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师与军官是两个独立平行的系统,彼此之间不存在互相干涉的空间。而依照组织对于S级召唤师的优待条件,他们可以在入伍后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军部的认证,晋升为准尉,与军事学校的毕业生等同,就此打开通往军官的康庄大道。
只不过,最快速度并不等同于无条件立即录取。
本次二十七号基地之所以能有这么一大批新鲜血液注入,彭天华在背后的穿针引线工作不可谓不重要。然而,一切跟军部扯上关系的事项都必须要有足够的履历和记录作为基础,否则就不可能获得官方认可。
这一点与召唤师的晋升大相径庭。
彭梵也好,罗门磊也罢。他们是组织里砸下大量资源精心培育的S级召唤师不假,可同样的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参军的记录和底子,甚至连调任命令都不是军部下达的。这就导致了他们来到二十七号基地后,虽然头戴四大队长的帽子,却不具有军人的身份。
就连军部的系统都将他们归类为了从军志愿者,而非是正规的军人,更别提军官了。
可以说,如果基地长不是洛天翔,而是其他任何一个非彭天华门下之人,那彭梵他们的级别可就比那些训练营中走出来的新人还低了。基本算是半个闲人了,就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那个闲人。
但是这一点,无论是洛天翔还是彭天华都没有向他们说明,无意间就把彭梵他们推到了一个悬崖边。回头,意味着认知到自己其实什么屁都不是,必须向夜锋认怂,向冷燕投降;但不回头,继续自以为是地唱独角戏,那面临的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就是永劫不覆。
彭梵站在队伍前面口若悬河,奈何部下的气氛就是抬不起来,这就让彭梵觉得很是郁闷,感情前面的威风都白抖了啊。
不过既然是迎新,那也不能光是队长一人滔滔不绝,他必须要把时间空出来给夜锋他们三个做自我介绍。
收到队长的指示后,最排头的蒋琳当仁不让,以尽简短的语言道明了自己的身份:“S级召唤师,蒋琳少尉,现为特攻队副队长。”
介绍完毕,蒋琳就闭上了嘴,以立正的姿势站好。其他人都没什么想法,倒是彭梵稍微一愣,扭头看着她,奇怪地问:“没了?”
蒋琳听完,立刻又补上两个字:“完毕。”
“……”
彭梵有些郁闷地眨了眨眼睛,轻轻摆了摆手,说:“好了,下一位。”
夜锋当即出声:“A级召唤师,夜锋大尉,完毕。”
夜锋说完,彭梵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连手头动作都完全省略,看模样就是对蒋琳以后的两个人没什么兴趣的态度。
晨馨读懂了彭梵的这一层意思,于是就在三秒后,也有样学样地说:“A级召唤师,晨馨,完毕。”
直到这小姑娘说完话,众人才注意到原来在夜锋大尉身边还有这么个人。不过也不对啊,她这样子别说是不是未成年,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啊。商店里能雇佣童工,军队里就能使用童子军吗?这道理不对啊。
其他人还在背地里琢磨,晨馨这边也有些不太自然。因为她所做的自我介绍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货真价实的隐瞒军情。而她所隐瞒的,正是自己的衔级——列兵。
人民保卫军军衔分为官、兵两类。官分四等,自上而下依次为元帅、将官、校官和尉官;兵分两等,即士官与士兵。
所有从军事学校毕业出来,服从军部指示前往各地方就任的人,就是准尉军衔,介于一级军士长与少尉之间。
蒋琳从召唤师学校毕业后因军部的调遣命令而来到二十七号基地就任,虽然她此前同样没有任何从伍的经历,但因为有这么一个系统上的顺序,因此在档案中记录为准尉。不过因为当事人出走匆忙,没有正式接受晋级,所以一直到她被破格升为少尉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个准尉。
而事情到了晨馨这里,就有些玩味了。
首先晨馨未成年,所以她即便要参军,现在也应该在军事学校或者新兵训练营中摸爬滚打。但是因为组织上有特别让岳炜中将去盘古城视察晋级大会,给军部选拔好苗子,所以晨馨就有幸得到了照顾,直接跟着夜锋来了前线基地。
在手续上,这等于是同时跨越了军事学校训练、选拔入伍和从军分配三个阶段。也算是在军事培训机构里挂了个名,成为一名不存在的幽灵学生。
如果是货真价实的军校,那么作为一个毕业生,晨馨就会被授予准尉军衔。但这需要真实的成绩和记录,否则一旦追查起来,后果是很严重的。
所以,岳炜就退了一步,将晨馨挂名在了新兵训练营的账上。
虽然同样培养军事人员,但是新兵训练营出来的都是小兵,说难听了就是炮灰。不仅上面的重视程度不高,而且人员数量异常庞大,就算有心人想查,他也需要有足够的毅力才行。因此这可以算是一个万全之策。
既然是“训练营的毕业生”,那晨馨自然就是列兵了。
而且对于晨馨而言,军衔是什么并不重要,列兵也罢准尉也罢,只要都是在夜锋的手底下干活,那结果就是一样的。
更何况,组织上层并没有将兵晋升为官的通道封死。只要晨馨积累足够的经验和战功,以她的能力升为军官那是迟早的事。当然前提是安分从军,不出什么妖蛾子。这也是为什么岳炜会选择让她从列兵开始的另一个原因。
当然,晨馨没有在自己名字的后头加上列兵两个字,也不全算是她有意隐瞒。
一个是列兵本就是一个军队中的最低等级,没有人会刻意强调这一点。稍微高级一丁点的,例如上等兵、下士什么的,都会巴不得加上后缀,好尽早享受一下来自后辈们尊敬的目光。
二一个则是二十七号基地这里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奇葩了,就算是设立军衔的老一辈们也绝对料不到军事基地里竟然会放这么多连军人都不是的瓜娃子进来充当战力。这怪不得别人。
也就是说,虽然彭梵想得挺美,自己当队长,蒋琳当副队,一边不耽误泡妞,一边还将夜锋死死踩在脚底下。可实际上在特攻队中,只要是个人等级都比他高,他也就只能压迫一下追随他而来的那六个好朋友了。
而且最可悲的恰恰在于他自己根本没认识到这一点。
原本,按照规矩,彭梵还要让夜锋三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召唤术能力。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夜锋随时会有喧宾夺主的可能,彭梵选择跳过这个步骤,直接说:“副队长站在边上可以不用列队,剩下的,归队!”
“是。”
晨馨虽然对柯敏敏他们有很强的恐惧心,但既然夜锋和坏女人都在这里,又有秦羽大姐姐在用眼神给她鼓劲,当下便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害怕都压在内心最深处,无畏无惧地走到了赵芳的身边,昂首挺胸,立正站好。
等到夜锋也归队后,彭梵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肩章,这才恍然大悟:哦,怪说不得刚才大家看我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原来又是你小子搞事啊!
不过恨归恨,彭梵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夜锋肩膀上那惹眼的标记,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
作为一名战士,彭梵无疑是好手;但要作为一个队长,他的确差得很远。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想成为一个称职的队长,不想真正在前线基地中有所建树。
以他的眼光来看,当前特攻队的最大难题在于召唤师普遍战斗力不强。D级召唤师六人、C级召唤师两人、此外还有自己那帮无法瞬发能力的好兄弟,这些都会拖累特攻队整体的战斗力。
所以作为队长,他的首要任务不是去纠结自己跟夜锋之间的恩怨,而是尽可能要把队员们的召唤术能力拉上来。
基于这个判断,再参考总部里对于召唤师的系统化训练法,“倒空能量”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彭梵的不二选择——让十八名队员各自站在一块独立的演习台上,然后让队员们一一释放出自己的能量波动。
使用召唤术必然会逸散出能量波动,而反过来,能量波动的释放却不一定要有召唤术的支持。科学家们认为,通过倒空能量刺激召唤师体内的新陈代谢,不仅可以逐步扩充能量的总量,还能强化召唤师对于能力的掌控。而后者正是牵连召唤术强弱的关键。
因此倒空能量就被作为总部中新人召唤师的必修课,不能完成考核目标就不能进入下一阶段。
从本质上来说,总部奉行的倒空能量与二十七号基地推崇的长跑有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一个着重于召唤术本身,只适用于召唤师;另一个却是着重于体能,连普通人都能跟着受罪。
程利他们原本就有不收敛能量波动的陋习,因此在这项训练中简直是如鱼得水;但是新兵们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在新兵训练营中,主要的锻炼是体能方面,包括匍匐前进、长跑等,即便后来他们成为了召唤师,也依然没有多少空余时间能够进行召唤术的修行。所以时间一长,他们就成了身怀召唤术的普通人,既缺乏召唤术知识,又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这股力量。
因此在训练中,一个个都像便秘一样憋得面红耳赤的,累得满头大汗也依然挤不出多少能量波动来。
就在彭梵准备提醒他们释放能量的诀窍时,一股浑厚的嗡鸣声顿时回荡在整个演习场大厅内。
这个声音在瞬间就吸引了特攻队里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因为这个声音他们曾在秦羽对战等级二的怪物时听到过——那是吸能玻璃在来不及吸收过于庞大的能量时才会发出的怪响,就像是整个演习台在痛苦呻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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