上,安德烈是神圣教廷的大祭司,确实是个文职,
“不,安德烈大人,请不要这样说!”
雀斑女孩叫出声来,安德烈却只是摆摆手,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我…我会向教皇殿下请罪的。”
——————
安德烈微微欠身,将厚厚的报告递给面前的教皇克里斯十五世。
“殿下,这是三个月前发生神迹周围地区的受灾情况。请你过目。”
教皇克里斯揉了揉额头,打开面前的报告,简单的翻了一下,就扔到一边去了,
“你给我简单的汇报一下吧。具体的事情就交给各位红衣大主教们就行了。”
“是,教皇殿下。此次神迹,直接导致北部七个村庄及城镇被毁,三个城镇毁伤严重,共造成一千七百人死亡,六千人受伤。”
“这样啊,知道了。说说巨木之森的事情吧。你们去那里,都看到了什么。”
教皇殿下说这话时一直闭着眼睛,时不时用手揉揉太阳穴。
“事实上,因为救灾不能延误,我们在一个月前才真正走进巨木之森,据我们调查的情况,近五万平方公里的巨大森林完全被毁,高五十米的古树几乎全部全部倒下,土地被烧成黑色。再靠近爆炸中心的地方,土地变成奇怪的琉璃色,地面上铺满了类似于玻璃的硬块,这个区域里的魔兽和树木全部化成灰再也找不到了。之后,我们又往前进发。”
“然后呢?你们在中心发现了什么?”
“我们推测那里就是爆炸中心。遗憾的是,那里有——什么都没有。”
安德烈有些语无伦次,
“那里只有一个坑。一个五公里宽的半球型的坑。我们骑士团光是下到坑底都用了半天的世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半透明的琉璃石块。”
安德烈的话引起了教皇克里斯的沉默。良久,教皇再次发声,
“还有什么事需要汇报吗,如果没有,就退下吧。”
“教皇殿下,”
安德烈有些犹豫,
“我们在巨木之森,还遇到了一队人,他们是一队暗杀者,我认为可能跟王国的太子党有关系……”
“长话短说,安德烈。”
“是的教皇殿下,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五天前
巨木之森
“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了。”
安德烈走到巨坑前,深吸一口气,低头望下——
数公里深的大坑里,零零散散数百名银衣骑士们在工作着。前两天刚下过雨,坑底有了一些积水,这对他们的调查工作带来不小的麻烦。
安德烈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不再看这个深坑。转过身,对身后一直站着的传令官讲道:
“王国的调查团三天后就会来到这里,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带走,”
安德烈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继续吩咐道:
“如果找到什么带不走的东西,找人简单的记录一下,然后就…唉,就地毁掉吧。总之,不要留痕迹。你们多辛苦一下。”
“了解,安德烈大人。”
传令官通过一个魔法器向下面工作的骑士们传达了安德烈的指令。不一会,就有几名骑士从深坑底下爬上来,
“安德烈大人,我们找到了这个,请您过目!”
一位骑士小跑着,将他捧着的东西递到安德烈面前,安德烈顺势接过,
“这是?”
安德烈疑惑地看着这个黑灰色的“东西”,它的造型像是个斧头,只是破破烂烂的,手柄已经断掉了一半,整个斧面上满是裂纹,斧尖也不再锋利,到处是触目惊心的磕痕。
“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安德烈摩挲着斧头喃喃道。斧子的表面摸上去温温的,说不清材质。可以确定的是它是一把武器,但又不像是魔器,安德烈完全感觉不到它的魔力波动。
“能在这样的爆炸下不被完全毁灭,这把斧头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
安德烈将斧头递给一边的骑士,
“将它收好,回去拿给韦克迪斯主教研究。”
很快,骑士们又开始忙碌,留下安德烈独自站在深坑前沉思。很快又有人打断了他,
“安德烈大人,这里是深坑的调查数据,请您过目。”
安德烈抬头,面前是一位栗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少女,正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好的,卡洛儿,”
接过她手上的记事本,安德烈认真地翻看着,卡洛儿也不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
“安德烈大人…”
卡洛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安德烈一愣,停下了翻书的手,
“卡洛儿,你在说什么?”
也许是觉得小卡洛儿的话有些好笑,安德烈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她栗色的短发,
“我们不正是侍奉父神的骑士吗?”
“对不起,安德烈大人,我又说错话了……”
卡洛儿脸颊有些泛红,不过安德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回到面前的羊皮纸上,安德烈是一个学者,他有义务同时也乐于做这种数据分析的工作。雀斑女孩扒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捏着书角,和安德烈一起核对数据。
突然,安德烈脸色一变,
“什么人!”
安德烈警惕的望向四周,不远处,有一群白色的身影在靠近。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名身穿光明凯的神圣骑士,正向两人走来。安德烈看着旁边吓了一跳的卡洛儿,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你们啊,加里,乔治,你们怎么上来了?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吗?”
奇怪的是,几名神圣骑士却并没有回答安德烈的话,只是一步一步径直朝他走来,
“加里?”
神圣骑士们一点点向两人靠近,安德烈隐隐有些不安,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加里?乔治,你们怎么了?”
五名神圣骑士,最终在安德烈面前站住。安德烈这时才看清,这些神圣骑士脸色阴沉,眼神空洞,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一边的卡洛儿也感觉到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往安德烈身边靠去,怯生生地开口道,
“加里叔叔?是你吗?”
终于,在安德烈惊讶的表情中,那位站在最前面的神圣骑士缓缓抬起头,张开嘴,
“安德烈大人……”
那位神圣骑士双手搭在安德烈的肩膀上,猛然用力,将他死死钳住,
“请救救我们!”
安德烈瞳孔猛地一缩。
“轰!”
一声巨响回荡在深坑周围,黄色的火球猛然炸开,实体的冲击波扩散,将四周黑色的土块扬起,黑烟滚滚!
“那是什么?”
深坑底下,正在挖掘工作的神圣骑士们纷纷抬起头,这爆炸声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是吓了一跳,
“不知道…不对,那是安德烈队长的方向!!”
……
很快,一个白色的人影从这黑烟中冲出来,落在地上略显狼狈地翻滚了几圈,放下了他手中的女孩,
“咳咳!”
黑烟让安德烈猛的呛了几声,在爆炸的一瞬间,安德烈挣脱了抓住他肩膀的手,将卡洛儿抱在怀里,用后背帮她挡住了爆炸的火焰。这让他很不好受,此时他身上穿着的,秘银线编织的魔法披风已经完全破碎了,后背更是血肉模糊。
“人体炸弹吗?”
安德烈半跪着,用手支撑着地面,咬牙道,
“是谁,出来!!”
四周却是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燃烧的噼里啪啦声,身边的卡洛儿已经不省人事,虽然安德烈死死的护住了她,爆炸的冲击波还是让她晕厥过去,再望向爆炸地点,几名神圣骑士的尸体已经消失了,恐怕是被炸成了灰。
从那黑烟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的身体凹凸有致,她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安德烈大人,初次见面。”
女人的姿态千娇百媚,根本想象不出这残忍的爆炸是她的杰作,
“请把您手上的调查报告交给我吧,如果您不想吃更多苦头的话。”
话音刚落,安德烈就感觉到四面八方袭来的敌意:七八名黑衣黑帽的暗杀者从黑影中浮现,他们手中的弯刀散发着绿光,这是极其危险的毒药。
安德烈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黑衣女子眉头一挑,害怕了吗?神圣骑士又如何?这些愚蠢的贵族,只会指挥别人为他们卖命,真正轮到自己死的时候,也都是丑态尽出!黑衣女子轻笑一声,心中越发的鄙视这群所谓的“神圣骑士”。
暗杀者们将安德烈团团包围,七八名暗杀者几乎封死了他所有的逃生路线,暗杀者们向前逼近,逐步缩小包围圈,
“不可原谅!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安德烈的声音颤抖到破音,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暗杀者,腰间白银个字剑出鞘,
轰!
“那是!”
几名神圣骑士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冒着黑烟的那片区域,
“这是,安德烈大人的威压!”
突如其来的狂暴能量让几名神圣骑士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神圣骑士们惊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安德烈大人的威压!很难想象,平日里温文尔雅、总是带着和善微笑的安德烈大人居然会如此愤怒,以至于给他们带来如此的震撼!
安德烈面前,黑衣女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从不屑到疑惑,从疑惑到惊讶,黑衣女子的脸色狂变!
巨量的威压放出,四周的黑色土块被吹到半空中,从那个男人身上,奔腾而出的魔力能量疯狂地拍在夜莺的脸上,她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最后不得已用胳膊挡住脸,夜莺看着安德烈坚定的眼神,不免有些动摇。
——所有人都以为,神圣教廷的武装力量已经没落,能够维持场面的也就是几队不到一万人的神圣骑士团。神圣骑士团几位队长中,能称得上『英雄』的就只有格林家族的那个叫柯蓝的家伙。没人想得到,眼前这位安德烈祭祀,这个传言中喜欢读书,喜欢安静做学问的男人,也是『英雄』级别!
夜莺不免有些头大,不过很快她还是冷静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从容的笑,
“看来安德烈大人是打算跟我们死磕了。”
话音刚落,夜莺的身形化作一道黑影,
安德烈皱眉,这黑衣女人的速度快到看不清,他紧张地盯着周围,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叮!”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一把短刀从背后刺来。夜莺自认为没有人能发现她的动作,可是她错了——她在空中翻滚着身体后退,蛮力的冲撞将她震飞十几米,安德烈却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瘦高修长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稳如泰山!
“争斗非吾之所好。”
安德烈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如铜钟般洪亮,很难想象这种声音是从这样一个年轻男人口中发出的。暗杀者们面面相觑,隐隐有退缩之意。夜莺却再次站起来,握紧手中的短匕,摆好架势,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夜莺不傻,她的小算盘打的很好:安德烈是『英雄』级别,一对一单挑她没有任何胜算。但夜莺不是一个人,她带来的暗杀部队中,有五名『宗师』级的杀手;深坑之中,还有几百名朝这里赶来的神圣骑士,他们爬上来到这里至少需要十分钟,在这十分钟之内,凭借夜莺和她的暗杀部队,她有信心将这位『英雄』级格杀!
夜莺舔了舔嘴唇,战斗让她血液沸腾,将一名『英雄』级格杀,会对神圣教廷产生多大的损失呢?
也许是听到了夜莺的心声,周围的暗杀者们动了起来,一道道黑影动了起来,
一把短箭从安德烈的背后飞来,安德烈只是稍微闪身便躲过,扭头看过去,那是一个暗杀者在操控手中的短弩,很快又有另一支箭飞过来,安德烈举起了手中的银剑,从容挥下,
斩击!
金色的月牙尖啸着飞出,所到之处,土地被狠狠的犁开,留下可怖的裂痕。在那位暗杀者惊恐的表情中,金色的剑气轰的一声撞上他的身体,将他胸前的软甲彻底毁坏,巨大的冲击波将他震飞,刺耳的咔咔声响起,这是肋骨被折断的声音。一股黑血夹杂着破碎的组织从他的口中喷出,
“抱歉了,下手重了点,”
安德烈面无表情,他的四周环绕着幽蓝色的魔力能量,他的脚下是一道十几米长,冒着白烟的剑痕,
“不过命还是能保住的。”
暗杀者们却是不怕死的,没等安德烈的话讲完,又有黑影冲了上去,与那银白色身影纠缠在一起,
“这就是『英雄』级的战斗吗?”
五支黑影从四面八方袭来,中间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却岿然不动,精密的剑法在他的周围形成密不透风的墙,他不曾移动,移动的只有刀剑碰撞溅出的火花!
夜莺在不远处观察安德烈周围的能量,观察他的战斗方式,暗暗庆幸,
“神圣斗气混合水属性斗气!”
如果安德烈是水属性斗气,那么战况对夜莺他们将有利得多。在他们战斗的附近,几乎没有可以让安德烈操控的水元素,这样一来安德烈的水属性斗气会大打折扣,最多发挥出三成实力!
夜莺握紧手中的短匕『失语者』,缓缓吐气,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耳朵传来的声音。五感收缩之后,神识开始扩张——
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半径十米之内,虫鸣、风语、草颤,细微的能量震动,仿佛都被放大无数倍,时间慢了下来;夜莺睁眼,一瞬间,世界是那么的清晰!夜莺的身体前倾,她是发起突袭前的猎手!
『瞬步』!
夜莺的黑紫色身影变成长长的拖影,她原本与那银色身影相距十几米,转眼间便撞到一起!她手上紧握的短匕『失语者』走了一条最不寻常的路,短匕从安德烈的腰下发起攻击,它要避免与那把银剑的碰撞,因为夜莺明白,从正面进攻,安德烈的防御无懈可击!
那把银剑也顺了她的意,银剑并没有挥向那匕首,而是在空中反转,径直向夜莺的喉咙刺去!
“该死!”
夜莺猛地一个激灵,拼命扭曲身体,想要避开那致命的银剑。顾不上攻击安德烈了,夜莺放低身体,努力侧过身,她的双脚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印迹,两人的身形交汇、分开,不过转瞬间,夜莺已经逃出那把银剑的攻击范围。
一滴血滴进眼睛里,将她看到的世界染红。夜莺抹了一把额头的血,她的额头上被开了一道口子,足足十几公分长,还在向外冒血。在她躲闪的一瞬间,安德烈的长剑也改变了攻击轨迹,从她的额头划过。
但这对夜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刚才她舍弃防御,继续攻击安德烈,那么恐怕她的人头已经被切下来了!
“你理解了吗?”
安德烈执剑,冷眼看着蹲在不远处的夜莺,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血液止不住的流下,滴在地上。夜莺咬牙,吼出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安德烈的周围,几名暗杀者再次将他围住,五名暗杀者分别站在五个角,将他们手中的弯刀插在地上,
『五芒星封魔阵』
这是暗杀者们的联合攻击,在这个阵中心的敌人将会被封印大部分力量,直到被击杀!
“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
金色的斗气炸裂,铺天盖地的威压排山倒海般袭来,
“神圣火焰会净化你们的罪孽。”
『圣核』
银白色的火球螺旋着膨胀开来,五名进行封印的暗杀者一瞬间被冲飞,封印阵还没完全展开便被毁坏。一名暗杀者利用『瞬步』靠近安德烈的背后,然而他并没有偷袭的机会,金光闪过,黑影应声倒地。
另一名暗杀者继承了倒下队友的意志,当安德烈攻向身后的队友时,他的刀刃即将触碰到安德烈的胸口。然而到此为止了,一把光剑撞上暗杀者的弯刀,刀剑相碰,能量对撞,黑色身影肝胆俱裂,暴血而亡!
暗杀者们的行动充分证明了他们是不怕死的——即使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暗杀者们仍无一人退缩,死命冲向安德烈!夜莺也趁机来到安德烈的面前,黑影们将安德烈缠住,安德烈的银剑刚刚刺穿一位暗杀者的胸口,袭击再次来临——
“有机会!”
夜莺心中一喜,手中短匕刺出,直直扎向安德烈的胸口,
“他绝对躲不开这一击!”
一米、半米、十公分、五公分!匕首离安德烈的胸口越来越近!
“击中他了!”
夜莺大喜,她手中的短匕是猝了剧毒的,一般的武者只要沾了一点就足以致命!可接下来,夜莺的手上却没有刺中人体的手感,而是“叮”的一声,她感觉到匕首遇到了阻力,就像撞在一块铁板上,无法再推进分毫!
夜莺心头一凉,正要用力抽回匕首,却发现,她的胳膊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死死钳住!
“神圣教廷教司安德烈·科尔萨斯,已将你擒获!叫你的人,放弃抵抗!”
夜莺的匕首停在安德烈胸口前。是斗气!安德烈用硬化斗气包裹身体,挡下了夜莺的全力一击!
夜莺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很快捏在她胳膊上的力加大了,夜莺痛的叫出了声,她听见了咔咔的声音,那是胳膊上尺骨和桡骨碎裂的声音,这个男人直接用手将她的骨头捏碎!
夜莺慌了。深深的无力感从她心底升起,这个男人,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是无懈可击!而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任人玩弄的小婴儿!他只是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就如同坚固的镣铐铐在自己手上!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夜莺甚至在想,如果他抓住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捏碎?
“夜莺大人!”
身后传来队友的惊呼,不远处几名神圣骑士正朝这边跑来,夜莺一咬牙,下定决心,左手拔出大腿上的另一支短匕,用力砍向自己的右臂!
鲜血溅到安德烈的脸上,安德烈愣住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可以这么狠吗?
夜莺翻身后退,她的一支胳膊被整齐地切下。望着一脸惊讶的安德烈,咬牙道:
“后会有期!安德烈大人!”
砰的一声,浓烟散开,夜莺消失在原地,周围几名暗杀者也隐秘了行踪,消失在安德烈的视线里。
“站住!别跑!……咳咳!”
浓烟让安德烈胸口疼痛,他按住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不远处传来金属靴碰地的声音,
“安德烈大人!安德烈大人!”
一名神圣骑士扶住安德烈,
“抱歉,我们来晚了!”
“安德烈大人,您的身体不要紧吧!”
“不用管我,去看看卡洛儿!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大人,只是晕过去了。”
安德烈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开始叹气,指向爆炸的坑,
“加里,乔治,本,伍德斯,还有鲍格,他们……回到父神身边了。”
伤心之余,安德烈摸向胸前的口袋,他发现一个更严重的事情,
“父神啊!汇报书!汇报书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安德烈猛地想起来,在夜莺最后一次刺向他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在他的腰间闪过!
安德烈望向夜莺逃跑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
“事情就是这样的,教皇殿下。”
安德烈向教皇鞠躬,
“很抱歉,我们失去了五名优秀的骑士,还泄露了‘神迹’处的调查信息汇总,那上面记录着所有我们在神迹处找到的东西的名单,以及对神迹处爆炸详情的分析。”
“安德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教皇殿下睁开眼,俯视着底下的安德烈,
“很抱歉,教皇殿下,”
安德烈单膝跪地,深深埋下头,
“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你退下吧,安德烈。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很抱歉,教皇殿下。”
“滚!!!!!”
教皇的吼声让安德烈一颤,大殿上偷偷睡觉的红衣主教们都醒了…
望着安德烈离去的背影,教皇克里斯又陷入了沉思。
“教皇殿下,”
旁边一位主教开口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寻求天使军团的帮助?”
“不需要。”
教皇克里斯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口,
“那个存在再怎么强大,也是他们诸神要头疼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
克里斯转身对着那个说话的主教,
“至于天使军团,那是只有诛灭罪民的时候才会出动的军队,要他们来干什么?”
“教皇殿下,您难道忘了,上一次出动天使军团是什么时候吗?”
那位主教笑了笑,直勾勾的盯着教皇。
“大胆!”
教皇边那位英俊的少年怒斥道:“泰德主教,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泽西队长,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泰德主教丝毫不在意泽西身上爆发的怒意,“请你把你那不成熟的威压收回去,不是谁都可以靠这个吓人的。”
“够了!”
教皇克里斯愤怒的吼了一声,眼神扫过泰德主教,
“天使军团是父神留给我们的,用来保全人族的一张底牌,”克里斯十五世环顾四周,
“你们,都出去。”
其他的主教和教士们陆陆续续从门口出去,关上了门。克里斯十五世向泰德主教走来,直直的盯着他,
“我今天就在这里明说了吧,泰德,我知道你身上有精灵的血统,我不仅知道你是精灵混血,还知道你的行宫里藏着被你保护起来的两个兽人奴隶!”
——————
“领袖大人要的东西,我们拿到了。”
“很抱歉,古兰德先生。任务虽然成功了,我们却损失了三名优秀的暗杀者。”
传音器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夜莺,你知道你真正让领袖大人生气的是什么吗?”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掉那个叫卡洛儿的女孩,在她把调查书交给安德烈之间杀掉她。她一个人,从深坑爬上来,半个时辰的路程中你们完全可以下手,拿走她手上的调查书。你却不肯这样做,你偏偏要等到调查递到那位大祭司安德烈手上之后,再去抢安德烈手上的调查书!”
“我很抱歉。”
夜莺深深的低下头。这次的损失完全是她的任性造成的。她只是不服气这些神圣骑士,认为他们都是徒有虚表,想要狠狠的羞辱他们一番,却不想最终造成三名『宗师』级暗杀者当场死亡,两名重伤,而夜莺自己,也为此付出一支右臂的代价!
“神圣骑士团,不是一支可以轻辱的队伍。”
传音器那头一声轻叹,
“你的右臂没了,我可以帮你装一只机械臂,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折损了三名『宗师』级暗杀者,你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跟领袖解释吧。”
嘟的一声,传音器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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