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的家中,空无一人——
顾逍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他无声地打开每一扇可以打开的空间。房子并不大,他却依然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直到遥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信封:
顾逍顾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抱歉我的不辞而别,很感谢你们这几天对我的帮助和照顾。因为我的缘故让顾逍你深陷舆论真的很对不起,我的家中突发变故需要我去处理,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吧……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李振扬不会允许他儿子的妻子是一个已经背负污点的人,而我也能顺理成章地离婚。我不知道此时还能通过怎样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歉意,与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光虽然短暂但却是我人生中最珍惜的经过。遥的熊我会邮寄过来的,希望日后有缘再见——
高筱柔
顾逍的心底顿时泛起了五味杂陈,仿佛一时间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一齐涌上了心头。他感觉胸口堵得发慌,眼睛又酸酸的,喉咙口如鲠在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遥静静地看完了信,又静静地看向顾逍。
顾逍双手掩面低垂着,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他摆出了一个微笑:
『事情结束了——』
『嗯……』
顾遥看着那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也渐渐低下了头。
顾逍尬笑了两声,抓了抓头发,摸了摸遥的头发,起身走向了浴室,
『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浴室门关上的瞬间,眼眶便湿润了……
『接下来振天集团董事长之子李泽天,他的诉讼律师将会在这里召开有关上午开庭的情况……』
虽然说了早点休息,但顾逍依然还是躺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客厅一片昏暗,只有电视机的屏幕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这是下午弗兰基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转播,未开始前,许多记者便长枪短炮地占据了整片会场。
顾逍不知道为何他会去看这个,明明大部分内容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会讲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明明他的当事人都已经无心参战;他更不知道为何自己凌晨一点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明可以回到温暖的床铺……
——不,最后一条他是知道原因的,他不想让遥看见他红的不正常的眼睛。
憋得越久存的越多,平时总是喜欢用微笑来处事,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更渴求宣泄的机会——
电视上,专业的律师以及公司专业的公关配合的天衣无缝,虽然没有明确指示,但似乎每一句都在指着顾逍的鼻子,修饰出了一个「与别人妻子不伦不类被发现后贼喊捉贼仗着自己有点本事颠倒黑白」的无良律师。
他似乎庆幸没有和遥一起来看,但明明遥在各方面都比他要冷静的多啊……
比如说那天文件的漏洞,顾逍粗粗扫过并没有发现却完全代表不同含义的添加条款,被遥当机立断地指出……
比如说早在高筱柔住进家中的第一夜,顾遥就提议先发制人直接控诉……
遥正在暗暗努力,让她可以更好地站在自己身旁;可自己呢?除了会躲进浴室……
毕竟只是一起离婚案,发布会并没有持续太久。顾逍关上了电视,估摸着遥差不多已经睡下,便扯过一旁的被子仰面躺在了沙发上。
失去了光源,客厅一下子暗了下来。月光透着窗帘缝间幽幽洒下。
凭这封信的口吻,高筱柔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今天法庭上的情况。这么久她的母亲都没有联系,突发变故也很有可能只是借口。只凭借这几天短短的相处,高筱柔便已经大致掌握了局势,然后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她认为最能保护顾逍兄妹两人的方法。
突然一阵轻微的房门打开声打断了顾逍的思路,他连忙面朝靠背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少女脚步声很轻,似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将茶几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紧接着她站在了顾逍的背后。
正当顾逍诧异间,少女竟直接拉过被子躺在了他的身旁,双手更是大胆地直接环过了顾逍的腰。
轻柔的发香传来,顾逍这下是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机械似地转过身,试探般开口:
『遥怎么了?』
『没有哥陪着,睡不着……』
少女轻轻开口,紧接着便直接在青年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了上去。
顾逍一愣,这才想起遥从来不敢一个人睡觉。胡思乱想间他竟忘记了这一点!
『前面几天都是高姐陪着对吗……』
声音带着歉意,顾逍手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部——
『哥还在想着高姐姐的事情吗?』
他看着天花板,不答反问:
『遥,我们这算是输了吗?』
『至少法庭上,我们没有输……』
『可我为什么感觉我们输的一败涂地呢……』
顾逍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忧伤,静静地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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