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兔子了。
我眯着眼注视许久橱窗里那只兔子玩偶,眉头紧锁不曾松动。那只兔子玩偶也似乎感受到我不友好的眼神,或许只是本身被制作成这种感觉,两个圆滚滚的眼睛瞪得大大,下垂的嘴巴抿得紧紧,脑袋上两根长耳朵绷得笔直,一脸鄙视万物的威严。
竟然会有人觉得兔子的耳朵可爱。我盯着那两根毛茸茸的兔耳半秒就移开了视线,心里的厌恶感已如溃堤洪水般涌入。人类就是对那种毛茸茸的还会轻轻动一动的东西无抵抗力吧,比如猫尾巴,猫耳......而兔耳却破坏了兽耳独特的纤细娇小感,摇晃的幅度却堪比尾巴,这跟头上长了一条尾巴有何分别。所以说,无法理解,竟有人会喜欢兔子。而那个人恰恰又是我弟弟......
你没听错,我弟弟,亲弟弟,是兔子的狂热粉,自从五岁从集市买回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后,就像遇见了前世的情人一般,兔控属性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还有一套兔子睡衣。同一爹娘的基因,两兄弟居然会在兔子的问题上差这么多,要是我说两小孩兄弟因为吵兔子可不可爱而打了一架,量你也不相信,不过确实这种事并没发生过,毕竟厌恶兔子的基因在我体内潜伏十余年,直到忽然爆发时,那已是高中了。
再说为何此时我要在这里自虐呢?罪魁祸首还是我弟弟。
他要结婚了,上个月忽而把我拉到一旁,一脸难舍难分地诉说了半小时兄弟情,然后可怜巴巴地说:
“哥哥,我要结婚了,我能跟你要结婚礼物吗?”
“没问题你说。”虽有不祥的预感,我还是直爽地答应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我要兔子。”
没办法,想着他大婚,我总不能拒绝。活的兔子我是绝对不愿靠近,早就想好买个兔子玩偶就算了,无奈这心中的厌恶引发的拖延症,直到离他大婚还有五天的今天,我才出门来找玩偶。在商业区逛了一圈,看了各种廉价的玩偶,胃里不断翻滚着酸水,最后在这家看着蛮高级的店里找到这只兔子。
眼前这只兔子不大,两个手掌长,长得有点严肃,身着和服样式的裙装,橙色裙襦上勾画着华丽的图案,背后绑了一个
可挡半身的硕大蝴蝶结,仔细观察会发现衣服的做工非常精细,这样华贵的装束和结婚的喜庆也很相搭。
“这位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这只玩偶包括身上的衣服都是手工剪裁制作的,用料都很讲究。”店员终于过来问我了。
我可不愿主动开口说买一只兔子。这话会恶心到我的。
“这玩偶有雄性版的吗?就是雌雄的雄。”
店员笑了:“您说的是男孩子的兔子吧?很抱歉,只有穿裙子的兔子,小熊玩偶倒是有男孩子的。”
这样吗?看来没办法送一对了。
“那我要这一只好了。”
“好的,总共是1800元。”
哇好贵!我心痛了一下,但想着给弟弟的结婚礼物不能寒酸,假装一脸潇洒地点点头,说了句:“好,的。”
“我去给您拿一只新的。”店员进去里面仓库许久后,一脸无奈地出来说,“很抱歉,橱窗这一只是最后一只,请问可以吗?”
我瞄了一眼橱窗里那只兔子,它不知何时被动了一下,正面朝向我,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我,仿佛在下命令:带我走!好一只嚣张的兔子!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请把它用包装盒装好好吗,我用来送人的。”
“非常抱歉,我们不提供包装服务。”
“那用纸把它包起来总可以吧?我可不愿它被弄脏。”我心里完全不是那样想的:我才巴不得它弄得脏脏的,只是因为不想看到这只兔子,于是想用东西包住它。
“这个透明包装袋可以吗?很抱歉玩偶的盒子丢失了。”
“不透明的没有吗?”
“嗯,没有的。”
“那就不用了。”我一把把兔子塞进袋子里,付过钱就走。
“客人您挑的兔子的衣服颜色跟您的一样呢。”身后的店员忽然莫名来了一句。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开始泛白的橙色连帽衫,也没有在意。
只怪我当时完全没有在意那句话,否则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时的我并没有察觉,店里只有这只兔子穿着橙色的衣服。
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论》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一个人失物,也许是由于此物已破损,也许是他要想借此换一个好的,也许是他对于此物不很喜爱;也许是他对赠送此物的人有了不快之感;也许是他不愿再回忆取得此物时的情境。
虽然我并不怎么了解这些心理学,但就这段观点看来,也许是对的也不可。
如今我就丢了那只兔子玩偶。算起来是丢在图书馆(刚买了后又去了图书馆),直到回家洗漱今早起床才记起来,然而我根·本不想去取。
我看着眼前的图书馆,叹了口气。
“您好,我昨天在这儿忘了东西,是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只兔子玩偶。”我走到服务台询问。
“玩偶?没捡到这东西啊,昨天丢的话你去原地找找。”大妈抬头瞄了我一眼,继续看手中的言情小说。
呃。千万不要被别人捡走了。我刚想再多问一句,此时来了一年轻女孩,看穿着像是图书馆的暑期工,一脸惊慌地跟大妈说道:“您知道吗,昨儿又闹鬼啦!”
闹鬼?
“哪来的消息啊?”大妈立马合上了书。
“昨儿守夜的说的,半夜去厕所时听到一楼历史区那边有声响,走过去就看见书架子边上映着黑影,忽然一飘就不见了,走到跟前一看,书架上的书倒了一地。你说这奇不奇,窗户没开没风,馆里也没人,这好端端的书说什么也不会倒在地上啊。那保安以为是小偷,逛了一圈不见有人,后来又蹑手蹑脚进去了一次,结果又看见了那个黑影,在窗玻璃旁,保安就喊着追过去了,那黑影就跑,历史区那儿地上铺的木地板,人跑起来肯定有脚步声,可那黑影一点声响也没有,忽然又消失了,你说恐不恐怖?”
“那是保安也在跑,才没注意到那小偷的脚步声吧。”
“不,不,绝对不是小偷。那保安说,看见那黑影,脑袋上竖着两只长长的东西。”
“外星人?”
“不是兔子吗?”
“所以是兔妖?”
大妈忽然狐疑地看向我。该不会以为我的兔子玩偶竟然是兔妖吧,那这想象力也可写格林童话了。见她一直盯着我看,我尴尬地说道:“也有可能是戴兔耳发圈的小偷啦,比如兔女郎什么的。”
“现在年轻小伙子说话真污啊,开口闭口兔女郎。”大妈翻了白眼,又继续跟年轻女孩聊起八卦。
再怎么看,我的说法比你们的什么兔妖外星人都要靠谱,好吗?
反正也就都市怪谈,多半是以讹传讹传到这都添油加醋走了样的,说不定昨晚那保安只是看到自己的影,被吓到了而已。我这么想着,走向了历史区。
别多想,只是我昨天就坐在历史区那儿而已,也就在那儿丢了那只兔子而已。虽然我很不喜欢兔子,但也不愿它丢了,毕竟这份给弟弟的结婚礼物,价钱不菲(对现在穷困潦倒的我来说也对于一只玩偶来说),丢了就没钱再买别的,那可是个大灾难。
我在桌下发现了我的袋子,但里面却空空如也。奇怪,有人偷我的兔子的话,也不会不径直把袋子也一并带走吧。(有人因为兔子太可爱而偷走兔子,也未尝不可。)难道是哪个小孩拿出来玩了,然后玩着玩着带走了?但也说不定只是玩累了随便丢在哪个角落了。我这样自我安慰着,开始搜索书架的角落。
啊,找到了。
但是,居然在这个地方!!!
书架的高处,就是顶端,那只兔子端站在那儿,华贵的和服裙摆垂到架上,两只耳朵高傲地竖起来,圆滚滚漆黑的眼睛直直瞪着我。我弄了个脚踏架爬上去,才抓到它,真不晓得哪个小屁孩还特地把玩偶放这么高,恶作剧一般。可抓住它的瞬间,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只玩偶的触感,身体软绵绵的,但又有一点结实的感觉,从玩偶衣服透出的手感非常舒适。玩偶摸起来还是很可爱的,不可爱的只是兔子的形状而已。
我把它放进桌上的袋子里,提着走出图书馆,打算回家。
“哔——”
怎么回事?门口的防盗门忽然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打开袋子一看,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可明明刚刚袋子里还是空空如也的......
“不是,我......”我尴尬地忙着跟前台的大妈解释,我真不是小偷,没打算偷书的,书是自己飞进我的袋子里的,尽管我相信就算我说了也没人信,可就在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时,大妈手如疾风从我手上抢过那本书,用借书的扫描仪“滴”了一下,转瞬又塞回到我手里,那过程快如闪电,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小伙子老想着兔女郎,连借书要给前台登记都忘了吗?”大妈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回了前台,捧着手中的言情小说继续翻。
现在的大妈都逆天了吗......
也多亏了这善意的大妈......才没惹上什么麻烦。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大妈又是道歉又是道谢,装得我真忘了借书要登记一样,然后连忙逃离图书馆。直到到了车站,我才想起看看那本忽然飞进我袋子的书是什么。
《五轮书》?
是我完全不会看的书呢......
所以是哪个熊孩子把书随便丢在我袋子里吗?熊孩子应该不会看这种书吧,不过也可能只是随手抓本书玩玩,然后看见那儿有个花花绿绿的袋子诶,好有趣,扔进去试试看吧。不过奇怪的是,这本日本兵法名著按理不会出现在中国历史区域的书架上......
反正借了也是借了,不如看两眼吧,也好久没看过正经书了。说起它,这本宫本武藏的兵书,可谓是世界三大兵书之一,而其余两本则是普鲁士的《战争论》,和我国的孙子兵法。
就这样摇摇晃晃得随着公交回到了家,收拾好行李已是下午,想着明天就坐火车回乡下老家参加婚礼,顺便呆一个月,莫名地心里有点空空洞洞的,想着也许是日子开始空闲了起来,不习惯了,于是做了会儿手头的工作,又翻了翻手头的《五轮书》,看了几页心里更是茫然得很,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
做了个混沌的梦,梦里反复出现看烟花的场景,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在黑暗中“嘭嘭”绽放的绚烂烟花。似乎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感觉什么毛毛的东西靠在脸旁,挪个身半睁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那只兔子玩偶挨着我躺在床上,隐隐约约竟觉得它眼睛闭上了,隐隐约约又觉得这是在梦里。
虽然睡得早,但到了差不多九点时才缓缓醒了过来,醒来后想起昨晚那个隐约的梦,扫了一眼床上,当然没有兔子的身影,看来果然是梦境。要是现实,那就太可怕了。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一阵微风袭来,蓝色的窗帘被缓缓吹开,窗外的阳光洒了一地,整个客厅明朗而温暖。小小的客厅中央,一名少女端坐着,手里捧着书正安静地阅读着。她披肩的白色中长发遮住了一半苍白的侧脸,修长白得透明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她恍如隔绝世外,完全没注意到我的闯入,身形在斑驳光影中显得优雅静谧。
“你......”我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宁静,少女合上手上的书本,我这时才发现她手上的书就是那本《五轮书》。她缓缓回过头来,轻轻说道:
“你来了。”
这是什么装逼烂剧本的台词?
我看着对面这个气质不俗的少女,但却是奇装异服的少女,啼笑皆非。只见这少女虽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优雅十足,却一身和服模样的奇怪装束,橙色的裙襦上勾画着华丽的图案,后腰上硕大的蝴蝶结盖住了半个躯体,更要命的是,头上竟戴着长长的兔耳,这样神奇的装束只有在漫展得以一见了。然而,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你什么人?!怎么在我家?!”
“勿慌,寡人向恩人致谢便走。”少女语罢,微微向前鞠了个躬,只是这鞠躬的幅度算起来更像是点头。
我退后几步,一把操起墙边的扫帚,喊道:“不懂说人话吗?什么人啊你?!”
“莫慌!”少女站了起来,大声斥喝道,“寡人绝不会伤害你。恩人你且放下兵器,寡人细细跟你讲述。”
虽然一头雾水,但见这位自称“寡人”的少女反而似乎有些害怕我,我还是放下了扫帚,说:“你快说!”
“有几个要点,希望你能明白:
“第一,寡人就是你买回来的那只玩偶。”
“哈?你说你是由那只兔子玩偶变来的?”我失声大笑,旋即举起扫帚喊道,“你这小偷,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赶紧把东西放下给我出去,否则我立马报警!”
“寡人一言九鼎决无虚言,寡人真是那只玩偶,你难道不觉得寡人的衣衫很熟悉吗?”
我打量一眼她的衣裳,果真,居然跟那只玩偶的衣服一模一样。
“你若不信,再找找看那只玩偶,可曾在?”
我狐疑地拿着扫帚,打开房门,拿起昨天那个袋子,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转身见那少女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副自得的样子。仔细一看,她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头上的四朵花一样的小头饰跟玩偶的似乎又是一模一样,皮肤雪白无垠,最重要的是,那有些下瘪成倒三角的嘴巴,一脸威严高傲的神态跟那兔子分毫不差。
莫非,还真是兔妖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超自然的事情,就发生在我身边?亏我还是科学教徒,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说是学渣。
“单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前日你把寡人买下后,去了图书馆,把寡人放在历史区,昨天才将寡人接回。这过程对吧?”她把这两天跟兔子相关的事简洁地讲了一遍,讲得都对,但这些事并非只有兔子才知道......
“再说,这个房间若没有钥匙,如何能进?”
由于一个人住,平日我都习惯性把窗户关起来,最近开空调更是如此,钥匙只有我和房东各一把,想起来确实没人能进。不过......
“我懂了,你是跟踪犯,一直跟踪我所以知道我的行踪,而且在图书馆趁我去厕所时偷我钥匙压印泥,做了新的钥匙进我屋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举起扫帚,喊道。
少女似乎有点生气了,忽然站到椅子上,说:“这个星球的人竟如此冥顽不灵,太令寡人失望了。你若是再要证据,好,现在寡人就给你!”她忽然撸起和服的宽衣袖,露出一截莲藕般洁白的手臂,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碎碎的光,仔细一看,却见洁白的手臂上全是茸茸的白毛,走近一看,那细毛就像是小兽的绒毛,闪闪发光,十分可爱。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如猫咪的毛般柔软,而且毛是真长在手臂上的,我的手抓了一把,竟发现那手臂居然软绵绵的,像里面只塞了棉花的玩偶,就如昨天抓兔子玩偶时的触感,完全不像人类的手臂,全然没有骨骼感。
少女忽而收起了手,用衣袖挡住手臂,退后两步,满脸羞红地骂道:“无礼!竟敢非礼寡人!若不是看着你是恩人的面子上,寡人要拉你去斩首!”
“你......真的是兔子?”我也不禁退后了两步。现在这状况,也不由得我不相信了,这样的身体结构,可不是一般人类能有的,我渐渐意识到我仿佛被卷进了什么神奇的麻烦。
“非也,寡人不是兔子,寡人只是兔子形态。”
什么?我越来越不懂了:“你不是说你是那个兔子玩偶变过来的吗?”
“是的,寡人要让你明白的第一点是,寡人跟那个玩偶是同体,同一样东西。而第二点是,寡人的真实身份。”
真......真实身份......难道不是兔子玩偶吗......
“寡人是异邦人,依照你们星球的话来讲,意思是,外星人。”
“你说你是外星人?!”
少女点点头:“寡人来到这星球缘由,寡人已经不记得了,简单的说,可能因为来时的冲击,寡人失忆了,有关寡人的星球的部分记忆也丢失了。而在这个星球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被摆在橱窗里的玩偶了。寡人因为对这个星球全不了解,担心贸然行动会有危险,于是一直呆在那里等候时机并且熟悉语言。多亏恩人你将寡人带走,还将寡人带入图书馆,寡人才能在一晚上熟悉这个星球的历史与生活。寡人今天在此,只是想向恩人道谢,就辞别了。”
原来如此,所以她讲话半文半白的,是因为历史区啊......这样听起来好有逻辑好有道理啊,听起来就像我真的是她的恩人一样诶,听起来好让人信服哦......然后我就会相信她,善良的本性让我主动极力邀请她住下来,帮助她恢复记忆,回归自己的星球......故事本该如此发展下去......才怪。
一开始是兔妖,现在又变成了外星人,还是兔子形态的外星人,这是从哪本童话故事走出来的小兔子公主吗,“只有用心才能看见一切!”这样子吗?不过既然确认她不是什么小偷,那就不需那么担心了。我想着放下了扫帚。
“你说你是兔妖,我看你的手臂还能相信几分,但你说你是外星人,抱歉呢,我们地球科学不发达,不适合您的居住呢,您还是快回快回吧。”
兔子狐疑地看了一眼,说:“虽然寡人不知你的话是不是不相信寡人,但后面那句,就当是你已经接受了寡人的道谢,那寡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打算走,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指着椅子上那本《五轮书》说道:“这本垃圾早点烧了它好。”
“诶?所以不是你把它放进袋子里的?”我一直以为是兔子干的事。
“非也,寡人在白天时,本体形态不能随意活动。”
意思是夜间就能......我瞬间脑补了兔子玩偶上跳下跃如同侠者般在书架中穿梭的影子,这样想来图书馆的“鬼影”就是她。诶,等一下,本体形态......
“你本体形态是兔子?但你不是说你不是兔子吗?那现在这个少女形态......”
兔子立马两颊通红,耳朵一颤一颤,怒了:“岂有此理,你居然直呼寡人......少......”她说不下去了,却仍克制住自己的努力,尝试理性地解释道:“寡人不是兔子,但在这个星球上的原始形态是兔子,现在的少......你们人类的形态,是寡人经过学习变化而来的,因寡人是外星人,在这个星球生存,还是有副你们人类的皮囊比较重要。”
喂喂,除了“寡人”“寡人”,你现在说的话完全是现代语了耶。
“你是能用长袖挡住身上的毛了,但是你的头发......”
“可能是兼容问题,还是知识有限,或是与寡人失去的记忆有关,不知为什么,寡人只能将脸上的毛发转为头发形态,但没办法处理身上的毛。”兔子皱起了眉,似乎非常遗憾而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我总算明白,她的身体变化是有规则遵循的,想着她和服里面的身体也是毛茸茸,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觉得你这白头发,出去外面很招摇吧。”
兔子继续皱着眉,打量了我的头发一会儿,仿佛之前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才缓缓说道:“有理。那该如何是好?”
“用点染发剂染黑了就好。”
“无礼!”兔子瞪起双目,喊道,“竟敢玷污寡人!”
玷污......这个词用得也是......我表示很无奈。不过忽然想到,她的头发是由毛发变成的,染黑了的话,岂不变回兔子时,整个脸都黑了?看它总是怒瞪的圆目,兔青天这名号挺适合的嘛。想到这,我不禁噗嗤地笑出声来。
“即使白发,你们人类还能有什么意见?”她斜目瞪着我,似乎是期待我赞同的反应,意思就是“就算这样出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对了”。反正也与我无关,我也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嗯嗯,顶多把你当奇葩罢了,说来你本身也是个奇葩。
“那么,寡人就此别过。”兔子微微鞠了个躬,在我看来就只是点了个头的幅度,然后她转过身,踏着小步伐就要离开,估计是刚“学会”走路,走路姿势歪歪扭扭左右摇摆的,总像快要跌倒的样子,我这才留意到她脚上穿着我的拖鞋。
我想起兔子玩偶脚上是没有套鞋子的,难道她这是怕地面的灰尘“玷污”了“寡人”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兔子怒目一睁,转过头来问我。
“没什么。只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声。”我坐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没进过一滴水,也是有点渴了。
“唔?”兔子饶有兴趣,转过身,挺着身子如军人般对着我。
“是关于地球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听我讲。”
“哼。”兔子表面不屑一顾,但看着就很感兴趣,“寡人通读你们星球书籍,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们地球是礼仪之邦,有一句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意思是别人一点小恩情,要尽量回报他。不知您听过没听过?”
见兔子一声不吭,我便继续说下去:“你刚刚说什么'一言九鼎',又自称什么'寡人',你在你们星球是当官的?最起码也是很有威信的人了,是吧?我可相当于救了你一命,你总不能一句道谢就算了吧。”
兔子开口了: “寡人孑然一身,无法赠予你什么,若是他日有什么要寡人帮忙,寡人必当尽力。”
“不用他日了,就现在,就有件事要你解决。”
“请说。”
我一拍桌子道:“你知道我买你这只玩偶可不是给我自己的,而是当贺礼送给我弟弟的,他后天就结婚,你现在要走,我现在没钱买第二份礼物了,你是不是要赔?”
“但是寡人没钱。”
这回答还真是纯良......兔子依旧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看着我,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知道。”
“明明是你惹出的祸啊......”
“寡人向你弟弟道歉,祝他新婚快乐。”
若是平时,我不会觉得怎样,但弟弟的新婚在即,手上钱真的不够,我也不愿将就给弟弟买个便宜的兔子,谁也不愿惹麻烦,谁也不愿事情不顺利,谁能想自己辛苦买回来的礼物,竟在两天之内变成少女,还告诉你她是外星人呢,越这样想,我就越是生气。看着对面这个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罪魁祸首,我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狠心起来,我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消失!
“我还是回去再睡一觉好了......”我自言自语道,揉着头发,就要往卧室走去。
“为何?”兔子不解的声音传到耳边。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场梦,醒来后我的兔子玩偶又回来了......”我疲惫不堪,心好累。
“这就是现实,寡人命令你接受。”
“这怎么可能?!”我忽而嘶喊起来,“一只兔子玩偶忽然变成美少女?还是外星人?别糊弄我了!”说着我捧着头大哭起来。那可怎么办?怎么办?
“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不是还摸过寡人的手臂吗?”
“手臂?”我发狂了,哈哈大笑起来,“谁相信那个,说不准那还是什么长毛症,就骗骗我这种没见识的乡巴佬罢了。”
“除非!”我狂笑,指着少女的鼻子,喊道,“除非你立马给我变回那只兔子!”
少女显然被震住了,但依旧镇定地想了想,点点头,道:“恩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寡人答允你,你要求的事寡人有能力必定完成。你回过身去,寡人这就变回兔子。”
“我回过身去?你是想趁我看不见就逃走吧?”
少女怒视:“此等小人作风,寡人怎会为之?寡人只是不愿变身过程被你们人类窥探,你亦可将寡人困入卧室,在外数十下,进来便可。如何?”
读这么多历史书,这话说得怎这么不通顺别扭?我倒是答应了,看着少女进了卧室,合上门,我在外面傻傻地数了十下,数到一时,心里竟有些激动。这种奇事,别说一生难遇,想着这全地球60亿人也只我一人遇到吧。这样想着,我扭开了门。
只见少女不见踪迹,而那只兔子玩偶正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做梦一般,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好乖乖,你可算回来了!
计划成功!
我都来不及吃东西,收拾好剩下的行李,把兔子装进袋子里,拉着行李箱就走。这“走”的意思,就是要离开了,要回乡下老家了。兔子总算得手,计划完成第一步!
是的,我就是骗那傻“寡人”变回兔子玩偶,这样才能把送给弟弟的礼物搞定。那“寡人”说她的兔子“本体”白天不能动弹,这么猜想,也就是说白天时,只有人类形态能活动,而一旦变成兔子形态,不能动弹不说,连变化为人类形态也不行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我捏着兔子的耳朵把它吊起来,掐着它的鼻子说道:“你也有今天了,我这就把你送回去,寡人!”
没错,别以为我的计划只是把它变回兔子,若这样就结束了,它今晚还是活动,或能变回人类,这样的计划就没有意义了。而我真正的计划是,在它变成兔子后,把它送回玩偶店,再换一个。相信以我的花言巧语,多年砍价经验,店员会受不住我的攻击,给我换一个的。那我就能彻底逃离这只“外星人”了。
我提着兔子和行李来到玩偶店,取出兔子就直说要换一个。
“我这儿有收据,唉呀我女朋友她讨厌这橙色,闹别扭想要红色的,给换一个行不?求求你们了。”
店员看着我,一脸尴尬的微笑,拿起兔子,从头到脚打量一下,摇摇头说:“实在不行啊......”
我插嘴道:“我补点钱没关系的,要加多少您说。”
“不是这问题,要是普通的三天我们都能退换货,只是这个......你看这......”店员把兔子倒了过来,露出兔子雪白的屁股,还有脚丫子,那双黑漆漆的脚丫子......“这里都脏了,这......恐怕不行啊。”
“这能擦掉的吧。”我弱弱地说了一句,擦了擦兔子的脚丫,完全没有一点变化......我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图书馆兔子穿梭书架的事,还有爬上书架最高点的事,这肯定脚上占不少灰了。
“对不起先生,真的不能退换。”
我还是厚着脸皮求了一会儿,这儿的店员就是仗着店大欺客啊,丝毫不心软。
真是天要亡我。
我提着兔子和行李到了火车站,离发车还早,我在那喧嚣之地呆久了,心情更是烦躁,越想越气,于是找了根麻绳把兔子五花大绑起来,心想,你晚上再怎么闹,我也不让你变回人类,我就直接把你送给我弟弟好了,外星兔的事让我弟烦去好了。这样想着,又拿根绳子把袋子捆在我手臂上,让它完全逃不出来。
兔子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等到火车进站,我提着行李上车,把行李塞进下铺底下,我住上铺,由于担心这兔子晚上会使各种办法挣脱绳子从箱子里跑出来,我只能把它留在身边,这样好看管看管这只兔子。我把绳子另一端绑在我手上,虽说现在是白天下午,但说不定到傍晚它就能活动了,所以还是先把它捆绑在手上为好。我看着它圆滚漆黑的大眼睛,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现在仍不敢相信,我只盼望在少女进房间变身的那一刻,少女从窗户逃出去了,把一只正常的兔子玩偶扔给我,要是这么正常,该多好。倒若她真就是这只兔子玩偶,我也只好这两天好好看着它,等到弟弟结婚了就送出去,万事皆了。
只是,若它真是外星人......这世界也变得奇妙有趣起来了。
我摸了摸它的手,手上的绒毛跟少女手臂上的触感一样柔软,把它举到空中,对视了一会儿,要是没有那双兔耳那它也是挺可爱的,它的身体塞满了棉花也很舒服,但一想到那是个少女的身体,我就有点不大自在。把兔子倒过来往裙底看,那鼓起的屁股还带着小小的圆尾巴,十分可爱,双腿捆了一个灰色纸质的包装,就是普通的厚一点的纸一样,可能是新货会有些包装的关系,就像挂着的标签啊之类的,想着这是送给弟弟的礼物,我也不方便把包装给拆了。不过想想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只兔子若真是外星人变的,又怎会有包装呢?这早上发生的整件事,除了少女手臂的兔毛略微蹊跷,别的倒是能用常识尝试解释,难道真是我想太多了,这只兔子玩偶还真是普通的兔子玩偶?
接下来,我就看见了它漆黑的双脚。
如果是玩偶,被放到高处的书架也会有黑印。如果是那个少女,飞奔在书架中也会......
我忽然觉得不大对。
少女今早连染发也觉得“玷污”了自己,而脚上也穿着拖鞋,这么爱干净和自身纯白毛色的兔子,怎么会没注意自己脏脏的脚......若兔子是那个少女,它一变成少女肯定就去浴室洗脚了,脚上肯定不是这么脏脏的......
难道,这兔子真的不是外星人?
“无礼!”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哇”地一声叫了出来,整个身子由不得往后倒,却见手中的兔子仍是一动不动,然而我分明听见早上那少女的声音,还有独特的用词。我往四周看看,并不见那少女的踪影,只见对床的人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只得尴尬朝他笑笑。
“往哪儿看?寡人在此,看着寡人!”
再次听到这把声音,我举起兔子,对视它的眼睛,它仍是一动不动,但那声音仍传入我的耳边。
“对了,寡人在此。”
它压低声音,轻轻地说着,似乎不愿让他人听见。
不,它一动不动,我听到的只有声音。
“原来是你在讲话,你嘴巴不动,哪儿发声的?”我摆弄着兔子,左瞧瞧右瞧瞧,似乎也没有发现任何发声的地方。
“无礼!无礼!放下寡人!”它脸色完全不变,但从声音却已经听出它双颊绯红的怒气了。想着它毕竟是个女孩子,我只得把它放下。
“你轻轻捧住寡人的身体,闭着眼睛感受一下。”
真是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啊。
我捧着它的身体,闭上眼睛,倒是根本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却忽然感觉到它的身体里有什么在震动,就在它说话的时候,它小小的身体内部在微微振动着。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它一动不动的身子,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
“声波是由你身体里的棉花震动形成的?”
“是的。”
“那你又说你不会动?”
它似乎有些不大乐意了:“寡人确实在白天的本体形态时不能动弹,但不代表不能说话。你知道所谓的'动弹'和'说话'的区别何在吗?”
“能量的消耗量?”
“对了。”它似乎挺满意这个答案,继续说道,“本体形态时可消耗的能量非常微弱,但不代表没有。”
这个推论应该是功率比较低吧。我打量了兔子一眼,心想,它明明看的历史书,为何会懂这些物理词?
“但白天不能活动,晚上却可以,而且变成人类就能自由活动,这设定也太奇怪了,你的能量源到底是什么啊?”
难不成您是月兔,还靠着月亮的光芒活动不成?我正等待兔子的答案,但兔子却一直不应答,一声不吭,从它脸上也不可能看出什么变化,我就像是和兔子用电话通话,一旦对方一言不发,我这边什么消息都无法获得,只能干等着。
等了许久,兔子才说话:“寡人觉得,这或许与寡人失去的记忆有关,实话说,寡人现在对自己的星球的了解寥寥无几。但寡人觉得也不需要向你们人类交待,特别是你,恩人。”
“为什么我......”我很无辜好吗,居然还被这只兔子冠上“特别是”二字。兔子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了,立马就插话道:
“寡人答允过要报恩,寡人觉得,令弟一事,恩人可将寡人直接送给令弟。”
“原来是你!”我恍然大悟,喊道。对床的人又瞪了我一眼。
“是你在变身成兔子之前,弄脏了脚的对不对?所以你才躲进房间里才变身!”
兔子笑了。豪爽地笑了起来。
“恩人你当时如此不连贯的谈话,小小诡计,寡人还会看不出来吗?”
它预测到我的行动,心里估摸要是自己被送回玩偶店,不知何年何月能在人群的眼皮底下逃出,于是宁愿弄脏双脚,让自己无法被换掉,然而此刻无法逃脱,被绑得紧紧的,如今只能跳出来和我谈判。
我虽看出了它的意图,心里仍对它有些芥蒂。
它到底是什么人?
兔子可能见我不说话,便继续劝我:“令弟是喜欢兔子?将寡人送去,令弟看见会说话的兔子,想必会更高兴。”
“反正我没有多余的钱买别的了,我是必须把你当礼物的,你答应了那就给我乖乖地呆着,别花言巧语地要我松绑,趁机逃走。”我回应道。
“寡人一言九鼎,怎会做出逃走的小人之事?”
我反驳道:“你偷偷弄脏脚这还不小人?对你来讲,这不是小人之事,而是兵不厌诈吧。”
“是恩人你先有小人念头,寡人只能暗中应对。当时若是寡人想要逃跑,不变成兔子形态,你现在又怎能还如此跟寡人对话,将寡人送与令弟?”兔子句句驳斥,倒是让我有些无以言对。它见我不再出声,便劝道:“寡人现在若要逃走,此刻就有一百种方法逃走,寡人应允不会逃走,就是不会逃走,你且帮寡人松绑罢。”
我要除掉你,我也有一百种办法立马把你除掉。
于是,我给兔子松了绳子。
“你兔子形态还有触觉?”
“那是自然,寡人又不是死掉了。”兔子说了一句忽然像是反应到什么,连忙补了一句:“你别有什么小人想法。”
“当然不会,我是君子。你最好也别乱动,要逃走了,我也有办法治你。”我恐吓道。
它似乎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只是轻轻说道:“寡人累了,要休息一下了。天黑后寡人不会变形的,你且不用担心。”
我应了一声。
“我也累了,我躺躺,你自便。”说着我翻身躺下,侧向外边。窗外夕阳西下,荒芜的风景飞速划过,室内的灯也渐渐亮了起来,玻璃窗映着摇曳的灯影,显得有些虚幻。
身后的兔子轻轻说道:“有件事,本该在上火车前做好的,寡人没料到你的火车竟在今天下午,不过那事想着还未周全,就没有跟你说。”
“嗯?”
“那本《五轮书》,不是寡人放进袋子里的。”
“在找到你之前,我检查过袋子,里面没有东西,也就是说,书是在那一小段时间内被放进去的。而且这本书并不属于这儿的历史区。这样看,确实可能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我背对着它,推断道。
“寡人怀疑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他把这本书给我们是有什么缘由。
“更重要的是,寡人怀疑,那人也是外星人。是认识寡人的外星人。”
我背后凉了一截:“地球上哪有这么多外星人,你想多了吧。”
“可能是寡人的敌人,也可能是寡人的同族。但若是同族却不主动搭话寡人,确实奇怪,于是寡人认为来者不善。”
它平静地说完,又补了一句:“小心一点,寡人也只是提醒你而已。”
话毕,身后再没有声响了。我转过头瞄了一眼,发现它双眼闭上,一动不动,看来是在睡觉。
它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按此推测,图书馆说不定真有外星人躲藏,先前不是听大妈她们说以前也有图书馆鬼影事件吗,说不定就是那鬼影。但是,与其说是那个隐藏在某处的黑影人,还不如说更有可能的是......
前台的大妈。
秒速夺过手中的书,秒速给我办了借书手续,不给我分毫讲话的时间的这个大妈。
特意要把这本书借给我们,是想干什么呢?如果书中是写了什么暗号,那只兔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也不会对我说这些,但也有可能那是跟它失去的记忆有关的暗号。难不成是这本书本身传出的什么信号?
这怎么想着像什么特务小说的情节呢。我越想越迷糊,居然渐渐有些睡意。忽然想起兔子听到我的“变身”提案,本可以趁着早上的人形一走了之的,却为了“报恩”答允变回兔子(虽然也为了不让自己回到玩偶店而暗暗做了手脚),与其说有情义,倒不如说挺好骗的。这下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可疑惑依旧接踵而来。
它答允作为礼物给我弟弟,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计划吧?
这如小说发展的奇遇,不是一场阴谋吧?
它真的是外星人吗?
窗口镶着玻璃,若隐若现地以极其缓慢而规律的频率,闪着微弱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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