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乔宇强博士十周年忌辰,十年前的今天,深受抑郁症折磨的乔宇强博士留下遗书,跳楼身亡,终年三十三岁….”新闻中不带情感的语调在室内回荡,莎华看着电视面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一丝伤感,“经历了什么能让人连死都不怕?”伏案疾书的小曼被莎华的话惊了一跳,停笔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我不了解他的事,不好妄自评论。”“不过,我觉得,没有人有理由去非议一个轻生的人,这是生者对逝者最好的尊重。”
“以乔强宇博士命名的奖学金现在仍然培养了大批优秀的生命科学以及计算机科学人才投入到研究领域,斯人已逝,风范永存,是我们永远的楷模。”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从电视中传出。
“如果明知道是错的事,会有人还要去做吗?”莎华若有所思的自言道。小曼继续动着手头的笔,电视的音量盖住了莎华的声音。小曼第一次见到莎华如此多愁善感,关注的话题如此沉重,关心的问道,“怎么啦?莎华,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哦。”“姆~,没什么。”莎华淡淡的答道,注意力回到电视上。
宁静的午后。街角的咖啡店,古朴的装潢,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咖啡香味,让小曼不禁感受到儒雅的情调。“一般三明治吃腻的时候,我就来这家店就餐,怎么样?氛围还不错吧?”莎华轻轻地刮下一角慕斯,递到自己嘴里。小曼看着玻璃窗外流动的人群,确实,这家咖啡店是商业街中为数不多可以让人放松身心,享受阳光的好地方。
叮当一声铃响,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了。大厅中正在清闲的两个服务员,随即面向大门,做出欢迎光临的问候。小曼刚用竹签送入嘴里一个泡芙,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激动地鼓着嘴示意起莎华来。“姆姆,你看,Bud Maiden。”莎华回过头来,看到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引到着三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坐到咖啡店另一边一处空桌。“那个乖巧的单坐在一边的女生,是你右手边前两个座位的Lupin,她对面的辣妹是队长Anemone,最后队长旁边走清纯路线的是Setaria。”莎华一脸无奈,看着小曼两眼发光的样子,懒散的趴在桌上,任由小曼擅自介绍Bud Maiden起来。“诶,小曼还真是喜欢追星迷呢。”“因为很帅啊,台上挥洒着热情与汗水,台下充满着欢呼和尖叫,光是想到就热血沸腾。”小曼憧憬的说道。
Bud Maiden的三位好像在讨论着什么,突然,队长Anemone起了身,桌子上的三杯没有动过的饮料摇摇晃晃,洒了一点到桌上。Anemone拎起自己的包,夺门而出,只留下门上的摇铃叮叮当当的回音。一旁的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慌张的过来擦拭桌子上洒掉的饮料。Setaria慌忙起身,跟鹿冰交代了什么,便立即跟了出去,只留下一脸迷茫的鹿冰独自在宽敞的桌旁。“看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小曼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起身到了鹿冰的身边。莎华只好懒懒的起身,跟了上去。
“恩,没什么,只是意见不和有点冲突。”座位上的女生低着头,柔柔弱弱的说道。“诶,莎华同学也在?”莎华走到小曼身后,才靠近到可以看清的位置。鹿冰有着一头简练的碎发,姣好的脸蛋,水灵的眼睛。不过此时此刻,最吸睛的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不愧是作为偶像的少女,如果说有什么和常人不同的,那就是谈吐的气质,灵动外表,像会说话的眼睛,以及一颦一笑都像是在本色出演偶像剧一样。看样子鹿冰并不想跟小曼和莎华解释刚才的情况和诉说自己的难处,鹿冰也缓缓地起身离开,逃离这个尴尬的局面,餐厅的其他客人可能已经注意到偶像团体Bud Maiden,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等等,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莎华挠了挠头,询问起正在收拾东西的鹿冰,尽管小曼正在凶凶的瞪着自己。鹿冰也先惊了一下,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轻轻的把一只脚蹩到另一只后面,揪起短裙的两边,行了一个乖巧的西礼,“我的名字是羽杉鹿冰,目前在Bud事务所旗下,艺名‘Lupin’。”“很美的名字呢,我以后可以叫你鹿冰吗?”鹿冰微笑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咖啡店。
“喂,莎华,刚才很不礼貌呢。”小曼立即抱怨起来,“鹿冰同学会很没面子啊。”“继续装作知道别人的名字才不礼貌咧,”莎华调皮的吐了舌头,“不过鹿冰也没有生我的气呀。”小曼虽然还是不赞同刚才的做法,但是也只好被动的接受了。
自从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再充足的阳光也不能称之为炎热了,路边的落叶不知不觉中也多了起来,终于是秋天到了。这次,小曼是来接莎华来自己家玩的,虽然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将近一刻钟,但是还要先帮妈妈跑腿,所以小曼提前到了广场的购物中心。顺着外置电梯上楼时,小曼注意到广场上一个小巧的身影,格子短裙,灰色的帽衫,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中间,“诶,莎华也到的很早呢。”从帽衫里露出的两束金发小曼是不会认错的。小曼匆匆买了妈妈嘱咐的食材,径直的跑到广场上去。约定的地方是广场中央醒目的广告牌,小曼悄悄的绕到广告牌后面,想给莎华一个惊喜。只见“帽衫”轻微的左右摇摆,还不时地查看两边的情况,就像一只土拨鼠。小曼慢慢的靠近这只警觉的土拨鼠,越来越近了,甚至已经可以听到她轻轻用鞋跟磕哒另一边鞋跟的声音,眼看就可以从后边扽下“帽衫”的帽子,突然莎华转过身来,撇着嘴看着面前小曼已经伸出悬空的手,“啧,下次试试下风区。”小曼咂舌道,“欸,莎华到的好早啊!”“我也是刚刚到。”莎华摇了摇头,面前的金发在小曼眼前晃来晃去。“我帮你拿吧。”说着,莎华已经接过了小曼手中的袋子。
“嘿,小曼回来了,外面的风很大吧?”公寓门厅的保安放下杂志,注意到进门的小曼。
“恩,叔叔好,这是我的同学莎华。”莎华看到自己被小曼介绍了,于是点头道“叔叔好。”“啊,朋友来玩啊,欢迎。”跟保安寒暄完,两人进到电梯里。
“从我小时候,就认识这个叔叔了。”小曼解释道,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莎华,想把莎华展示给自己的全世界,一想到要带着莎华见自己的家长心中就有点激动。莎华打量道,“欸,原来小曼是外冷内热型啊?明明那么怕生。”小曼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作出否认。
“我回来啦!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小曼响亮的声音传到了屋里。莎华见到屋中的出来迎接的小曼父母,露出甜美的表情,“叔叔阿姨好,我叫莎华。”小曼也着实感到惊讶,这么元气活力的莎华也是第一次见,小曼的爸爸妈妈连忙说道,“欢迎欢迎”邀着莎华进入屋内。
落座在小曼家的大客厅后,小曼的父母开始对莎华嘘寒问暖起来。“恩,我们是同班同学嘛。”
莎华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小曼还正想莎华现在是不是强颜欢笑,正要帮莎华从父母的“盘问”中脱身。没想到不知怎么妈妈突然问道莎华的父母在做什么工作,小曼大惊失色,万万没想这么快就触了莎华的雷。没想到莎华稀松平常的答道“emm,现在父母在国外,我目前独自住在这个城市,偶尔在作期货交易赚点小钱。”小曼的爸爸听到,赞叹不已,连连夸奖起莎华的独当一面。
“好了好了,莎华要还给我了。”小曼趁机插入进去,把莎华从沙发上拉到自己卧室去。小曼的爸爸妈妈虽然意犹未尽,但只好放两这孩子离开。
小曼轻轻把拖鞋递到莎华脚边,充满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让爸爸妈妈为难你这么久。”本来还想就冒犯到莎华父母的事情向莎华道歉,莎华一边脱着鞋,一边说道,“我才没有为难,我也很高兴聊了这么久。”莎华展平了格子裙的褶皱,把脚伸到拖鞋里,抬起头看着小曼委屈的眼睛,“因为是小曼的家人,我才想更加了解。”小曼的脸红瞬间到了耳根。
“啊,抱歉,擅自坐到了床上。”莎华注意到自己换鞋不经意坐到床边,连忙起身。“胡说什么?”“没有允许就坐到床上,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莎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曼红着的脸有点生气,一下子把莎华摁到了床上,甚至更靠里的地方。“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要我伤心?”小曼压在莎华身上,责备她疏远了和自己距离,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掐在了莎华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嗯哼哼,对不起。”莎华被掐着脸,发出可爱的鼻音,小曼连忙松了手,“我偶尔也想跟小曼撒个娇嘛。”莎华揉着脸,深情的看着小曼的眼睛。
小曼的心怦然一动,脑子里又是嗡嗡作响。莎华趁机从小曼的空档一下子溜出了包围,“我去帮妈妈做饭啦。”一边说道,一边打开了卧室的门。小曼反应过来,“别啊,要是知道你还会做饭,妈妈以后又有话茬怼我了。”莎华早已经不见踪影。
莎华躺在床上,手里把弄着放在床头的相框,小曼坐在地上,头靠着莎华的大腿,翻弄着少女漫画。“莎华喜欢漫画吗?”小曼想起在莎华家看到的书,随口问道,“emm,还算喜欢吧,但是后来觉得都是套路,就不看了。”“诶,这样啊?”莎华的回答,让小曼感觉自己像是被小学生指责幼稚一样。“这是小曼小时候的照片吗?”“嗯,刚上小学时照的。”
照片中,一个小萝莉背着小书包,一只小手抓着书包带,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镜头,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好可爱呀!”莎华两脚来回摆动,震得小曼坐正起来。莎华立即下了床,坐到了小曼身边,把相框放在小曼脸边,一边对比着照片,一边注视着茫然的小曼,两人的脸靠的近近的。“干,干嘛呀?”小曼扭扭捏捏的说道。“嗯,长大了呢!”莎华的语气充满着不可思议,样子有点失落,是想起童年时期,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吗?莎华细细的看着小曼的脸,弄得小曼怪不好意思的。“说什么傻话?傻话莎华。”小曼闹别扭的说道。莎华的膝盖向前一顶,压在了小曼两腿之间,身体前倾,着实吓了小曼一跳。莎华托起右手,顺着小曼的左边的脸颊,轻轻的捏着小曼的耳垂,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炸了毛的小曼刚想怼一怼莫名其妙的莎华,却不由的停下了手:莎华微微眯起忧伤的眼睛中充满慈爱,轻扬的嘴角嫣然一笑,仿佛是倔强的病人接受了一切,勉强留给爱人最后的笑容。莎华是在微笑吗?表情明明又像疼的快要哭出来似的,一副像是看透了绝望的未来却又无能为力,想要做出改变却又身心俱疲的表情。“好想看着你长大。”一句有点自大又有点让人心疼的话语。小曼把左手轻轻捂在莎华的手背上,享受着来自手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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