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夜锋和马琅康身边的吸能玻璃亮度逐渐降低,而且明眼可辨优劣高下。
突然,原本较暗的光柱在瞬间散去一切光辉,吸能玻璃上延绵不绝的涟漪波纹也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只见夜锋单膝跪地,浑身大汗淋漓,但比起力竭,似乎更像是遭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般。
在这之后,马琅康也完成了自己的训练。比起夜锋,他的收功更加平滑流畅,无论是光亮还是波纹都有一个很明显的渐变过程。且他也成为了特攻队上下唯一一个能够在透支能量波动后还能凭借双脚站立的人。
因为看到了夜锋的狼狈样,彭梵原本还郁闷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在吸能玻璃下降的同时,他就发动了其他人一起鼓掌:“了不起了不起,真不愧是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强者啊。各位,一起给马琅康同志鼓掌吧。你们以后可要多向他学习啊。”
虽然特攻队全部只有二十人,但掌声之热烈,却能让马琅康这种对周遭漠不关心的冷血人都不禁侧目。军人大都是硬骨头,想让他们折服,你就必须要有真本事,光是一个军官的头衔可未必镇得住他们。这也就是彭梵之所以要花这么多心思立威,和他们现在会这般佩服马琅康和夜锋的原因。
马琅康没有去理会彭梵,而是径直走到了夜锋的身旁,低头俯看着他,问:“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夜锋粗粗喘了两口气,就也咬着牙站起身了,“没事,不过就是消耗超出预期罢了。”
“啊,是嘛。”马琅康阴阴笑了笑,就没再去管他了。
彭梵使用的倒空能力训练法,合格要求是能在一天时间内倒空能力一次并且还能恢复战斗力。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难度,可是看看赵芳、柯敏敏和晨馨,完成“倒空”作业后就直接陷入昏迷了,距离恢复战斗力这一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而且短期内显然是无法达成的。
相比之下,无论是马琅康、夜锋还是那些新兵们,固然都没有就此昏倒,却也依旧是身心疲惫,能量净空,就像是油箱里没有一滴油的汽车一般。汽车加油是简单,但是召唤师要恢复召唤能量,则就没那么轻松了。充足的休息和进食是必须的,剩下的就是看每个人自己的身体条件了。
好与坏,优与劣就会在这里出现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特攻队的训练开始得迟,结束得早。在把晨馨他们送进医疗班病房后,众人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了。这其中也包括半路加入训练,想尽一切办法提升倒空速度却依旧没能真正完全放空能量的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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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夜锋的出色表现,彭梵心中是又急又恼。一方面,实在是佩服他的个人实力,另一方面,却又绝对不想认可他的本事。
蒋琳因为他而变得不再高傲,秦羽因为他而对自己不再敬重,就连晨馨都因为他而鼓起了正视自己的勇气。区区一个夜锋,竟然一再从彭梵的虎口里夺食。这已不是队长和队员之间闹的矛盾和不愉快了,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掠夺战争!威望、地盘、人脉、女人!只要彭梵不尽早将夜锋打败击溃,他将再无立足于二十七号基地的资本!
怀带着无法平息的怨恨与不甘,彭梵离开了自己的宿舍,来到了食堂里用餐。原本,彭梵一定是能在大部队开饭前就吃饱喝足的,但今天却因心情烦闷之故,拖到了现在。
当彭梵走入食堂时,隐约发觉场面有些怪异。仔细看了看周围,终于发现了怪异的来源——普通人竟然都在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喝着浓汤!
彭梵当时就愣住了,这不是召唤师才配吃的东西吗?这些普通人凭什么吃!想到此处,彭梵大喝了一声:“都给我停下!”
食堂里左右两边都停下了筷子和嘴巴里的咀嚼动作,每个人都用一副有毛病的眼神看着彭梵。不过即便没有肩章,作为四大队长之一的彭梵还是被一众吃货给认了出来。
彭梵迈开大步,走到食堂的柜台前,伸手一指左边的普通人区域,质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能吃得上肉?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公然违抗军纪条令的?啊!”
两个打饭小哥的脸刷的一下就绿了,心里不断嘀咕着:惨了惨了,被抓现行了。
彭梵一看他俩神情怪异,就伸手一指右边的那个,逼问道:“你!是不是你!”
打饭小哥赶忙摇头,那脖子震的看上去就跟安装了电动机一样。
“那是你!对不对!”彭梵又伸手指着左边的那一个,却一样得到了摇头的答复。
“不说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找基地长汇报!我看你们两个还能怎么办!”说罢,彭梵转身就要走。
寂静的食堂内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那是有人用力将餐碗磕在餐桌上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噪音再一次成为食堂内所有人员瞩目的焦点。迎着彭梵毒辣的视线,果有一个人从食堂左边的普通人区站起身来,迎面直视着彭梵。
“夜锋!”彭梵恶狠狠地念出他的名字。
“这不是彭梵队长嘛,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哼!”彭梵本不想理他,但眼中余光却瞥见了他身前空了的餐盘内正有一根鸡腿骨与一只盛浓汤的塑料碗。这本无可厚非,因为夜锋就是召唤师,但他却故意使用了普通人的不锈钢餐盘。
为了严格区分普通人与召唤师,洛天翔特地使用了两种不同规格的餐盘。给普通人用的餐盘仅有四个浅浅的凹槽,用来盛装三道缺乏汤汁的淡菜与米饭;给召唤师用的餐盘不仅有六个凹槽,而且每一个都有一个指节深,不仅盛得多,而且还不会溢满到处乱流。
夜锋坐在左边区域本就是不合规矩,他还特意用了错误的餐盘,并且食用了和普通人一样的饭菜。就算彭梵是个白内障都知道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是你?”彭梵瞪圆了眼睛,“是你违反规定让这些普通人吃肉的?”
“是啊,不行吗?”夜锋微笑着回答。
“你敢违反军规!”
“军规?哪条军规规定军人不能吃鸡腿,不能喝浓汤啊?”
“第二十七号前线基地的最新规定!你没有看到吗?”
“还有这种规定啊?第一次听说。”
“你——”彭梵都气到快要炸了,“你刚来的时候,基地长就给过你通知了吧!”
“哦,你说那个啊。”夜锋想了半天才有了反应,“不好意思,字数太多了懒的看,直接给删了。”
“你——”彭梵做了两次深呼吸,总算是把火气稍微压下来了一些,“那我现在告诉你,普通人只能在左边的柜台打饭,禁止到右边去!如有违反,按军规处置!”
“可是左边只有素菜啊。”
“那就是给普通人准备的!你想吃我不拦你,但你不准自作主张,将召唤师的饭菜浪费给普通人吃,听明白了吗?这是命令!”
“听明白了。”夜锋在不变表情的情况下忽然话锋一转,“但是我拒绝执行。”
“你说什么!?”彭梵高叫了起来。
“我觉得我说的足够清楚了呀,队长你是真的想要再听一遍吗?”夜锋皱起半边眉毛,坏笑着问。
“夜锋!你想造反吗!”
“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们这帮蠢蛋不至于死那么快啊。”
“你说什么!?”
耳边回荡着彭梵的咆哮声,夜锋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你年纪轻轻的结果是个耳背啊。”随即,夜锋提高了音量,问:“那么队长,请你告诉我,你们现在将普通人和召唤师进行区别对待,将来上了战场,是谁在前,谁在后呢?”
“当然是——”彭梵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却在三个字后突然收住了声音,因为这个答案他讲不出口,至少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讲不出口。
能将召唤师与普通人区别对待,隐含着一个意思就是普通人不如召唤师重要。如果上了战场,于情于理,被推到前方去当炮灰的都一定是最没有价值的普通人。这不仅是当前组织里比较普遍的观点态度,更是彭梵自懂事以来的环境教育使然。
夜锋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抛出的问题也是鸡贼得狠。
假如说,彭梵直接回答普通人在前而召唤师在后,则就顺应了夜锋“用普通人来保护召唤师”的观点。只要这个观点丢出来,彭梵无从反驳,那夜锋自然就有台阶下了:既然普通人要保护你们这些重要精贵的召唤师,现在分点鸡腿怎么了?反正他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让喂饱了再上路?拖出去枪毙的都还有最后一餐呢。
但如果要在这个问题上死磕,夜锋还可以不慌不忙地搬出军人的身份来压他。组织规定,军人地位崇高,结果你洛天翔让军人都吃不饱肚子,你这个基地长还想不想干了?
彭梵虽然不是绝顶的聪明,但同样不笨。只在夜锋抛出问题后,自己下意识回答出三个字的瞬间,就已看到了后面这么多的步骤,也算是难能可贵。
于是,为了绕过夜锋挖的这个漏洞,彭梵就改了口,说:“当然是——召唤师在前,普通人在后了!”
哦?这么违心?夜锋心里一跳,但马上就转过弯来了。“原来如此,召唤师们还真是伟大呀。不过这样一来,那敢问普通人在后方能做什么呢?召唤师是一群能用自身能力对怪物进行攻击的战士,在原则上并不需要弹药的补给。而在无需远距离作战的现在,饮水食品补给也可以在基地内完成。如果普通人身处安全的后方,那大概除了医疗伙食雷达探测和一些杂工外,大概也用不着其他人了吧。”
彭梵一下子接不上话来,却听夜锋继续微笑着说:“如果你认为我说的还有点道理,就请队长向基地长汇报,将多余无用的‘普通人’全部遣返回军部,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担心食物浪费问题了。少了一大半的人,开支绝对比现在省得多。你说呢,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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