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血族的人,在很久以前就濒临灭绝了。」
——可你就活的挺好的。
「你知道的吧,以前的话,吸血可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在帝国没有开拓疆土之前。」
「可是,在米尔卡洛斯第五代国王登基之后,就开始全面抓捕我们血族,只要被抓住的话,就会立即被处死,绝对不会留任何情面。」
我在脑海中稍稍构建了一下她所描述的场景,大概就是在那种和中世纪一样的时代,抓捕着所谓的「魔女」,然后将她们送上火刑架。这些并不友善的吸血鬼,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嘛。
「可是,你之前说过,在彻底杀死一个人之前,是不会停止对他血液的掠夺的吗。」
「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设定,才给我们带来了杀身之祸。」
动脑子想想也能知道,如果被吸血的结果就是要以整个生命奉献给血族的话,换做是谁都不会乐意的吧,这种完全不对等的条约和规定,实在是强人所难。我自己就算是彻底栽到在这里了。
「那也算是必有的后果吧,如果不制止你们的话,整个帝国都会陷入危险中的吧。」
「可是,我的同族兄弟姐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要被赶尽杀绝了。」
「唔。」
那份所谓的「正直 」,又被有气无力地吞咽了下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哪里会有好人和坏人的分别。
「我的姊妹和父母,基本在大动乱的时候,就走散了,我混在人群里,从这座城市逃到那座城市,就连自己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不知道,你这样一直饿着肚子,在路上走着。」
「我明白自己不能去觅食,因为这样的话,绝对无法在这乱世中自保。终于,我变得走投无路了起来。」
——————
七十年前的黑暗年代。
倒在了荒芜的田野,周围一切的都是那么的茫然,挂着浓浓的雾气,我连道路在哪里无法分辨,心里总是想着「菲欧娜,你是最后的火种,不能就此倒下」这样的话激励自己,我都不知道,内心那种勇气,是否能够给我虚弱不堪的躯体带来任何温暖。
血族的繁殖率很低,但是寿命很长,在此之前,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五百二十多年,但是,血族子孙的后代却并没有明显的增长。所以,帝国的全面屠杀让我们的种族完全陷入了灭绝的绝境。
用另一种话来说,我们种族的灭绝,就算我能生存下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哪怕,能够活下来也好,谁能来救救我。」
我在干裂的土地吃力地爬行着,即使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哪怕给我一个解脱,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在这时候,一辆装潢气派的马车从我,这个瘦弱的血族面前经过。
但是它没有就此扬长而出,在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缓缓地停了下来,我的手抚摸着在地上的车辙,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一双精致的女士皮鞋,在我的面前出现,那种美丽动人的容貌,在那时满脸污垢的我看来,是那么庄严和伟大。
「你没事吧?」
样貌只有大概十岁左右的女孩,在我面前蹲下,和别人仇视的目光不同,她那宝蓝色的眼神是那么清澈,不曾沾染过任何人世间的污垢。
那稚嫩的双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尽管那个时候,手上满是肮脏和伤痕,我的目测年纪也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但她没有因此而疏远我。
「看来是受伤了呢。杜尔安?」
一个西装革履的成年男人一路小跑,从停下的马车那里迅速赶了过来。
「殿下,怎么了。」
我一句话也不能说出来,虽然想问她是不是皇宫贵族的人,但实在是太过于虚弱,甚至担心自己是否会在说完下一句话后断气。
「把她抱到车上,我们起驾回宫。」
「那个...殿下,陛下是非常反感有外人出入皇宫的,这样恐怕不太好……」
「谁也不说,他会知道吗?我可是家族的第一王女,谁能阻止我?」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年轻的小女孩,竟然已经在这种年纪染指了如此巨大的气势和权威。
「是…我敬爱的公主殿下。」
没有多言,我只是感觉自己被轻轻地抱了起来,放在了华丽马车车厢里柔软的坐垫上,女孩就这样靠在我的旁边,一边唱着迤逦的歌声,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脑袋,仿佛在为发着高烧的女儿唱催眠曲。
慢慢地,在这样安详的氛围上,我闭上了眼睛渐渐睡去,就和之前拯救那个愚蠢的智人伊夏一样。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还是那张可爱的面庞,以及那引人注目的火红色长发。
「烧退了哦,这就没有问题了。」
我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早已焕发生机,如同接受了魔法的洗礼一样,力量从四肢涌了上来,和正常的时候毫无区别。
「神奇吧,这可是王室才掌握的魔法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呐!」
「为什么,要救下我……我可是,你们所追杀的吸血鬼。」
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救助,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颁布新法案的皇族后代,有可能她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受到无数的牵连。
她稍稍地愣了一下,但还是自然地笑了出来。
「噢,吸血鬼一定很有趣的吧,如果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的话,一定会非常快乐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会连累你的,王女小姐。」
我没有别的诉求,我只是不希望在这个灰暗的世界,哪怕只是对我来说灰暗的世界,再少去一个善良的人。
「哈哈,皇宫内部的消息很闭塞的啦,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啊,那种事情。」
她的眼神不经意地向一旁看去。
「什么?」我有些迷惘。
「如果你不说自己是吸血鬼的话,倒还没有问题啦,可如果再把作为吸血鬼的你从这里送出去的话,大概,会死的吧。」
——!!!
这些事情,她原来知道,吗。
「所以,更不能让你离开了啊!我叫薇薇安·米尔卡洛斯,请多多指教啦!不过,在这里,吸血是不被允许的喔。」
没有介意,就这样把走投无路的我在皇宫里收留了下来,一切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没有存在。我的来历也是,我的身份也是。
——————
「没想到真是个烂好人啊。」我喃喃自语道。
「转眼间,我已经宣誓对仁慈的薇薇安殿下效忠将近七十年了。所以说,她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是这辈子都无法报完的。所以,如果你再对她出言不逊的话,小心我把你的人头拧下来,抽干你的血。」
「诶,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吗,不过,你还真是能够忍住不吸血七十年啊,真是了不起——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七十年前!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有现在看起来和我只有同龄的薇薇安!」
「哼,果然是没见识的人,帝国的皇室因为掌握了卡尔西之力,而被永世诅咒了喔。这是力量的代价,他们的寿命要比常人高出十倍,新陈代谢也同时慢了下来。」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用说了!」
我的内心世界观和价值观被抛到了高空,然后冻成了冰块,再狠狠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所以说,这个看起来年轻可爱的薇薇安小姐,其实年龄是我的十倍,其实是我奶奶的奶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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