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毕业后,我就来到这里了,并且时常在这里回忆想念学校生活。这倒并不是因为我的学校生活多么有趣,毕竟说实话我的性格算不上让别人喜欢,长相也不出众,绝对算不上学校里的红人。所以我常回忆,绝对是这个地方的原因。
这里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里是一栋建筑内部,关于它的外观我也没有太多印象了,因为只有三年前来到这里时看到它过一次。中式的红色屋顶,彩色的像龙一样的飞檐,屋身却是西洋风格,独特的风格给我留下一丝印象,其他的比如这里到底有多大、周围有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三年从未出去过这里一次,就连在这里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每天我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呆在三楼的这间叫动力室的小屋子里,忍受轰隆隆的机器运作声,拿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看。我的任务就是看着动力室让它正常运转,或是盯着定期来检修动力室的师傅。后来我向莲描述起我在这里的日常时,莲笑着说:“这里是监狱吧?”那时我才意识到,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大概是用作剧院或是会堂之类的地方,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会这么猜测是因为某些日子里从下面的舞台上总会传来一些声音:音响播放的音乐声,小提琴拉奏的声音(抑或是其他乐器),麦克风放大后的讲话声。当然这些都比不过我最喜欢的一种声音:那是身姿优美的舞女的舞鞋或是光脚在红木板的舞台上发出的咚咚声。红木板咚咚咚。
我当然能够确认那是身姿优美的舞女。一楼舞台的位置,在三楼是横梁。如果我想看楼下的情况,我就可以蹲在横梁上透过复杂的电线、聚光灯拥挤空间的缝隙往下看。能够看到的舞台很有限,如果是一个团体舞蹈,最多能闪到我的视野里两三个人。如果是交响乐团演奏,我也就只能看到小提琴手们了。
几乎没有人来巡视我的上班情况,这项工作显得十分随意,不过我从未擅离职守,每当中午或傍晚钟声响起,一位穿着整洁的白衬衣黑西裤大约三十岁的女性就会走上三楼,当然在听到她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在红木板上也会是“咚咚咚”)听起来越来越近时,我就会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立正在动力室门旁站好,她会说:“辛苦了,可以去吃饭了。”然后我就随她去建筑物里的食堂,几年来一直是她,也一直是这句话,一个字也不多不少,甚至音量语调都没有什么差别,再加上她那板着的冰冷面孔,我一直怀疑她可能是一个机器人,我对她那莫名的恐惧可能也是由于“恐怖谷”。
除了这位机器人女性外,在食堂我还能见到一些人。吃饭时间食堂里的人也非常多,不知道需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工作,是否和我的工作一样单调无聊,至少从他们的面无表情和机械的吃饭动作来看,他们本人肯定有够单调无聊,所以除了金以外的人,我和他们很少交流,因此也就不了解。我能见到的新面孔很少,因此我十分珍惜在三楼横梁上往下望的时光。
与金交流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在我回忆的学校里一直帮助我的前辈。不过接触以后我才发现,不单纯只是长得像,他的性格方面也与前辈非常相似,所以自然而然对他有好感。
自己的岗位是禁止交谈的事项,在进入这所建筑时就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尽管我的工作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保密。在与金交谈时,双方也都不直接讨论有关工作的话题,然而在关于其他闲杂话题的讨论时,我也能从中推测出一些关于他的信息。我的工作是绝对禁止使用手机电脑的,所以这几年里我都没有使用过手机电脑,食堂和卧室里的电视是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金了解的外界的信息比我多得多,有时还会向我讲述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大概是新出的番剧的剧情,所以我猜想他的工作应该可以自由使用手机电脑之类的。甚至还有一次在交流时,他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出去旅游的见闻。所以我想,他的工作级别应该要比我高很多吧,毕竟我的节假日也只是在宿舍休息而已,我是绝对禁止外出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果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就会像机器人一样每天干同样的事情,只有看书、思考,才能将我从对于自身可能是机器人的恐惧中拉回。这样的生活进展地像精密的仪器,哪一天齿轮坏掉导致机器损坏也是难免地事情。而依照我的信条,即使是坏掉的东西也有其价值体现。在我有限而单调的生命里,我始终坚信缘这一理念,世间的一切都有它安排的道理。这坏掉的齿轮,也正是让我从无聊中解放的机遇。
坏掉的齿轮是三楼的横梁时光。那天,楼下的舞台先是传来嘈杂声,紧接着短暂的宁静后,钢琴开始演奏,然后,红木板咚咚咚。
那声音可以听出是轻盈的舞女们发出的声音,有光脚的,有穿着薄薄的舞鞋的。在钢琴的配合下,略显凌乱的咚咚咚声也变得富有节奏。简单恬静的钢琴音,毫不抢夺足音作为主角的位置,这了不起的音乐,总让人想起那位做音乐的大导演。
“让人熟悉的音乐。”
我小心地走到横梁上蹲下身来观看下方的舞台,可眼前的景象——应该可以说是异常的景象了吧——着实让我震惊。
原本脑海里所构想的,一群身着素色衣服舞女与身着礼服弹奏钢琴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着古代样式盔甲,正对着原本是舞台中心的位置,一字排开(自然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们的一部分,或许不是一字排开也说不定)。
我的下方确确实实是有舞女存在的,我的听力不会错,而眼前竟是这等打扮的人,这样看来的话,应该是以古代为主题的话剧音乐剧演出之类的吧?虽然以我的观点,比起弹奏钢琴,演奏民乐或许会更好些,不过音乐剧这种类型的东西,民乐可是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啊。
既然欣赏不到舞蹈,我也就打算离开。然而这时,我与其中一名士兵的眼神交汇了。他抬起头敏锐地目光注视到我后,那眼神分明充满了敌意,说是从食物中发现头发那种厌恶也不过分。
那名士兵将手中的枪用力地向我这边一指,用足以引起所有在场的人警觉的音量大声吼道:“有刺客!”
咚咚咚声也停下来了,尽管停得十分犹豫。我此刻十分慌张,因为被发现干这种事情,这些人跑去向我的“监护人”们报告就不好了,况且我还搅乱了下面的贵客们的演出,这简直是最糟事态了。总之,还是要好好解释清楚,把糟糕指数尽量降到最低。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不是你们剧中所谓的刺客我只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真的很抱歉大家继续吧。
这样完美的发言还没来得及张口说出,那名士兵的枪就抛出向我袭来。不,不只是他的,视野里可见的士兵,都向我投掷了它们的武器。
“诶?”
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我,下一秒钟就将要被扎成受刑的罪犯。从常识考虑,无论如何这也太不合理了!即使是剧中的角色,也要如此对待吗?如果是这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剧本里计划好的刺客确实会在这里出现,而所有的枪只要我不动就都击不中我。然而这种距离下很难把握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策略维持了不动的姿态,大多数的枪都射偏了,只有那名发现我的士兵扔出的第一个枪,确确实实地射中了我的胸口。我因而从横梁下掉落。
我一边捂着有些痛的胸口一边坠落,为暂且保留的性命感到舒心。万幸,枪头是木头做的。
只发出一声巨大的“咚”声后,我失去了意识。
我跌落的位置是幕后,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被转移到一间休息室里,而在我身旁守护的,就是第一次见面的莲。
“醒了吗。”少女的声音非常温柔,对于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我来说,那声音就像是枕着软绵绵的枕头那样舒适,尽管现在的我被无情地丢在冰冷的地板上,头部也是完美地枕着地面。
“首先是道谢。谢谢你取代了‘他’的位置。所以我暂且把你带到这里,不被外面的士兵所发现。然后,现在我要告诉你,恭喜你很不幸地踏入了‘王’的领域。
这里是中国历史上那位出了名地喜欢舞台的大人物所举办的盛会。按剧本来讲,应该是末路的疯狂的三天三夜的舞会。最后,还要警告你。这位大人物最讨厌无序的东西,讨厌不按剧本来的东西。
取代了‘他’的位置,却没有按剧本来的你,毫无疑问地打破了有序。因为你的关系,那第一场的舞女,很不幸,全都被【处理】了哟。”
崩坏的齿轮,可能引发的是最糟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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