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歌剧院。”浩宇道.
“我们不是学医吗？为什么要欣赏歌剧？”
“这是院长的指示，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护士补上了之前忘了的自我介绍，“我叫李昱，是建元医院的护士长，我就在北边的主治楼里头，有事找我。”
“好的，谢谢。”在李昱督促的眼神下，这俩人推开了剧院的大门。
里头黑漆漆的，只有“安全通道”这几个字发出惨淡的绿光。
“快快快，这里。 ”王浩宇推开一扇门，里头正要表演。
”哎，这是我第一次听歌剧，会不会很无聊啊。”张晔找了个前排的位置。
王浩宇一把坐在张晔旁边，“怎么没有爆米花？”
“ 去你的爆米花，又不是看电影。”张晔无力吐槽。
整个剧场里头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人，他们都穿着病号服，身旁有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仪器，但他们的脸上除了空白什么也没有。
“ 这家医院难道是治面瘫的吗？”张晔笑笑。
随着灯光的熄灭，众人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是谁拨动了琴弦。
一声，两声。
这应该是竖琴，然后竖琴声伴随着大提琴的声音，拉开了歌剧的帷幕。
舞台上亮起一道白光，一位长裙飘飘，头发精心扎起来的Diva（歌剧中的女主角）轻轻启齿，她微笑的同时张大嘴巴，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倾泻出来，浮在剧场的顶端，轻抚观众的耳膜。
曼妙的音符像一个个天使缓缓轻盈地飞起，端庄典雅的伴奏环绕着Diva的歌声，空灵的感觉席卷了颅腔，随着一次次如轻踏楼梯的升调，Diva的声音逐渐散开，回音和真声不断重叠交错。
这也许就是天使的咏叹调吧。
剧场里弥漫着香味，既不像妩媚的美人身上诱人的香水味，却也比草木花果的清香更加成熟妖艳一点。
就在张晔陶醉于这绕梁余音时，灯光再次熄灭，歌声和伴奏声戛然而止，甚至连香味也逐渐消散。
张晔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拍拍王浩宇，长时间的漆黑是张晔不安。
王浩宇见状，站了起来，就在同时灯光再次亮起，不过这次是淡红色的。
不知是Diva换了裙子还是灯光的原因，她像是披了一摊血在身上。
“这么会玩？”张晔和王浩宇又恢复到了之前享受的状态。
伴奏响起，不过这次的伴奏和之前的完全是两副模样。
一种不知名的乐器发出呜呜的声音，似鬼魅呜咽，和声中的男声也十分低沉，让人有一种心脏下坠的错觉。接着女声也加入，从乐理上讲，这声音的音调不是很高，但是非常刺耳。
Diva应当是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撒旦，她的歌声也从温婉变得高亢。
此刻张晔仿佛看见女鬼在周围飘荡，他猛吸一口气，差点干呕。
剧场此刻充斥着血腥味。
“卧槽，什么味道？”王浩宇闻到了血腥味，忍不住骂了起来。
灯光闪了一下，Diva的手臂，脸颊 ，裙子都被一种深色给点缀了。
因为离得很近，张晔仔细一看，发现Diva的右眼颜色深得可怕，那颜色几乎占据了整个右眼。
“什么鬼......”张晔说的很小声，他皱起眉头，咽了咽口水。
显然他被吓到了。他瞥了瞥那些病人——依然如死人搬呆坐在位置上。
Diva的歌声越来越尖锐。
在伴奏的轰鸣中，Diva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呐喊，惊悚至极。
那呐喊在剧场中的回声让张晔的胸前肉使劲绷紧。
有种看鬼片的感觉，虽然张晔从来不敢看鬼片。
最后全剧场的灯光亮起，这意味着这场表演结束了。
张晔和王浩宇无力地鼓掌，他俩脸色惨白。
“二位感觉怎么样？”护士笑嘻嘻地调侃。
“冰火两重天啊，昱姐！”浩宇挤出一个笑脸，他顷刻间便恢复了正常。
而张晔却不说不出一个字。
“是嘛！哈哈，请跟我去见院长吧，另外......”护士邪魅地笑笑，眼睛转向旁边。
“我可不是李昱。”眼前这个和李昱一模一样的女子俏皮地说。
“那么你是她姐姐？”张晔猜测。
“难道我看起来比她老吗？”护士嘟了嘟嘴，一副不满的样子。
“没有没有。”王浩宇代替张晔回答，在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屁方面，浩宇还真没有怕过谁。
“跟我回去吧。我叫李巧，是李昱可爱温柔善良体贴大方无所不能的亲妹妹。”她和姐姐不一样，她穿着淡粉色的护士服。
虽说和俩姐妹只有一面之缘，但张晔和浩宇也大概弄清了姐妹俩的区别。
张晔将头靠近，对浩宇小声嘀咕：“分得清吗？”
王浩宇一脸不屑，就像是问小学生“1+1=？”的问题一样简单，他把手放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
张晔很吃惊，“这你都可以看出大小区别？”
李巧突然转头，好奇俩人嘀咕什么。
浩宇和张晔立马装作没事人，假装讨论其他事。
李巧的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医院主楼里，她边走边走边回忆：“小胖子你是叫王浩宇对吧？那个啥，那诗怎么念来着？”李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半天才挤出：“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浩宇真的不知道当初父母给自己取名字时是不是看了这首诗，但奉行“女生说什么都是对的”的准则，他还是附和道：“哇，巧姐你还知道这个？真厉害。”
“别叫我姐，我比你们小。”李巧又看了看跟在身后一语不发的张晔：“你叫张日华对吧。”
“请把日和华连起来念！”张晔一脸黑线。一定是自己在填名字的时候，把晔写得很大，还故意分开。
“好的，日华！”
说着说着，他们便来到了吴院长的办公室。
里头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想必他就是吴院长。
院长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正在卸妆的女生。
张晔一眼就认出那是刚才的Diva。
“欢迎你们，2018届的新生，恭喜你们获得我们录取的两个名额。”老人十分有精神，“我是建元医院的院长，也是建元医学院的校长。”
“校长好。”张晔打招呼，与此同时，王浩宇却说“院长好。”
“你们阅读这个蓝本子了吗？”院长拿起桌子上的简介，指着它说。
“读了。”
“信吗？”
“不信。”浩宇和张晔回答地十分干脆。
“院长，请问为什么一开始就让我们去看歌剧？”
“因为我们在测试病人对眼前的巨大变化的反应。”身旁的Diva突然间插了嘴。
“你们有没有遇到过伤心的事？”院长的眼神变得深邃。
对于这答非所问的回答，张晔和王浩宇都摸不着头脑。
“当然有。”他俩默默点头
“有没有伤心到可以掩盖人生中所有的欢乐？”院长又问。
张晔摇了摇头。
人生中伤心的事情固然很多，但是快乐总是像阳光一样照耀着我们。
张晔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们有。”院长面向东边的窗子，指着外面的一番景象。
那是之前的墓地。
“一千年来所有在建元医院中接受治疗的病人们，都在那里。”院长低下头扶了扶眼镜，“他们都是心灵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的可怜人，宁愿舍弃世界上的所有欢乐，也不想忍受那一件伤心的事。”
“他们舍弃了心中的感情？”张晔似乎有点理解了院长的意思。
“心脏是储存情感的地方，若是移除心脏，自然感觉不到心痛，但是也失去了感受快乐的权利，他们死了以后在梦境中徘徊，灵魂无法得到安息。”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刚才那震撼人心的表演，只有你们两个切实感受到了，而那些没有心脏的病人，却十分麻木，不痛不痒。”
“所以需要我们去解开他们的心结。”王浩宇回想起了简介当中的内容。
“没错。”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张晔渐渐有些相信简介中的话。
“进入病人的梦中，找到他们的心病，解开他们的心结，然后让梦自然破碎，这样他们就可以安息了。”
院长给了Diva一个眼神，“小曼你先去等他们。”
“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容器’，来盛放病人的心脏。”
“容器在哪呢？”张晔好奇，四处张望。
院长用手指了指张晔。
张晔张大嘴巴惊叹。
他身后闪过了李昱李巧的身影。
“没事的，不会疼的。”就在一会功夫，张晔就被带到了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明明想要挣扎却动不了。
他闭上了眼睛，又偷偷睁开。
看来自己被开膛剖腹的命运是跑不掉了。
他可以感觉到有谁在用东西划自己的胸膛，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己鲜红的心脏在院长手中砰砰地跳动着。
院长怕他看不清，还特意把它拿到他跟前给张晔瞅瞅。
张晔再次闭上了眼。
而王浩宇被罗曼带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外头虚弱的光透过屋顶的水晶灯，如水影荡漾，屋子中间排了五口棺材。
“躺下吧。”罗曼自己找了一口棺材，平静地躺了进去。
“为什么要进棺材里头？”王浩宇实在不能理解。
“没有啦，这只是床，入梦的时候你总得睡下吧，只是看起来像棺材。”
“张晔呢？”王浩宇厌恶地看了看棺材，选了较为干净的一个躺了进去。
“张晔已经先我们一步入梦了。”
“五口棺材是一人一个吗？”
“不，张晔的身体要进行特殊保护。”
王浩宇心里盘算了一下，算上李昱姐妹，罗曼和自己也才四个人呀
“还有一口棺材里面是谁？”
“我们要进入的梦的主人，芷容。”罗曼回想之前吴院长给她看的资料。
“她是不是已经...... ”王浩宇顿了顿，“已经死了？”
“是呀，简介里面说的很清楚，只有被移除心脏的死人才会像正常人一样做梦。”罗曼坐了起来，望了望其余的棺材，“喏，她就在最中间的那口棺材里。”
王浩宇坐起来看了看中间那个破旧而且稍大的棺材，心里十分别扭。
他居然要睡在死人旁边。
“准备好了没。”李巧进门，“别让小日华等急了。”
“全部躺好。”李昱确认所有躺好了以后，打开了水晶灯。
灯的光芒十分朦胧，如夏日萤火倒映于小池上。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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