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你出发去讨伐魔王的日子吗？”
我笑着问。
“嗯……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洗漱完毕之后，我和槐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对别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槐玥，只有对我才会滔滔不绝。
“有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真不受控制的翘起。
“大概是因为看到你能够实现梦想，真是太好了。”
发现压不下内心的喜悦之后，我索性不去遮掩，就这样完全展露出自己的情绪。
“说谎。”
槐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用那双纯净的眸子盯着我看。
“说谎……”
槐玥又小声嘟哝了一遍。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怔怔地立着，不再言语。她不开心时就会这样。我自然不会再主动挑起话题，便专心收拾行李。
我没有骗她。只不过除了为她作为【勇者】消灭【魔王】的夙愿能够达成之外，我更为自己能够解脱而感到开心。
终于能够迎接死亡，不再作为一个道具，一个人偶可悲地活着了。废弃的道具不再是道具，不再具有利用价值，就是垃圾。但，它也是自由的。
想必也只有在迎接死亡之际，我才能品尝真正的自由。
可是……这种喜悦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持久。尽管强烈，但终只是大海上翻涌的浪花，一闪而逝。我的内心又回归到枯寂空虚的状态。
没有存在的意义。没有想去完成的事情。所以我就是人偶，就是道具。
只不过，若是能让别人的愿望得以实现……我空虚的一生多少也会有些慰藉吧。
魔王与勇者的仇怨，会在一瞬间将我们脆弱的羁绊扯碎，这是既定的命运。
结果，还是有些不舍。还是想活下去，正因没有意义才想创造意义。真是贪婪……也是啊。求生是生物的本能。我不是件合格的道具呢。
“阿白，走吧。”
行李收拾完了之后，我便呆立在原地沉思，真到听到槐玥唤我才回过神来。
内心忽的升起了一股冲动，和着潜意识里残存的不甘与痛苦化作热流喷涌而出。
“槐玥，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来不及制止，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槐玥愣住了，小脸罕见地微红，随后冲我笑了笑，就径直走出门去了。
冲动、不甘和痛苦都一起被击碎了。我刚刚实在是像傻子一样。
深吸一口气，将负面的情绪全部压回心底最深处。因为我是人偶，所以就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我赶忙拿起剩下的行李，追上了槐玥。
“我们是按照帝国的要求去前线，然后去魔王城吗？”
“不，我们走小路潜行进去。帝国的话不用听。大摇大摆地前进就是找死。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不暴露身份，到了魔王城再战斗。否则的话，光是沿途零散的战斗就让我消耗完力量，又如何去跟魔王对抗呢。”
槐玥不以为然。
“嗯，那就找你说的办吧。”
我点点头。
人类与魔族的战斗说到底就是帝国和恶魔的战斗。帝国是人类最大的国家，实力完全碾压其他国家。极富侵略性，将世界上其他国家要么占领要么打残。对魔族的战争也是由帝国挑起。而恶魔则是魔族中的激进分子，大部分为雄性。鄙弃人类，生性暴躁易怒，嗜杀好淫。相貌丑陋，却拥有强大的武力，是魔族中最强大的族群。
当然，由于【人类】的劣根性，人类将所有的魔族都视为恶魔，但凡发现格杀勿论；魔族也将所有国家的人类都视为穷凶极恶的帝国士兵，发现就残忍虐杀。
虽然我是【魔王】，但是与傀儡无异。我也就是在底层的魔族中树立了光辉高大的形象，在顶层的魔族眼中也不过是件便利的工具罢了。
闲话休提。跟槐玥商量之后，我们决定乘车绕过人类和魔族的前线战场，再前往魔王所居住的魔王城，虽然魔王已经不在了。不过，既然女神已经说了要让槐玥杀了我，那么我就的身份就必然会被揭穿。因为女神是创世女神，掌管因果，这种小事只是举手之劳罢。
对帝国，只是由我去知会而已。由于槐玥身份的特殊性，对帝国是听宣不听调，帝国也习惯了，索性给了我们可以在帝国境内自由通行的文件，还给了我们一辆魔力驱动的无人马车。倒不是他们不想让槐玥好好听话，而是槐玥一个人就可以正面对抗整个帝国军，帝国也拿她没办法。
这时前线战事吃紧，人类与魔族进入拉锯战，双方均伤亡惨重，但人类一边略显劣势。为了缓解前线压力，让人类不至于完全陷入与强悍的恶魔对拼的颓势，我们得尽快消灭魔王，所以拿到文件后就直接上路了。
嗯……略有些奇妙的感觉，让我有些不舒服。
由于槐玥需要保存魔力，所以驱动马车所需的魔力就由我来提供了。虽然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平庸少年，但是跟在槐玥身边这么久难免受到些影响什么的，她问起来的时候我就这样搪塞过去吧——
“阿白，你受得了么？”
我正坐在蓝光闪耀的阵法上供给魔力，对面的槐玥的脸庞随着蓝光忽明忽暗，让气氛有些奇怪。不知是否是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她探过头来，凑到我跟前关切地看我。
啊，果然。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潮流。既有我对她如此了解的欢愉，也有暧昧气氛被打破的淡淡失落，果然，人在将死时，会变得很贪心呀——仅限于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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