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今年十六岁,在杉矶村的乡下上学。洛杉矶以外的人不会知道的高中——核桃高中,这是背景。
因为各种原因,初中毕业被父母连一个超大号行李箱一起丢在西部乡村,身为南方人吃着北方住家做的面食,踏上10年级求学之路。也不是没有来过。
十四岁那年夏天过来旅行,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及时回国,所以干脆在这里上了一个月高中(9年级是高中第一年)。认识了一些朋友之后,突然之间,又被打包带回国。没有什么不舍和伤心,因为没有几个朋友。交朋友对于我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一个月后回国,我一如既往地背上规规矩矩的书包,胸前挂着校牌,带着虚假的微笑走进校园:[老师好。]我和朋友玩闹,对着数学题抓耳挠腮,回家偷偷找学霸大佬要答案来抄。就算是补习也听不进什么。所有老师看到我,都无可奈何地叹息:[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懒呢?]
临近中考,动员大会一周一次,我的成绩依然起伏不定。
中考前一天,我在外面看电影。
中考后一天,我在外面吃甜品。
出成绩的那一分钟,我在由闲逛的地方往家走的路上,身边是一名叫洋洋的胖胖的女同学。九年级,她已经烫过头发,化起妆,校服拉链拉到肚脐。老师眼里,她是不务正业的坏学生,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有趣的球形女孩。
我们并排走着,各自拿手机不停发短信查成绩。短信闪出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没考上重点,比老家第二的高中分数高7分。这个成绩就我心不在焉的初中三年来说不差了。虽然很罪恶,但是的确有很多努力学习的同学,成绩被我甩出两条街。老师说的我很聪明并非恭维,也算是我的自满——我确实很聪明,哪怕学习不是我的强项。
在我自以为可以在高中继续混日子的时候,收到了爸爸的信息:收拾行李,几天后出发去美国,你会在那里上学。
那一秒,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那个只去过一次的,略显陌生的地方,那些中午一起吃饭的华裔,那个被美国人、中国人、墨西哥人瓜分的乡村。
我放下手机,打开行李箱。
我在妈妈家里度过了最后几天,舅舅阿姨之类的亲戚轮番请我吃饭,塞给我红包,然后,我拿着已经换好的2000美元,和一个大的拎不起来的黑色行李箱一起坐进开往爸爸家的车里。
我不舍地看着车窗外的妈妈,她又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了,就好像三年前,我还在小学,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去超市,没有快递,厨房如果不是钟点工打扫干净,应该会结蜘蛛网。妈妈过去的多年,一只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三年前,我推开门,一切都不一样了。钟点工被辞退,妈妈拿起锅铲和扫帚,一楼和三楼之间的死寂被驱散,客厅的电视机有了声音。
我拉开门,门在我身后关上。妈妈眼眶泛红,挥手。
到爸爸家没多久,我,2000美元,还有那只行李箱,一起坐上去机场的车。
十几个小时后,我站在太平洋另一面。
蓝的不自然的天,一片云都没有,世界有名的加州阳光洒在我身上,我却只感觉阵阵刺痛。
眼眶好热,有想大肆哭一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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