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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大雨伴随着雷电哗哗啦啦地下着,一声惊雷,惊醒了这屋里的梦中人,胡德猛地睁开眼,显然是被这炸雷以及急促的敲门声所吓到了。屋外的那人说是敲,倒不如说是在砸门,仿佛外面有极其可怕的事物,迫使其想要尽快闯进这间工坊。

胡德缓缓坐起身,看了看被狂风吹得吱吱作响的窗户,现在的天空被无数的乌云所遮挡,丝毫看不见一丝光芒,不难看出此时还是深夜。他伸出手摸向靠在床头的拐杖,与其说是拐杖,实际上只是一根被磨得十分平滑的普通木棍罢了。胡德用它慢慢支起身子,失去了左腿的他对于日常的活动还是有所困难的。

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了,他叹了一口气,不禁奇怪这时候为什么还会有人来敲自己一个老头子的门。即使说是为了躲避着风雨,特意来到这间工坊的行为也难以令人理解。

外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是可怜受冻的穷苦难民?还是引诱自己去开门的强盗?他越是纠结,敲门声就越是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用蛮力撞破这扇不算太结实的木门一般。胡德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胡子,感到前所未有过的漫长犹豫。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到又一道伴随着响雷的闪电划过天际,才把胡德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中。他呆呆地看着那扇木门,那道他与外面的人之间的隔阂,不知如何是好。又过了好一会儿,胡德下定了决心,握紧木棒,一步一步向门口踏去,左腿上的木制假肢与木棒一同点在地板上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清脆而又如此沉重。短短的几步路,胡德却感觉像走了几个世纪一般,眼前的这扇不厚不薄的木门,依旧不停地响着催命般的叩击声。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拉开了门闩,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阵狂风夹杂着微小的雨丝袭面而来。

出现在胡德眼前的,是一个比自己稍高的,由于此时是黑暗的雨夜,所以无法看清面前的陌生人的面孔,甚至无法分辨到底是男是女,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厚大的兜帽所掩盖,只能看出那人身上所穿的斗篷似乎有些破旧,满身的泥水顺着衣摆向下滑落,滴在地面上的小水塘里,溅起一层层涟漪。“你是?”胡德试探性地问道,视线却片刻不离面前的这个陌生人。

陌生人微微抬头,胡德所能看见的依旧只有兜帽里的那片黑暗,从那里面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只是一个流离失所的人,请相信我对您没有任何的恶意,我只是想在这里避一下这该死的暴风雨罢了。”说罢,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

胡德微微思考了一下,将门又拉开了一些,示意他进来,眼神还是依旧不离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陌生人快步走进屋内,身上的泥水也随之而滴落在地板上,显得十分刺眼,但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胡德也毫无闲心去管它,只是转身走向厨房,并示意那人在壁炉旁坐下。

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无数的火苗欢快地跃动着,时高时低,飘忽不定,而陌生人就这么静静看着,一言不发。胡德手上拿着一杯烈酒,将它放在陌生人面前的桌上:“喝吧,我的朋友。”陌生人点头表示感谢,接过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胡德摇摇晃晃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与这可怜人对视着,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半夜来敲我的门?”陌生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是这里的人,对你们来说我应该是个异乡人。你可以叫我尼尔。”他一惊,面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这个小镇的人的话,又为何会在如此黑暗寒冷的夜里四处游荡呢?胡德咽了口唾沫,有些颤抖地问:“那么尼尔......你究竟是哪里的人?”尼尔将杯子放回桌子上,重新看向壁炉中的火焰:“也许这种事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吧。”胡德从那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忧伤,便也不再询问下去,也随着他静静看着那窜动着的火焰。

“所以呢,先生,你是什么人呢?看样子,你应该是一个工匠吧。”尼尔突然转向胡德,兜帽中透露出的那双寒光使胡德有些紧张起来,“为什么......你的屋子里会有剑和火枪这类武器呢?”那语气仿佛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正在质问这个奇怪的家伙。

胡德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尼尔的问题,只是想快速结束这奇怪的谈话:“啊,那是因为我是一个铸造与发明武器的工匠啊。好了,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吧?我给你去准备地方睡觉......”说罢,抓起木棒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尼尔一把抓住,强有力的大手死死拽住胡德,使他无法动弹。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啊!快松开!”胡德愤怒而又紧张地大喊。尼尔慢慢抬头,在昏暗火光的照映下,胡德终于看清楚了此时他的脸: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了可怕的冷笑。

“你究竟是谁!”胡德浑身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所造成的。“我吗?你只要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就足够了......胡德。”尼尔重重地把胡德甩到地上,不理会他那惊愕与疑惑的目光,“告辞了。”说罢,他拉开了木门,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胡德。

“异乡人呐......”胡德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全清楚地想起来。这个人就像个巨大的谜一样:他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些疑问充斥了胡德的思想,他摸了摸胡子,陷入了沉思。

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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