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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1 Massacre Machine: Mankind

Chapter 011 Massacre Machine: Mankind

Chapter 011 Massacre Machine: Mankind


“艾历克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莉丝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长剑已经被艾历克斯留在废墟处,现在他正挥舞着那似枪又似剑、包裹着绑带的异种武器行走在环绕哨塔盘旋而上的楼道里。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艾历克斯简短地回答道,顺手又砸坏了一具魔偶的装甲。

没有旁人瞩目的现在,他终于可以肆意地行使自己的力量、“艾莉丝”的力量。这样令人愉悦的时光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没有关系,今后他们将自由地活着,将会有更多幸福如斯的时光。

艾莉丝陷入了沉默。

又一具魔偶从斜上方刺出,阵阵刀风凌冽如实质。解除了不伤害伊丝特的限制以后,它的性能与速度明显比之前都要高出一个档次。

艾历克斯随手用刀背一敲,魔偶的装甲上出现了一处骇人的凹陷,炼金矩阵一边冒烟一边崩溃,这具魔偶也成为了他身后尸山中的一员。

“她死了。”

“嗯。”

不需要艾莉丝的感知,直到现在人类都没有发布宣告罪行的广播,足以说明少女已经选择了她的道路。

“为什么他们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不知道、不能理解,但是……”

数具魔偶组成包围圈迎面扑来,艾历克斯提起兵器在身前一扫。

所有魔偶的装甲尽数开裂,被斩为两半依旧没有停下,飞落到艾历克斯身后骨碌碌地转着。

缠绕于刀刃之上的绷带也略微开裂,露出了兵器的一角,漆黑的锋刃历经千年依旧闪烁着流动的寒光。

“但说不定……是因为有着比死,更难接受的事情吧。”

艾历克斯喃喃道。将武器收回腰间。

“——艾历克斯。”

“嗯?”

“不许死。”

“嗯。”

艾历克斯继续拾级而上,视沿路配置的魔偶如无物。身后堆积起一路的金属的残肢亡骸。

哨塔是中空的结构,为了容纳十字架的庞大体积而预留出了大量的空间,沿着塔楼的内壁,螺旋状的阶梯一路延伸向塔顶。

艾历克斯很快就到达了梯级的尽头——通向塔顶的阶梯被巨大十字架的钢制横杠拦腰截断,大概是在计算上有些许的偏差,石制的梯级被横杠的一端向上压垮,只留下崎岖的断层。

巨大的十字架从地下水道中升起,十字的横杠倾斜着插入阶梯中端。在艾历克斯面前形成一条斜坡般的道路。

——这样方便了不少。

艾历克斯纵身跃上了巨型十字架的横杠,落地响起沉闷的金属声。

横杠相当宽阔,左右相隔四五米的宽度,像一座铁板的桥面。

艾历克斯抬头看向横桥与十字架的一竖交界的地方——魔之御座背后的驾驶舱被彩色的导线与钢丝紧缚在十字架上,低垂着头角峥嵘的头颅,像是代世人受刑的圣人,在十字架上陷入长久的深思。

艾历克斯在十字架上立起身,向前迈出一步。

哨塔内瞬间警鸣声大作,声如枭唳阵阵划破哨塔内的宁静。

“小心,是敌人!跟之前的魔偶不是一个级别的!”

艾莉丝大声提醒道。

数具带翼的“天使”被火焰覆盖着从天而降,在横桥的两边依次排开,与艾历克斯遥遥相对,冒着黑烟的枪口凝聚起幽蓝色的辉光。

“是远程型的,注意闪避。啧,这个高度没有办法砍到吗!”

“没有关系。”艾历克斯冷静地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哨塔的暗窗,从那小小的四方格子里显露出塔外的天空,“这里已经是她的狙击范围了。”

炼金光辉已经到达峰值,“天使”的制裁即将落下——这时一枚炼金弹头从内壁的暗窗里破空而来,突破了音障的疾速精准地打击在“天使”的动力炉上。

中弹的“天使”偏转着翅膀从空中坠下,失控的光炮在天上扫射,险些击中僚机的飞行翼。

艾历克斯坦然地行走在十字架的横桥上,任由火焰与黑烟从身边掠过,仿佛两边伺机待发的“天使”都不存在、又或者它们都已锁定了坠毁的结局。

又是一枚狙击弹从不同的暗窗中射入,与上一发子弹不过半息的间隔,像是有两名狙击手在外待命——

这个数目很快就被刷新为三名、四名、五名……仿佛没有止息的弹雨中“天使”纷纷夭翼坠亡,而艾历克斯沐浴在枪林之中,步履镇定,泰然自如,仿佛身入无人之境。

远处,城堡阁楼。

守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盘旋的楼道上,身下的血水沿着阶梯一级一级地滴落。

阁楼的窗边倚靠着一只做工精致的大提琴盒,浮雕与烤漆反射出曲折的高光,亮的像是能照出人的影子。

琴盒大开,内里空无一物,只有丝绸包裹的绒垫,上面被刚才还在的内容物轧出直棱角的轮廓——那并不是大提琴应有的圆滑曲线,更像是什么坚硬而冰冷的武器。

琴盒敞开的盖子上,倒映出少女身着演出礼服的身影,丝绸礼服包裹着窈窕的曲线,银灰的长发腾着微微的细浪。一对毛茸的尖耳竖立在头顶,聆听着来自四方的风声。

她的身前架设着造型精致的狙击枪,枪身有式样复杂的炼金矩阵闪耀隐现,枪口还冒着缕缕的青烟。

——猎户座狙击手,露娜·贝奥武甫。

她从瞄准镜中目送着艾历克斯缓缓接近十字交汇之处,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阻碍。

露娜微垂着眼帘,如同梦呓般地轻喃: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的再会。”

天使覆盖着火焰的残骸落在横桥的两侧,熊熊的火光照亮他的行路。

已经失去御制的炼金回路发出崩坏的声音,诡异的和音在高塔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合奏出圣歌般的咏叹调。

高亢的金铁奏鸣声中,双子的声音各自独立、却又相互呼和着,咏诵出歌颂异端的名世篇章。

她的声音清婉如风铃:

“他来到牢门——”

他的声音庄严如圣铎:

“我跨越、时间的瀚海——”

他一边踏上燃烧着火与影的无归的道路,一边横震手中的异种刀刃。

武器上缠绕的绑带已经在恣意纵情的挥砍中残破不堪,在他一震之下更是寸寸尽断。

细长的白布条在空中拉出曲折的弧线,向着他身后的来路飞舞而去。

“透过地狱的哀哭切齿声——”

“见你所见——”

在他手中,异种的武具终于露出真貌——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铳剑,深沉的黑色,宛如夜影的一角、火焰烧焦的残骸焦炭、流尽干涸的鲜血。

剑身上密刻着层层叠叠的符文,古老的炼金矩阵泛起夺目的红光,宛如一度干枯的血迹重新取回鲜艳的赤色!

——铳剑·殉道者(Martyr)、再临!

“透过冷酷的恶魔的嘲笑——”

“爱你所爱——”

他一脚踏上了魔之御座向后隆起的驾驶舱门,挥出肉眼无法捕捉的斩击,将束缚在舱门上的锁链尽数斩断。

舱门发出拉长的沉重尖锐的金属音向上打开,像是濒死的兽发出哀鸣,又像是为主人的凯旋吹响号角。舱门之下,是一片漆黑的驾驶舱,没有一丝光芒,看不清舱中的陈设。

他向前跨出一步,纵身落入这片黑暗。

“我听见他呼唤我名——”

“——成为你、寻找你!”

他将手中的铳剑刺向黑暗的最深处——

无数血红色的矩阵从剑刃落处爆发出来,像是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之泉、狂乱绽放的不凋之花!

矩阵迅速地旋转,包围四处的红光照亮了驾驶舱的黑暗,魔神的中枢显露出真正的形貌,无数炼金仪器与指示表盘簇拥着舱内中央的驾驶座,仿佛向着王座跪拜的臣民。

艾历克斯·玛那希、端坐于王座!

铳剑四周的星纹大作,红光凝聚成点点仿佛实质的粒子,粒子漂浮旋转宛如星云,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婀娜轮廓。人形向着艾历克斯微微颔首,随即全身的粒子向着四周猛然扩散,点点红光融入舱内的金属壁,如初雪般消融不见。

在一片奇异的空间中,粒子构成的人形重新汇聚。

神经、骨骼、肌肉、表皮、毛发。

在旋转明暗的红光中,窈窕纤细的少女显露出身形。

她的美惊心动魄,仿佛神造的奇迹,无法以凡人的言语描述。莫约十八九岁的年纪,美玉无瑕的身体从红色粒子的漩涡中缓缓脱出,仿佛从血池中出浴,凝脂般的肌肤更见雪白,一头乌檀木般的长发在脑后飞扬。

她的眼睑紧闭,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修长的睫毛带着朝露般的湿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脖颈上一道狭长的创伤。

粒子又在她身上构筑出合身的衣服,即使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以暴露的衣着来表现自己的成熟,她依旧选择了一如往常的黑色拘束衣。

皮带项圈一同往日地出现在颈上,遮盖了可怖的创口。

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艾莉丝睁开了双眼。

在塔楼的火光与阴影之间,魔之御座、睁开了双眼!

形如魔神的巨人抬起了头颅,脖颈处传出关节久疏运转的吱呀声。

瞳眸处的两点红光映在它的面甲上,像是两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火焰迅速地点燃了巨人的身体,装甲下,周身的炼金矩阵仿佛燃金流光,形如流动的血液。胸口的动力炉散发炽热而夺目的光辉,似是一枚太阳!

魔神被捆缚的右手挣断了可笑的束缚,断裂的彩线落向地下深处。

获得自由的右手挟带风雷的气势在哨塔中扫过,掀起的飓风吹飞了石制的梯级,瓦砾石块纷纷向着塔底坠落。

右手的利爪抓住了左腕上的彩带与导线,狠狠撕扯、断裂!

小丑般的彩妆不停地从它身上脱落,彩绘的装甲被撕扯着甩向地面。像是片刻沉睡的君王,被愚蠢的顽童趁着睡梦披上了可笑的彩衣,醒来时一展无上的君威与滔天的暴怒。

所有矫饰已经破坏殆尽,只剩下一具最原始的骨架。

骨骼似的传动杆暴露于外,复杂的齿轮组飞速旋转,成排的汽缸喷吐出千年的屏息,历经无数岁月的砥砺,历经无数战火的洗礼,这具骨架依旧没有倒下!

——因为它是君临炼金魔像顶点的御座、敢于与神(Deus)对赌命运的存在!

——魔之御座·鏖杀(Throne of Devil·Massacre)!!

时隔千年,再临人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佩尔狄卡面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烧毁的仪表盘。

从塔楼中传出了无法估计的强大能量,如果之前那里有已经有了一个太阳,那么在那一瞬间,那就如圣灵逞威、千万个太阳在天上一起出现——

直到仪表盘烧毁之前,这个数值还在不断往上攀升,现如今遥隔悠久之河远眺,都能以肉眼见到哨塔周围极盛的红光。

那摄人心魄的光芒无视了物理的规律,透过凡物砖瓦的遮挡,印入世人眼底。

而现在仪表盘早已自毁,焦黑的玻璃,仿佛无限延伸的黑洞。

“那是……什么?”

通讯器里传出了士兵长颤抖的声音,像是目睹了神明降下的奇迹,又或恶魔的现世。

那光芒是这样邪恶、像是沾满了地狱的血,又是这样圣洁,像是映照天堂的火光。

不只是士兵长,悠久河畔的所有士兵、甚至远远望着城主府区域的市民,都震撼于眼前的光芒,久久不能平静。

佩尔狄卡率先回过神来,抓起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呼喊道:

“——全军突击!”

“大,大人,伊丝特还在里面啊……”士兵长喃喃道,尚没有从失神中恢复,“我们的计划……”

“计划已经没有意义!不……从‘它’觉醒的这一刻开始、什么都没有意义!”

佩尔狄卡重重地捶着桌子,痛苦地扶着额头。

这光芒他曾见过,在七年之前,在神岛之上。那份强大与恐怖在他尚年轻的内心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更令他难以释怀的是,一手造成那场惨剧的,竟然只是一名刚满十二岁的少年!

就连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类希望”都在他的面前折戟,自己引以为豪的年少有为在他的面前是这样可笑。

唯一能让他的内心稍感安宁的,只有少年流星般转瞬即逝的生命。

在绽放出一生最为华丽的烟火之后,少年的生命也如风中残烛,终于葬身在波澜万顷的沸海深处。

“那是……难道是……”

士兵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骇然地张大了嘴。

“——全军突击!”

佩尔狄卡再一次下令。

“它”并非不可战胜,千年前剑栏平原之上的亚瑟,七年前神岛之上的少年,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将这只魔鬼驱逐回它应该在的地狱!

比起七年前,“它”失去了装甲,失去了武器,失去了可以发挥出它所有力量的御主(Lord)——不趁现在消灭“它”,将会给人类带来更加惨痛的代偿!

数之不尽的魔像开始行进,魂之座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的钢铁大军,涌向魔鬼觉醒之地。

艾历克斯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一如往日悠闲的午睡小憩。

七年了,无数次想要在梦中找回的昔日安宁,如今却在暴风雨的前夕相拥入怀。

他默默摩挲着驾驶座的扶手,像是抚慰暌违已久的爱人。

魔之御座也静静地矗立在哨塔的废墟中,停下了行动,不再暴怒,不再动弹,像是一只享受着主人温柔抚摸的小猫。

从塔顶落下细砂似的缕缕微光,像是沐浴在教堂的彩绘玻璃下,聆听最真切的祷告。

“艾历克斯。”艾莉丝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嗯?”

“他们来了。”

“来得真快。”

——真是一群不解风情的家伙。

在艾莉丝无限延伸的意识中,银河般闪烁的光点正如潮水般向着哨塔涌来。

看起来已经没有时间沉浸于再会的感动了。

虽然有千万句话想要说,但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艾历克斯,小心点,这次不要死了。”艾莉丝叮嘱道,“这次跟七年前不一样了。”

“嗯,已经不一样了。”艾历克斯点头道,“这一次,绝不会放开你!”

他握紧了扶手,仿佛与她十指相扣。

“敌人只有一骑!不要害怕!”

“对面的装备远逊于我们!趁现在干掉它!”

魂之座身后的推进器喷吐着火焰,机身飞在空中,冲向发光的哨塔。

像是苍蝇涌向美味的蛋糕——随后纷纷撞在蛋糕四周纯粹透明的玻璃罩上。

红光波动,一股无形的力场将所有魂之座拒之于外。

魂之座们似乎早有准备,掏出巨大的魔像用枪支继续射击眼前不可视的屏障。

红光泛起了重重的涟漪,在暴雨般的连续射击下有如雨中不得安宁的水面,片片水花在激荡间支离破碎——

终于,一道诡异的裂痕在液体般的屏障上出现,像是被打碎的玻璃,随着裂痕的深入,整个屏障都破碎不堪,不断地有透明的破片从屏障上脱落坠向地面,却在落地之前就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继续射击——”

弹火透过屏障射击在哨塔的壁垒上,过饱和的重火力下哨塔的墙壁不断塌陷,瓦砾碎石簌簌而下。巨大的烟尘从残垣断壁之间飘起,透过已经损毁的塔顶,能看见烟雾中那两团火焰般的目光!

“它出现了!”

剩余的屏障不知为何突然向着魔神的脚下急剧缩小,将哨塔与魔神的躯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弹雨之下。

“近战班!停止射击,准备奇迹武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要撤下屏障,但这样的好机会不容错过——没有装甲的保护,就算是它也扛不过奇迹武装的一击。

无数形状各异的巨型武器刺向烟尘的中心,誓要取下魔神的性命!

它身陷哨塔墙壁的包围之中,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攻击,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只能眼看着辉光大作的奇迹武器刺入自己身体——

“回你的地狱去吧——人间不欢迎你!”

骑士紧盯着屏幕上魔鬼的身体,发出愤怒的咆哮,将手中的长枪指向烟尘中隐约的魔神身影。

长枪确实地刺入了,却没有击中的实感。

烟雾渐渐变得稀薄,能看见烟尘对面的友军的身影——却看不见它的影子。

“怎么回事!?”

骑士惊恐地呼叫出声,怔怔地看着失去了敌影的屏幕。

“小心身后——”同僚的惊呼从通讯频道中响起,骑士慌忙地调转机身看向身后——

然而没等他转过身,一只黑色的利爪已经从背后贯穿了魔像的胸口,当胸刺入骑士所在的驾驶舱。

骑士的口中喷涌着鲜血,在主监视器最后捕捉到的景象中,他看见的是魔神缭绕着烟尘的身影。

缕缕细烟在它的骨架上向后飘去,露出了它像是枯骨般的身躯,化着小丑妆的面甲正对着摄像头,弯曲着血红的嘴角,作诡异狰狞的微笑。

“攻击——”

友军的武器刺入了骑士的机甲,企图将他与魔神一起贯穿。

魔神的身影一闪,再一次从众人的视界里消失,攒刺的枪尖上只剩下骑士不再动弹的尸骸。

——它去哪里了!

众人在心中惊骂,然而没等他们找到它的身影,又有一具魔像被当胸穿过,魂座骑士被当场击杀,只留下胸前一处骇人的空洞,机甲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轰鸣着倒下。

这一次,他们甚至没能捕捉到它的残影!

“背靠背!包围成圈!”

士兵长高声喊道,众骑士迅速地飞舞开来围成一团,将背后彼此交付,各自警惕地看向身前四处,想要捕捉到它的踪影。

——在哪里,在哪里!

所有人的监视器里都没有它的痕迹!仿佛它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

骑士们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缓缓向后退着,缩小了魔像围成的圈,直到彼此背后相抵——

身后的驾驶舱传来与什么东西相抵的声音,包围圈已经缩到了最小。

骑士们略微安下心来,尽管眼前依旧没有它的踪迹,但至少现在,他们不用再承受何时何刻就被穿胸而过的恐惧。

骑士们围簇成的包围圈缓缓旋转。身后同伴的触感令人格外安心。

包围圈的中央,烟尘已经完全散去,抱胸而立的魔神,露出邪恶至极的笑容。

魔神旋转着将左右手拉开一挥,尖锐的利爪撕裂了将背后朝向它的所有魂之座。

骑士们未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机甲破碎的金属刺穿了身体,所有魂之座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纷纷坠落,在魔神凌驾的大地上爆裂出盛大的花火。

——至此,先遣部队全灭。

直到现在魔神的全貌才完全暴露于魔像军团的眼中,外露的仿生结构不着一处装甲,鲜红的炼金光辉在周身游走,像是一具风化千年的髑髅。

悬停于空中的魔神缓缓转头,看向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魔像大军。

没有护身的装甲,没有相伴的武器。

——但我比起七年之前,已经强大太多。

魔神扬起干瘦的手,尖锐的利爪指向钢铁的浪潮。面甲上形如利齿的金属滑块向着两边移动,带着血色的涂装一起分开,像是小丑咧嘴而笑。

——神迹(Oracle)、显现。

——时间啊请停止、你是如此美丽!

时间停滞下来。

并不是完全的静止,而是被延长到宛如静止般的缓慢。喷吐的火焰,下坠的瓦砾,来势汹汹的敌人,一切都像是被拖长无数倍的慢镜头,世界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继续着。

魔神从容地行走在万军丛中,随手挥开凝滞在半空中的枪弹。枪弹以缓慢却可见的速度向着一边的机甲坠去,又像陷入泥沼一样缓缓没入它的装甲。

魔神优雅地扬手,穿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膛,如同亲切的抚慰。敌人仿佛凝固的雕塑,缓缓地向后倾倒。

敌人很多,像是过境的蝗虫,一个一个杀起来会很麻烦。

——但没有关系,时间还很长。

它有足够的时间,为这些冒犯了两人相会之刻的狂徒,带去死亡。

作为八大御座中唯一能与神之御座·弥赛亚(Theo.Deus·Messiah)匹敌的存在,魔之御座拥有的神迹,是在一定范围内对物理现象的改写。

阻绝攻击的空气屏障、构成身体的粒子间作用力。是眼下魔之御座仅剩的盾与矛。

而当这样的神迹被运用于自身时,就成为了远超人类想象的绝对机动。凌驾于所有事物之上的机动,在旁人看来,或许就如瞬间移动一样不可思议,而在本人眼里也是仿佛时停一般的奇景。

只是最为纯粹的机动而已,没有花哨的火焰、也没有骇人的雷电,仅仅是简单地将强作用力固化过的手,就这样刺入敌人的胸膛而已。

直到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时间恢复正常之前,所有战场都只是它一骑的独角戏。

像是独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世间万物不过是舞台上的布景,又或者是为她惊世绝艳的舞蹈夺去了心魄,忘记掌声、忘记喝彩,只能呆滞地在台下仰望的,区区观众。

这样的神迹唯一的破解法是——

“艾历克斯,快停下。哨塔那边的屏障快要维持不住了!”

艾莉丝的声音在舱内回响。

艾历克斯苍白着脸色,背上满是淋漓的虚汗,慎重地点了点头。

火焰的喷吐开始加速,碎石重新落向地面,敌人向着被穿刺的方向倒下。

——之后时间开始流动。

“第三战线,发现敌影!”

“第、第一、二战线……全军覆灭!”

通讯频道里响彻着令人疯狂的战报,接近崩溃的大军在陷入一片混乱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刚刚还在通讯器里跟我说话——”

一名骑士惊恐万状地看着在他身前倒下的友军,胸前骇人的空洞无疑是魔鬼的手笔。

魔之御座的神能太过诡异,足以压垮骑士们的战斗意识。近半数大军悄无声息的溃败,已经超越了常识所能接受的极限。

“不要慌——这种攻击不能持续太久!趁现在冲上去!”佩尔狄卡的声音压过了频道里所有的不安声,“——等它恢复过来我们都得死!”

靠近魔之御座的骑士猛然省悟,只见眼前的魔之御座已经有点轻微的摇晃,不复来时的凶煞,熄灭的战意再次于心中燃起,伴随着战友被屠戮的仇恨烧向魔之御座。

“它在那里!快快快!”

在指挥的调度之下,魔像军团开始重整态势。

“啧,麻烦!——一口气解决吧!”

艾历克斯操纵着魔之御座,从战阵中冲天而起,仅在瞬间就到达了多数空战机甲的极限高度。

“艾莉丝,准备咏唱!”艾历克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

函数展开、大气环境检索、咏唱可行证明……

庞大的数据化为粒子流在艾莉丝所在的奇异空间回旋激荡。

——神迹(Oracle)、显现!

魔之御座悬停在悠久之城的上空,背对着夺目的太阳,投下一片稀薄的影子,笼罩着地面仰面遥望的魔像部队。

魔神高擎右手,像是要把太阳摄入掌心,又像是在向天祈祷。

魔鬼也会祈祷吗——如果会的话,它所祈求的又是何物?

答案很快就得到了解释,以他们不曾期望过的形式——

“通过我,进入悠久痛苦之都城——”

“通过我,进入悠久痛苦之都城——”

艾历克斯与艾莉丝的声音在魔之御座内部回响。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他们的声音响彻在每一处齿轮与骨骼之间,与明暗隐现的炼金回路遥相共鸣。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众生——”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众生——”

艾历克斯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鲜血在他嘴边化作闪烁金光的粒子,星星点点地向后飘散。

整具魔之御座周身缠绕的红色粒子都在咏唱声中形如沸腾,渐渐镀上了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的强光展现出白炽的颜色。

魔之御座被包裹在夺目的圣光中,仿佛又一枚太阳在天上共辉,又像是《圣约》中的炽天使以火焰缠身现于人间——

“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包裹着机身的强光随着魔神向天际的一指冲向苍穹,魔之御座身上的炼金光辉重新黯淡了下来,只剩下本质的黑色,泛着隐隐的红光。

脱离魔之御座指尖的光团在高空中向着四面八方炸裂膨胀,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在天上闪耀。

随后在光球的中心出现了一点纯粹的黑。

明明光球的白光是如此亮得令人睁不开眼,这点黑暗却分明地出现在光球中心,像是有谁用墨笔在看众的眼球上一点——就是这样蛮不讲理、毫无物理规律可循的黑暗,以超过光球的速度膨胀着,迅速地追上了光球的边缘。

——比起“黑色的球体”,更像是二维的“黑洞”。

黑洞周围的白色光圈缓慢了下来,已经成型的“神迹”悬在天空中,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又像是一道通向地狱深处无尽黑暗的门。

这就是将魔之御座的物理改写,以“世界”为对象应用时产生的“神迹”——

黑色的门扉一动不动地悬停着,门后没有边际的黑暗深不见底地延伸着,仿佛通向世界的外侧。

悠久之城。城主府。

降落回到地面的魔之御座、持续着杀戮。

撕扯着魔像的装甲,摧毁敌人的头颅。亡骸堆积在化作战场的悠久河畔。

黑色的粒子从魔像装甲的缝隙间溢出,向着天空漂浮升起,缓缓升向那轮黑日般的狱界门扉。

这不是杀戮,杀戮早已完成。

时间没有停滞,敌人却一动不动,任由魔之御座撕裂。没有灵魂的躯体被抛弃在无人的建筑中,巨大的身躯将历久而建的悠久城倾轧成荒芜的废墟。

这不是杀戮,只是整理战场的余兴。

奥塞恩。大圣堂。

年轻却权重的骑士匆匆丢下了一切卷宗,快步行走于装饰着彩绘玻璃的拱廊之下,纯白色的衣角在身后飘扬。

他尚未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上,悄然爬起了近乎疯狂的笑意。

潘德拉贡。占星台。

须发皆白的占星翁合上了手中那本厚的仿佛读不尽的书,周身飞舞着纷扬的炼金叶片,叶潮飞旋间如同演奏一曲凯旋的序曲。

他摩挲着千年来已经翻新过无数次的书封,默默陷入回忆。

梵拜雅。北部边境。

雷之御座的黯紫色装甲上反射着凌冽的高光,悍然屹立在边境线的最前方,站在高处远眺千米之外的那轮黑日,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骑士长枪。

边境远处,魔之御座屹立于已成废墟的大地,嶙峋的骨架如野兽般扭曲,手中捧着不知属于谁的残骸,仰面朝向头顶黑色的日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

魔之御座仰天长啸的影子,倒映在地上的镜中。

面罩黑纱的女子,着一袭深红色的修身袍服,丝绸包裹的身体玲珑有致。手执一柄雕花的折扇,用扇面半掩自己的脸庞。

她面纱下的丹唇轻启,绽放妖娆倾国的危险笑容,用陌生的语言,喃喃地说出久别重逢的问候:

——你回来了。

悠久之城,城主府。

魔之御座的怒吼回响于外。

已经残破不堪的哨塔内,不起眼的红光在瓦砾堆中构筑起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开了所有坠落于此的碎石与冲击。

屏障之下竖着一柄长剑,剑锋刺入地下,用剑身悬挂住一枚白石吊坠。

小人伸展出双臂,像十字的刑架,像展开的怀抱,又像两手各牵着父母的孩子。

两只手一起握住了吊坠,掌心都残留着微不足道的鲜血——那是艾历克斯刺出的伤口留下的痕迹。

歌利亚与索菲娅依旧昏睡着,依偎在屏障之下,身上的伤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愈合着。就连精神状态都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安定。

在他们相互交叠的手心,那枚吊坠泛着幽幽的蓝光。

屏障浮动着淡淡的红色,守护着战场上渺小的安宁。

蓝光与红光交相辉映,像是一对恋人,相隔生死的距离,亲切交谈。

塔外魔之御座的怒吼仍未歇止。

仿佛嘶吼命运的不公,仿佛一吐千年的萧索。

……

我又看见一位天使从天降下、手里拿着无底坑的钥匙、和一条大链子。

他捉住那龙、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但、把他捆绑一千年、

扔在无底坑里、将无底坑关闭、用印封上、使他不得再迷惑列国、等到那一千年完了.以后必须暂时释放他。

我又看见几个宝座、也有坐在上面的、并有审判的权柄赐给他们.我又看见那些因为给耶稣作见证、并为神之道被斩者的灵魂、和那没有拜过兽与兽像、也没有在额上和手上受过他印记之人的灵魂.他们都复活了、与基督一同作王一千年。

这是头一次的复活。其余的死人还没有复活、直等那一千年完了。

——《圣经·启示录》 20: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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