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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三)

暴雨(三)

作者的话:开学前最后一更,顺便解释一下之前的章节是不是显得有些混乱?这是故意的!看到后面就能清楚我的用心了(虽然功底不够写得过于乱了,但真的是这样安排的!)

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强呢?

厉害的人可以一个打几个,极少数能够一个打十几个。这已经能够谈得上极为不易,古书中曾记载西楚霸王项羽,历史上有名的武力高强之辈,在《史记·项羽本纪》中,最后关头被刘备大军所围,四面楚歌之后,他带着八百单骑冲出了包围。在逃跑过程中,只剩下二十八人,他对部下说:“......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

项羽率领八百骑兵,突破韩信的五十万大军的十面埋伏,至乌江时,仅剩下二十八人,面对五千汉军,将二十八骑分为四组发起冲锋,项羽自己杀数十百人,并于千军中斩将一名,最后只折损了两骑。

以一敌百,千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这便是较为令人信服的顶尖战力。

那么,今日此时,渊处于什么境地?

一位【王】的正面冲击,上千仅次于【王】的【将】围攻,还有上万涌来,前仆后继的中下阶狼人。

雨中,狼群如同黑色的**,他们合着雨滴涌动,震天裂地的狼啸和咆哮此起彼伏,当泰隆对他们下达命令时,它们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狼人有着狼的习性,有着超乎一切的尊卑意识,在不违背更高意志的情况下,献出生命都不在话下,这就像是奴隶制度一般,经过万年的进化与进步,它们的生活习性变了,它们的栖息场所变了,沧海桑田,唯有这愚蠢、残忍的意志不变。

可悲?可笑?

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的。

渊的个人意识仍处在休眠状态,他的本能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但又不完全是,像是一个自主运行的附程序,只有最基本的利害概念,和丰富的知识与战斗技巧。

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

泰隆很快就跨越了其他狼人,在渊完成一次攻击的空档,还未完全收展身体的短暂瞬间出手了。

雨帮助他更好的运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更加锋利,坚固的冰刃凝结在他的爪子之上,直直地刺向渊的眼睛。

耀眼的雷光一闪而过,在雷声还未传达之前。

泰隆的冰刃甚至泛起了可怖的白光,光还未消失前,它刺中了渊。

不过在光熄灭之后,那沉闷的雷声缓缓响起之时。

泰隆感到身心俱裂,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下一秒,他又感觉腹部一疼,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倒射出去,高大的身躯带起不少【将】

【将】们发现了端倪,全部停止了攻击,原本疯狂不已的狼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迅速得令人发指。

泰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右手,他感觉不到自己这只手的存在了。疼痛也没有,就像自己从未生出过这只手,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糅杂着恐惧和不安,以及求生的欲望,使得它猩红双眸的光芒也浓郁了几分。

狼群停了,它们的【王】出现了问题,它们的本能让他们以【王】的安危为重。

又是一道雷电,与之前不同,这道雷更加显眼,直接横跨一片天空,好似上天的裂痕一般,耀眼而骇人。

渊被刺中的眼睛毫发无损,只是在那金色瞳孔之前,一道微小的血色六芒星轻微的抖动着,几股白色的气息在上面缠绕,然后吸收进入了渊的那只眼睛。

轰隆隆!

一连串惊人的雷声乍起,在泰隆的心头乍起,它怕了,之前的所有情绪都支离破碎,甚至有些疯疯癫癫,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

“...我的...生命精华...怪不得...直接斩杀...”

“怪物...混沌...神魔...”

突然,它一改疯癫,满面都是狰狞,咆哮着:

“杀了他!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都要杀了他!”

它起身,又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其他狼人亦是如此,执行上级的命令,即可。

如果仔细查看,那些被渊杀掉的【将】流出来的血液都是死沉的黑色,就像墨汁。

天地又一次闹腾起来,戏剧终会迎来高潮。

那些【将】甚至不是渊的一合之敌,但数量上的冲击,加上泰隆这个【王】渊一身也负了不少的伤,就算在愈合,也是有些杯水车薪,伤受的太快,太多。

渊依然面不改色,他思考着如何才能杀掉所有来犯的人,或者说,狼人。

暴雨用它独特的方式奏响了战斗的乐章,激扬、澎湃、血腥、残忍。

一个又一个的【将】倒下,泰隆也受了不轻的伤,但它的身后,又是有着大量的狼人,数不完,杀?又怎能杀得尽呢?

尸体很快就堆起了小山,渊在狼人的扑袭中来到了另外的地方,他没有逃离的想法,他甚至没有任何完整的想法,他杀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遏制不住了原始的杀意,骨子里渴望杀戮的本能。

杀、死。

这就是这时在他脑中反复的两个单音节词。

两个字,道尽了世间生灵的本质关系。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当大多数的【将】已经被重伤或者杀死,泰隆也受到重创,在咳血的过程中,他依然疯狂的叫嚷着,让属下不惜一切去击杀渊,他已经丧失了判断力,体能也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现在的活力都只由一个念头支撑着。

杀死渊,不计代价。

中低阶的狼人更加不堪,但数量的优势完全体现了出来。

先前所说,项羽,历史上的神人,面对五千凡人士兵,依然只能杀得数十百人,最后自刎乌江,自叹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而面对相当与高阶剑士和魔法师的上千名【将】,渊以一人之力,屠戮殆尽,这是惊人的战绩,任何人都会难望其项背。

但,人力有限,面对上万,甚至更多狼人。看着那黑色浪潮一样的突袭,密密麻麻,迎面都能感受一股极其沉重的压抑。

量变到质变的重要转变。

但渊,上瘾了。

忘掉了对方恐怖的数量和势力,只想要击杀对方。人的欲望被激发是非常恐怖的。

这种时候,任何意外都是致命的。

一次袭击,一个【将】撕裂了他的右肩,在他倾斜瞬间,他的攻击停滞了一瞬,面对连续不断的侵袭,他慢了半拍,接着是左手,接着,是左腿。

几个呼吸,身体便支离破碎。

泰隆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他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死定了!哈!活下来的是我!哈哈哈!...”

他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他依然笑着,与之前冰冷威严的【王】的形象相差甚远。在极端压力的情况下,心理的变化有时候甚至更加可怕。

“死...死...死...”渊在不断地攻击中,双眸红光大作,一道光柱陡然降临。

光柱在天空凝聚了一个漩涡,乌云随之搅动,雨也被扭曲了轨迹。

光柱是血的颜色。

雷电更加猖獗,不断轰击着漆黑的天空,原本就嘈杂不停的环境变得更加吵闹,渊如同天神一般,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双手垂下,眼睛望向光柱的深处,天空中黑暗的空洞处。

“...灭...”渊的口中,轻轻吐出一个音节。

轰轰轰!

无数红黑的闪电由天空降下,以渊为中心,交织出了一张跨越天地的大网,狠狠地轰击在地面,那些狼人,只是轻轻触碰便是化为飞灰。地上的积水,空中的雨滴,天空的乌云,也在这些诡异闪电高强度的轰击下,不断蒸发,甚至产生了大面积的白雾。

狼啸顿时化为悲号,泰隆看着部下一个一个消失在视野里,它的目光顿时变得呆滞,看向一道劈来的闪电。

一位【王】消失在了原地,彻彻底底的消失。

生命有时候十分壮烈,有时候十分轻描淡写。

持续了三分钟左右,异象渐渐消退,世界又回到了之前的暴雨。

只是地上焦黑的痕迹,以及萦绕不绝的雾气,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此刻,无数红光自地面冒出,都是先前不同狼人所占据的地方,能量似的光统统奔向渊,从他的额头涌入,金色六芒星光芒大作,渊破碎的身躯不断修复,转眼便完好如初。

更远的天幕,透着白光的裂痕伴随‘咔嚓’的声响,先是一条,随后便是千万条,整个四周的远方,像结界一般的东西破碎开来,化为茫茫星点,隐于暴雨之中。

城市方向,洛奇亚再次亮起了灯光。

渊下降,跪在了原地。他的身体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俊朗的面庞,任由暴雨冲刷。

半个小时以后,有着穿战斗服的人员赶到,他们有的是剑士,有的是魔法师,他们发现渊的时候十分惊讶,而且他们面对眼前狰狞的大地感到由心的恐惧,一时尽然忘记执行自己懂得任务,或者去询问渊这里的情况。

场面有些诡异,越聚越多的人,前来围着这个呆呆跪在地上,蓝色双眸无神的望着天空,那股实质的寂寥影响着周围的人。

渊的本体意识仍然混沌,画面变得扭曲,声音也变得杂乱,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到底缺失了什么?

直到一位背着宽阔大剑的剑圣,和手持白骨法杖的大魔导师来临,奇怪的局面才被打破。

“亚伯拉罕·渊·康斯坦丁?哈妮娅养育的神秘孩子?”这位剑圣张相平平,四方脸,浓眉,眼神锐利,身材健硕,战斗服也是类似古代板甲的重装,肌肉如同虬龙,他的声音也是浑厚不已。

“结界...我们的...【狼人】的,全部碎了...”大魔导师声音有些阴柔,长袍遮掩了他的面容,但身形特征显示他是一名男性。

“他做的?”

“还不清楚...但这件事,需要我们六人联手才能办到。”

气氛有些沉重,健壮剑圣呼吸明显之乱,但是很快缓过劲来,他抬头望向天空,那是刚才光柱降落的地方。

“真是让人恶心的气息啊...”

“很恐怖的【禁咒】我之前从未见过。”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是我们的保护对象,我们需要先保证他的安全和健康,还有另外两名学员,也是缇娜大人吩咐的,但另外两队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她们,甚至是她们的尸体。”

“会不会是狼人杀了她们又毁掉了痕迹?”

“但是洛奇亚雪山是倾巢出动。现在它们又到了哪里?这么大的族群应该很容易被发现才对,泰隆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而且也有一种可能,这里的痕迹显示,刚才这里还是一处战场,可是现在连一滴血也见不到,生灵更是一个也没有。”

大魔导师指了指身后大片空地。

借着闪电,可以看见原本绿色覆盖的大地变成了焦炭一般,不忍直视的模样。

“我也不敢释放的【禁咒】范围不大,但是威力一定是足以以生命的代价发动的。”

“是吗...我刚才还忽略了这一点,多久,没见过这种【禁咒】了...”

两人双双看向了渊,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光芒。

大雨磅礴,戏剧渐入尾声,表演者,也跳出了戏剧。

雨滴,下落,破碎,飞溅,汇成水洼。时间在此间流逝。

渊的意识在某个瞬间清醒,他的眼中出现了绿色的顶棚,白色灯光微微有些刺眼。

“你醒了,你的身体可能受了潜在的创伤,需要静养...”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渊看着眼前法袍之下的男人,仲裁所剑和盾的组合标识打消了他的警戒,也许平时渊会更多的探究证实,但现在,他已经乱了阵脚。

“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袭击你的人都消失了踪影。”

“袭击?对了!莉莉和歌妲妮她们呢?!她们没事吧?!”

“万分抱歉,目前为止还未搜寻到她们。”

“什么意思!?”

“她们就像消失了一般,就算尸体也...”

“闭嘴!”渊不顾身体的虚弱感,他起身冲出了所处的地方。

暴雨还未停歇,像是永不停歇。

这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周围大地全是焦黑一片。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忙碌着不同的事务,他们都穿着仲裁所的制服。就算在暴雨中,也是有条不紊。

渊抓住一个准备打开车门的工作人员,对方甚至比他还高,但是渊却是狠狠的大叫着:“洛奇亚城中是不是发生了战斗?”

对方是一个褐色头发的美女,眉毛英挺,眼眸也呈现褐色,面容有着西方女子的狂野和性感,一身军装一样的黑色制服也是勾勒出她玲珑剔透的身材。

暴雨,没有让她沾染任何雨滴。

面对渊的无礼,也是淡淡一笑从容的回答道:

“是的。”

“快带我去!现在!”

“好的。”

渊顾不得对方有些反常的举动,他的心里只有莉莉和歌妲妮的安危。

吉普在大雨中穿梭,很快来到那片战斗的废墟,整个已经被警察拉起了禁戒线。

渊一下车,就直奔那些废墟,原本想要阻拦的警员看到他身后的褐发美女也是停止了行动,只是有些战战兢兢恪守自己的岗位。

褐发美女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股从容与温和浸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她的目光转向渊。

渊有些失去了理智,不断地叫喊着:

“莉莉!歌妲妮!莉莉!歌妲妮!......”

“我是渊啊!回答我!我来救你们了!......”

一会儿后,呼喊不起作用,渊甚至去翻找每一个隆起的,看起来可能藏有人的废墟堆。暂时没有【血族】力量的他,此刻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孩子。

没有任何护具,鲜血很快布满了他稚嫩的双手,他拼命呼喊着,脑海里不断闪过与她们度过的每分每秒,那种安心的感觉。

和这种失去的感觉。

哭声渐渐响起,暴雨中,连眼泪也被淹没。

周围的警员也不由为之肃然,他们能够感受到渊的焦急,想要帮忙,但是实际上呢?根据生命探测仪显示,这里的确不存在人之类的中大型动物的活物。

他们也在心里感到哀伤。

褐发美女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笑容消失了,整个人变得冰冷。她大步向前,抓起渊的衣领,往身后一扔。

“你干什么!不要妨碍我!莉莉!歌妲妮!回答我啊!!”

渊的情绪极为不稳定,也许这是之前意识混沌留下的后遗症,平时一向沉稳的性子也变得状如疯魔。

人心,最为难测。

褐发美女微微提高了音量,对着渊大喝:

“她们不在了!完全的消失!任何痕迹都没留下!也就是说她们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现在的行为只是徒劳!”

渊还试图绕过褐发美女继续去挖掘,他没有听进她的话。

啪!

褐发美女狠狠的给了渊一个巴掌,渊的左脸顿时出现红肿的手印。

“我再说一遍!无论你怎么努力!她们!都!死!了!”

她们都死了。

“死了...消失了...”渊感觉心中一堵,眼前的画面也有些不真实。

“渊真是个色小孩~”

“渊是笨蛋!”

“抱着我哦~我要走了~”

莉莉总是用那性感的身体挑逗着自己,两人最早熟识,关系也除了哈妮娅之外最好。

而歌妲妮,虽然话语不多,也不像莉莉那般主动,总是在细节的地方照顾自己,在最近才不经意间展露的女人味十足的一面。

“现在的渊,很可爱啊~”

曾今陪伴左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消失了,死了。

没有愤怒,渊已经提不起愤怒这种情感。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耳边的雨声也听不清了,他呆呆的坐在了地上。

忽然他哭出了声,但是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异象,他的悲伤浓稠,他的心头悲怆。他的心,剥去强大的外衣,终究是脆弱的少年心性。

心里坚韧的人,不哭,不是因为他不悲伤,而是因为他已经麻木,泪水干了,怎么去哭泣?

而渊却是正直少年,情绪更加不定。

褐发美女蹲伏下来,将渊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头。

六年前,哈妮娅抱住了渊,让渊有了新的开始。

六年后,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让渊有了新的继续。

雨一直下,没有丝毫停止的征兆,也许,泪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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