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又是新的一天。
这句话的意思在于明天已经如约来临，昨天再怎样彷徨失措，至少时间还是无情亦有情地流淌着。
无情是因为它会让人的情感淡薄，有情又是因为它能让人的情感淡薄。
忘却悲伤，只在于时间的长短。
什么都会变，独独时间的流逝不会变。
即使是丸山百花子看起来会永恒不变的，孤僻，病态，自卑，也已经成为了过往。
即使是梦魇看起来会永恒不变的不顾一切，恶意毁灭，暗地中伤，也已经成为了过往。
即使是富川小由纪看起来会永恒不变的，疯狂的爱恋，渴望伤害，病娇心态也已经成为了过往。
即使是碎梦看起来会永恒不变的甘于牺牲，卑微苟活，暗自神伤也已经成为了过往。
即使是人类看起来会永恒不变的懵懂无知，也已经成为了过往。
这就是永恒不变一直一直流逝的时间啊。
-
“梦魇——”
“哈？干什么啊。”
“我还要嘛。”
“你是不是染上毒瘾了？”
“真的甜丝丝的呀……”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个变态一样的。”
“我要！”
“不行，只剩一盒海鲜拼盘了，要是现在吃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哪能这样……”
扎着长马尾的高挑女孩说着，把另一个好小只的女孩推出厨房。
“呐，梦魇。觉得低空的空气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的身体实在是太矮了啦，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梦魇回答百花子，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唔……不要这样啊——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赶紧上学去哈。”
“明明你是人类来着。”
“谁叫碎梦帮我们换回了身体呢，你就好好努力吧。”
“哼。为什么我偏要去读书啊？”
“因为你笨嘛。哈哈哈……”
-
作为一名无生无死、能力强大的笨蛋，丸山百花子还是叹着气老老实实地去上学了。
天气真是好呢，明明昨天还是压抑得让人难受的阴天呢。
不过既然昨天的天气那么恶劣，那今天就是很晴朗的一天。
她拉了拉包，眯着眼睛在路上慢慢走着。
走到快到拐角的时候，在电线杆后面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蓝底白纹的上衣，藏青色的及膝裙。
是自己学校的校服啊。
她渐渐越走越近了，那个身影瞬间僵住了。
就算是变成不会动的雕像也是会被认出来的哦。
百花子在心里默念着，原地停了下来，于是就看到那个身影开始有一点点的颤抖。
明显得就像是说着“难道我被发现了吗”的动作。
百花子微微屈膝，随着一声“一二”跳到了那个身影的前面。
“啊，早上好啊，小由纪和碎梦小姐。”
百花子跳过去说，那个女孩无力躲藏，左右四顾发现无路可逃。
“百、百花子，你是怎、怎么发现我的、的？！”
“早上好，丸山小姐。”
从一个人的声音里听到两种不同的语气真是感觉有一点瘆人。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地微笑起来，拉起小由纪的手就往前走。
“天气真是好呢。”
-
到班级里，我看了看前面的那个空出来的座位，再次为她祈祷。
希望她的病能好起来。
什么，你说她已经死了？
不不不，我已经将她挽救回来了啦。只是还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这节还是国学老师的课，想来那是第一次被梦魇的能力吓出了少女的声音。不过也是因为梦魇，自己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想起所有的可怖，所有的阴霾已经消失无际。她悄悄咧起嘴，轻轻地笑了一下。
秃头的国学老师开始讲课，一只手捧起书的时候瞪了她一眼。
她吐吐舌，却看到小由纪在抬高的书本后面偷偷看着她。
看到她的视线后，小由纪红了脸赶紧转回去，眼睛紧紧盯着书本没有字的地方。
现在的小由纪真是可爱呢。
-
中午的时候，百花子邀请了小由纪在天台上吃饭。
虽然也有一些情侣在角落里卿卿我我，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已经对爱情暂时无感了。
倒是小由纪在旁边一边看着情侣们，一边嚼着筷子喃喃着。
“真好呢，有男朋友啊。我也好想要一个。”
“你的爱情观终于调正了么？”
“不过还是百花子比较重要。”
“啊呀，碎梦小姐你怎么不教教她呀。”
百花子看到碎梦从她背后窜出来，然后碎梦就靠着墙，在阴影里坐下。
“不是挺好吗？男女之间的事不如同性之间的友谊啊。”
啊，自己怎么忘了，碎梦也是一个肯为了梦魇牺牲自己的寿命的痴情人。
“果然契约两方就是以类聚之的啊。”
“那你和梦魇是以什么聚集的呢？”碎梦笑着问她。
“大概是……”小由纪一边夹着一块章鱼烧，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最后总算是咽了下去，“是温柔可爱那一类的？”
“喂，我当时一点都不可爱好不好啊。还有梦魇嚷嚷着吃人吃人，看起来可要吓死了呢。”
“梦魇还会吃人呀，真是可爱呢。”碎梦合着手，眯着眼睛笑着说。
“可爱？！你们是原始生物么，对强大的生物有好感？”
“大概还没有那么——茹毛饮血吧……嚼嚼——”
“吃完再说话好不啦！”
-
梦魇放下旅行包，端坐在山巅的巨石上，看着天空中的云烟波荡。
眼眺之处，小镇之景在眼底荡漾。
又是一个值得定居的地方，好在已没有杂念恶意。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微笑着，慢慢站起来。
在山林之中，她翘起手指，婉约而唱，在音韵流泻中舞出穿越千年时光的艳影。
云卷云舒，松影飘摇。
春秋正好，人亦未老。
洪波远行，山峦世存。
情且不去，岁月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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