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马西是一名守城士兵。
他尽忠职守,每日都能从那些不肯交城门税的蠢蛋身上敲下几块骨头,这让他的上头——城门的侍卫长感动不已,给他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的加班。
德马西可不会嫌累,他对此深感荣幸。多对那些犟脾气的行人抽上几鞭,就能每日从上头手里捞到几枚铜板,去酒店和美人帐子里胡混一晚,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他听说今晚宵禁、而且不给任何人通行时;自然有了满肚子的牢骚。
“呸!你个该遭法师诅咒、被炖成肉汤的蠢熊;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撬开你那身破破烂烂的铁壳,往里浇上几大勺粪水......”
他骂骂咧咧在城门上独自转悠,由于他是那么的尽忠职守,所以在同事们都跑去“小赌”一番的情况下,唯一一个站在城门上的德马西,就被城卫队的副队长伯恩拉了壮丁。他不得不忍着寒风、待在这个没酒没菜的破地方;而不是在哪个美人儿的怀中小酌一杯。
“狗屁的危险!这座破城自打老子混上门卫,就没有发生过一起野兽袭击,除了那些个神秘兮兮的贼偷......”
自言自语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自己的钱袋,紧张的向里面看去。
脏兮兮的钱袋里除了酒味和呕吐物的馊味儿,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铜币。
“你家祖上墓地炸了,还被人盖了粪坑......该死的烂鼠,这个月怎么没见到他?难道那家伙终于失了手,要上一趟火刑架?”
他念念不忘着每月烂鼠上供的那些上等银币,虽然其中有一半要发给那些蠢猪同行、让他们对他庇护刺客的行为视若无睹;可是剩下那些钱,足够他去城里最棒的美人窝,好好睡上几个香喷喷的美觉。
突然,一个微微发亮的小点在夜色深沉的荒原上闪烁起来,吸引了德马西的注意力。
凝神看去,德马西惊讶的发现,那是一个手持火炬的骑士。
这个时间段在荒郊野外旅行跋涉不仅不智,而且十分危险。在野外,人的体力永远不可能保证自身大脑的长期清醒,一旦临时的驻地被野兽攻破,就会暴露在无数凶猛动物的视野里,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凉下场。
所以,在黑夜及时寻找到一个临近的城镇,是每个冒险者必备的技能,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带路,野外就是大多数行商的坟墓。这也是在每一个王国都尽力打压冒险者行会的情况下、冒险者一职依旧人满为患的原因之一。
“看来是一行迟到的商队。”
德马西放松了心情,刚刚看到那个全身银光闪闪的骑士时,他还以为伯恩那蠢货所说的“敌人”真的出现了,但看见骑士身后出现的一大堆货运马车,他就立刻放松了心情。
这种边境小城,怎么可能有谁来攻城嘛!
“咻!”
但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一支涂满了黑色颜料的梭形铁杆,悄无声息的洞穿了他的胸膛,直直扎入他身后的墙砖里。
德马西惶恐痛惧的意识中最后残留的,是数以万计的火光——数不清的银甲骑士高举火炬在不可思议的沉默中发起了冲锋。
“神呐,为我开此阻碍!”
一个冲锋在前的红袍老者举起权杖,无形的波纹扩散而出,数十丈的城墙瞬间塌陷,巨大的轰鸣震醒了整片星空。
“轰!”
艾希警觉地合上书,迅速转身看向城门处。
“这是?”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面板。果然,贴吧里已经热闹得掀开了锅。
“……”
仔细审阅玩家们的帖子,艾希姣好的眼眉皱成一团。
【震惊!游戏中第一个开放战场上线——范围在全城之内!】
【竟然有赤膊大汉在公众场合遭到这样的事情!被十几个持枪军士射杀街头!】
【敌军丝毫没有交谈可能,拥有高等级装备和火枪,无法靠近十米范围之内,请小心!】
看来,哈梅尔来了一手非常老套的兵法。就如他在莽荒之地上反复实行的战术:借用自己只身一人的高机动性,将秩序散乱、毫无军法可言的蛮人们打的闻风丧胆。
现在,他选择了故技重施。带领一支前锋骑兵,在整座城市的军队没有丝毫防备之时,突进到了城中路况最复杂的下城区——在这里,他们可以引动民乱,使大批逃亡的民众冲击上城区,以此打乱敌人可能存在的部署、拖延至大部队的到来。
至于艾希为何如此肯定?
站在城中最高的教堂钟楼顶方,艾希按照帖子和目光所及区域的火光,努力在脑海中制作城市的动态地图。
很好,那么,为了阻止那帮不该跑出去的人离开这座注定要毁灭的城池......
艾希屹立钟塔的巍峨尖顶,俯视这个自己摸滚打爬已有整整八年之久的地方。
西方燃起大火的酒店,是唯一出售食物给罪犯的地方;近旁满是惨号的大街,是经常有行商讨价还价的地方;城边被铁骑踏平的棚屋,是艾莉每日生活居住......
他愤怒的跨前一步,跃到了百尺的空中。
“嘭!”
背后展开飞毯幻化的翅膀,艾希迎着凛冽的逆风,在夜空中无声滑翔。
“神啊!”
“天使!有天使自天上来!”
“这是审判,是审判啊!”
教堂里惶惶不安的众人无意间发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想起了神典中因神明降罪而毁灭的索多玛,他们互相拥泣忏悔,一片片跪伏在艾希的翼下。
惊呼声和祈祷声顺着艾希飞翔的路线一路延绵不绝,自教堂所在的街区延过菜市、漫过马道、淹没了挤满逃难者的贵族内城;来到了城主耀耀生辉的城堡之上。
“今日晚上到你这里来的人在哪里呢?把他们带出来,任我们所为。”
艾希朗声念诵神典里审判的名句,他一字一句的念诵得如此大声、如此卖力、甚至于撕心裂肺;他的声音自然也不会辜负他的期待,自城堡顶端的天窗中一路回荡而下,响彻了这栋愚者自囚的监房。
在妹妹第一次给他讲述神典故事、安抚因伤痛而无法入眠的他时;艾希就将这句审判的宣告铭刻在了心中。
闭上双眼,他的心中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和满溢耳膜的求饶祷告。
这一秒,妹妹与他同在。
双生的复仇天使合二为一,自死中降临人间,给哀嚎和苦难处处起落的霍姆丁格拉,掀开了真正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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