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花府公寓，默声因为最近梦游症所扰，久疏锻炼，连走一个小时不由的感到腿酸，倒是一旁的沐清辉看起来一副体力充沛的样子，让默声颇为佩服。
“不过还真是惊人啊。”
看着眼前高耸的建筑物，发出感叹，说实话这也是默声第一次来花府公寓，虽然谈不上晟城地标一般的存在，但也相去不远。
不愧是高级公寓，从大门开始，加上正门和电梯，门禁都有足足三重，默声只能紧跟沐清辉其后，目的地是B栋的21楼，因为是一梯一户制，所以大门上并没有门号的存在。
沐清辉走到门打开了指纹锁率先进了门，默声朝房间内看了一眼，天色已经稍暗，房间内却没有开灯，看起来像是没人在家的样子。
默声有些诧异，是父母还没回家吗，这个时候带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况且还是危险的精神疾病患者上门，是不是也太大胆了些。
虽然默声并不想承认这个身份，但至少在沐清辉眼里自己是精神病患者吧。
不过想想之前的脱线行为默声有些释然，大概这就是深闺千金缺乏常识之处吧。
再说自己也自认为算不上什么危险人物。
想到这里，默声在说了一句“打扰了”后跟着进了门，先行进门的沐清辉已经将房间的灯打开，默声朝前方看了看，从玄关的部分视角就能够窥见整个房间的豪华程度，客厅里传来沐清辉的声音。
“不用脱鞋也没关系的。”
默声看了看玄关干净的地板，还是脱掉了运动鞋，但并没有为自己准备拖鞋的样子，他环视四周，然后打开了左侧墙壁的内嵌式鞋柜，结果发现里面一双拖鞋都没有，这让他不由的腹诽道这家人难道都是穿袜子在家活动的吗。
不过好在是木地板，加上天气炎热，即使只穿袜子也不会太冷，默声踏上了玄关。
玄关尽头左转便是客厅，虽然默声之前已经有所预料，不过还是被客厅的豪华程度所震惊，整个客厅加上右侧的餐厅和开放式厨房大概接近200多个平方，虽然默声的空间感不是很好但是这种直观上的视觉冲击还是能充分感受。
更过分的是在餐厅和客厅之间的尽头，还有一条旋转楼梯，这意味着楼上还有一层，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正坐在客厅超大沙发上翻着提包的沐清辉。
“你家到底是多有钱啊！”
默声感叹了一句之后不禁在心中默哀，照这种情况无论是砸车还是伤人都没差了吧，看样子犯了任何一条，估计还债都够自己还一辈子了。
沙发上的沐清辉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默声是什么意思。
默声指了指客厅，又指了指楼梯，沐清辉恍然。
“这个房间不是我的，只是借用。”
借用？就算是租的这也得花多少钱啊！
“姑且问一句，你父母是干嘛的。”
沐清辉闻言皱了皱眉。
“我没有父母。”
来了，有钱人家大小姐别扭式的发言，父母忙于工作长期得不到亲情形成了叛逆性格，所以提起父母的事就倍加反感。
默声战战兢兢的摸到沐清辉旁边的沙发坐下，刚准备说话却沦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面，不知道沙发内衬是用的什么材质，默声坐上去仿佛在云端一般，如果家里的沙发也有相同的质感就算让他天天睡沙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不过过了一小会，默声开始麻木了起来，沙发下厚实柔软的毛毯，超大的水晶灯，豪华的茶几，几乎占满整个墙面的电视屏幕，他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下半辈子就只能给沐清辉当牛做马了。
另外一边沐清辉似乎整理完了资料，她起身把电视柜旁的笔记本电脑搬到了茶几上，然后看了默声一眼。
“那，我们开始吧。”
“是要签卖身契吗。”
“哈？”
沐清辉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啊，抱歉，是我自说自话，不用在意。”
其实这句话也是白说，因为沐清辉压根就没打算搭理他莫名其妙的发言。
“在说明事情的原委之前，提问是没有问题吧。”
都处于这种情况下还有反驳的余地吗，默声点了点头。
“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默声一愣，意料之外的提问。
“嗯？这问题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意义。”
“毕竟...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吧，今天要说的不是我究竟做了什么吗，从结果上产生了什么负面影响之类的，如何赎罪之类的。”
“首先，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搞错了什么是什么。”
“我并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你虽然确实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但若不是你的本意，我接下来所做的是救你，但如果是你的本意，那么对不起，你可以直接下地狱去了。”
平铺直述的，毫无感情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让人丝毫无法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救我是什么意思，下地狱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我的提问时间吧。”
沐清辉皱眉。
“在我的提问时间里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的回答就行，至于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最后再问，在此期间我不想听到你的任何提问，同样的，我不想把规则重复第二遍。”
我的回合之类的吗，默声只好乖乖闭嘴。
“那么，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并不是要提问，而是确认一下，你所说的症状是什么症状。”
“发生异常的时间节点。”
异常么，真是暧昧的说法。
“刚开始是反复的梦境，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能确定，意识到的时候应该是八月初吧。”
“时间能精准一点吗？”
“大概是2号还是3号，我也说不太准。”
“内容呢。”
“嗯？”
“梦境的内容呢。”
“大雾，隧道，长廊，向我求救的女孩，巨大的恨意。”
“是女孩没错吧。”
“不能断定，因为在梦境里只听到声音，完全是推断。”
“你自己的梦境，你说是便是。”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说法。
“女孩么。”
沐清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夜间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8月10日”
“这到是记得挺清楚的。”
“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没办法记得不清楚吧。”
“有采取什么措施吗。”
“尝试过就医，不过...”
沐清辉打断了他的话。
“反正检查结果都是正常对吧。”
“你怎么会知道？再说你问的这些问题有什么含义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除此以外呢。”
“尝试过疲劳睡眠，把自己绑住，但都没用，最后把睡眠时间调整到白天之后，症状就消失了。”
“这点你倒是做的很聪明，不过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默声刚想问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想着之前沐清辉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你确定今天我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吗？”
“如果你说是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我确定是第一次，但梦游状态我就不敢肯定了。”
沐清辉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沐清辉一通意义不明的问题问的默声一头雾水，但是这种情况也只好应是。
沉默。
对话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沐清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默声并没有催促，安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只是让默声始料未及的是，沐清辉突然从沙发坐垫的缝隙里抽出了一把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请问你，杀过人吗！”
那是话落音的瞬间，刀刃已经同时抵达了默声大动脉的附近。
浑身僵硬。
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大脑完全跟不上这样的超展开，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状态。
李默生，20岁大学生，被一次见面的女高中生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开始怀疑是不是正在做梦。
虽然已经被梦境困扰了一个多月，这种恶质的梦还是放过他为好。
但现在这种状况就算现在是做梦也好过事实正在发生。
颈部大动脉传来的锐利的寒意正清楚的提醒他眼前的一切真实存在，颈部与刀刃交汇处冒出了鸡皮疙瘩。
足足两秒，默声才反应过来，然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因为害怕抖动导致锋刃划破动脉，他极力在控制。
可恶，在发抖的不都是随意肌吗，为什么控制不了，是大脑的本能反应吗。
他从勉强的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从磕碰的上下牙中的挤出声音。
“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无需赘言，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没有！绝对没有！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哦？是吗。”
沐清辉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你听我说！我完全不知道梦游期间发生了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你也无需用这么极端的手段！你一定要冷静一点！”
她不置可否的看着默声。
“现在采用什么手段的决定权不在于你，而是我。”
话说完刀刃不仅没有被拿开，反而贴的更紧了，由于距离过近，与锋刃接触的皮肤已经开始沁出细密的血珠。
默声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开始怀疑沐清辉大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疾病患者。
正在发生的一切简直比恶质的梦还要恶质。
就这么结束了吗，作为20岁没用的成年人的他，要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女高中生结束生命。
未免也太荒唐了，实在也太荒唐了。
默声内心苦涩至极，脑内走起了跑马灯，他突然发现20年的时光里，除了言薇、伯父伯母还有自己的父亲以外，竟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和人，他不禁苦笑。
原来自己还真是个无趣到了极点的人，既然这样被杀也没什么怨言了吧，反正毫无理想的人也只是碌碌无为的单纯为活着而活着。
毫无意义的存在。
既然人类生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了死的结局，那时间顺序也不是显得那么重要了吧。
他自暴自弃的准备迎接死亡。
良久。
想象中的血溅当场并没有发生。
默声等了好一会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剧痛，反而脖子上的寒意已经消失，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沐清辉正在茶几抽屉里翻找着物品，长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脖子上隐隐作痛的皮肤和被冷汗浸湿的衣物，默声甚至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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