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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爆炸器官
  • 不知名的替身使者57
  • 2019-07-28 05:19:31

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

从故事开端就已是如此荒诞:人们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炸弹。

如此荒诞,又是如此简单。

根据科学家们的调查,所谓的"炸弹"实际上属于人体的某种器官,而这个器官的突然出现是在2099年12月31日。

这一天,全世界的人们身上都同时出现了被科学家命名为“爆炸器官”的谜之器官。

尽管原理不明,具体到几点几分的时间也不得而知,但既然出现在同一天,那么恐怕实际上是“同时出现的”。

“等注意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身上了。”每一个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证词。

也就是说,这是超自然现象。

人们真正开始注意到这个器官的危险性,是一周后的一场爆炸。

某个国家的某个公园中发生了一场争执,其中一方似乎是按下了爆炸器官上的按钮从而引发了灾难。

顺便一提,这个爆炸器官位于人类的手臂之上,并非长在手臂上,而是类似存在于另一位面,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存在于和人体不同的另一层图层上那样。它的形状接近塑料炸弹的外观,似乎是因为这个结构便于黏附。

总而言之,争执中的其中一方不知是误触还是故意按下了炸弹的引爆按钮,导致了整个公园从世界上消失。

卫星监控到了这一切。在一片橘红色的火光过后,公园便被夷为平地。

以上是前情提要。

……

“喂喂……听说了吗?这个器官真的会引发爆炸喔。”

“既然都被称作爆炸器官了,那也是当然的吧。”

“哎……你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嘛,一般来说至少也会觉得害怕吧?”

“反过来说,这一周来都平安无事,那么只要不去碰它就不会有危险吧?”

“爆炸可是波及了整个公园喔,要是附近有人引爆它的话,我们也会被卷进去的耶。”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啦,所以你也赶快离我远点,难道不贴这么近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为了保持距离不断地朝后仰,而眼前的少女却不识相地每随着我向后远离一点就把脸贴过来一点。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要从椅子上翻倒下去了。

“哎……你害羞了?”

“害羞个鬼。”

为了不让自己摔到地上,我伸出手轻轻将她向后推去。虽然这家伙从一般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来看还挺可爱的,不过不论是谁,距离太近总是会暴露出细节的,细节可不是什么经得起推敲的东西。

“干嘛露出那种不情愿的表情,我都看到你的毛孔了啦!”

“对女孩子说这种话,难道你是那个……钢铁直男么?”

她皱起眉头,装出一副端详我的样子,不过还是没有丝毫退后的意思。

“随你怎么说啦。就算把已经快要过气的流行标签贴在我身上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啦。”

反复几次之后我终于放弃了把她推开的想法,不过她这时候反倒是自己乖乖的退后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虽然我想这么训斥她,不过总觉得会再次让她来劲,于是只好把话嚼碎了吞回肚子里。

“我的意思是,在爆炸范围这么大的情况下,大家是不可能都保持那个距离相处的吧?”

她走向教室的窗户旁边,由于已经是放学后的时间,教室内除了我和她之外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泼洒在身上,地上留下一道影子。

她在看窗外还是在看我呢?因为背光的关系所以我看不清楚。

“既然知道了爆炸范围,就不会有人去轻易地动别人身上的炸弹了不是么?”

只要照常一样生活不就好了么?

按下去,就等于是同归于尽。

“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吧?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我要和这个世界告别。”

她用夸张的语气表演着,将手指伸向手臂上的炸弹。

她现在是不会按下去的,这点我相当确信。

但是由自己按下去的话,也会爆炸吗?

我突然萌生了这种猜想。

毕竟是“器官”,都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了,或许出于某种生存本能会在自己按下去的瞬间锁定吧,或者根本就无法产生真的按下去的欲望。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只要是四肢健全的人……不,哪怕只用下巴,稍微努力一下的话也是可以按到的吧。若是所谓的生存本能制约,它难道不应该出现在人类无法自己触碰的位置么?”

的确是这样。

“喂喂……我在想什么都被你看穿了么。”

明明我没有说出口的。

“每次你做出那种表情的时候,我就大概能够猜到你的想法了哦。”

她嘿嘿地笑着。

“我倒是觉得我没什么表情哦,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空洞”的表情吧。”

我微微歪过头,不解地说道。

“那只是你自以为罢了。”

她说。

“先不说我表情的事,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说真的有生存制约,我倒是觉得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在身上都出现了这种危险的东西,哪里还算得上是为了“生存”。

不过坚信着“存在即合理”的我,只好走上了解释它的合理性的道路。

事到如今就算我不承认它的存在,它也不会从我身上消失不是么?

“不过嘛……”

我果然还是这样说了。

“这个器官的出现,说不定是为了达成进一步的和平呢。”

她又一下子靠近过来,就仿佛一块被我吸引过来的磁石。

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原本乌黑的秀发也被夕阳染上了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不过在被夕阳映照到的瞬间,她就躲避似地向一旁挪动了身子。

“咦,果然我说了很奇怪的话么?”

“继续!”

脸上写满了好奇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死死地盯住了我。

于是我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说道:

“这个所谓的爆炸器官,在这次事件当中体现出了它的威力。我们相当于获得了可以肆意摧毁他人的武器,打个夸张的比方来说,每个人都获得了一枚核弹。”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会像国家与国家之间那样获得某种平衡?”

“的确如此。虽然这个武器的威力有限,但也已经足够了,倒不如说是正好在那个平衡点上。会波及自己,会波及周围,这就意味着克制和监督。你刚才说过,也会有自杀这种可能性吧?但是为什么这一周来第一例爆炸事件并不是出现在自杀者身上呢?”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会。

“唔……”

正如我所料,她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

之前也有提过,今年是2100年。

监控手段已经覆盖了整个人类社会,即便是现在,我们的对话和行动也正在被记录当中。

如果在那一例事件之前有其他人按下了爆炸的按钮的话,是不可能逃过“眼睛”的。

我也觉得疑惑,人们真的会在出现了这样的超自然现象之后还能保持冷静么?虽然仅仅是短短一周,但是换句话来说,人们竟然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权当这个威力巨大的炸弹不存在,维持了先前的生活状态。

如果是小范围来说还有可能。

对于全世界来说,这有可能吗?

在这个每分每秒都有人探索新世界的大门,每分每秒都有人杀人和自杀的世界里,这有可能吗?

即便如此……存在即合理。

“也许之前也发生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吧?”

她天真的说出了那样的话。

“在这个时代,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反问。

“不是啦,你这个表情!肯定又把我当傻瓜了吧!”

她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鼓起了腮帮子,这让我不禁在脑袋里联系到了河豚和青蛙。

要是老老实实把感想告诉她的话,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按我的炸弹按钮,一下就让我们成为第二例爆炸器官的受害者吧?

“你这家伙刚刚嘴角上扬了吧?”

哎?我明明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想笑的心情才对啊。

“不,我觉得那是你的错觉,我的嘴巴天生就是这样的弧度。”

我一本正经地辩驳道。

“这件事之后再找你算账,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之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只不过是没有让我们知道吧?”

哎……之后还要找我算账么?不,重点不是这个,我可不能成为那种随随便便就被带离主题的人。

也就是说,她的意思是也许外面的世界其实已经一团乱了,只不过为了尽可能维稳而不让我们知道而已。

“这样稍微想想就不可能吧,如果想要隐藏起来,这件事也没有必要让我们知道吧?”

“这个嘛……说不定有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缘由在其中。”

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猜测欠妥,有点困扰地坐到了我对面课桌的座椅上,面对着我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你难道是阴谋论者么?”

“我只是不相信这个什么都一手掌控的世界而已啦。”

“我觉得你还是少说这种只是听起来很帅,实际上完全没有道理的话比较好。”

由于她的手臂架在我的桌上,我再把手放在桌上的话两人的距离就又太近了。考虑到这点,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摆出抱胸的姿势。

毕竟把两只手都垂下来的话未免显得有点太过懒散了。

“也许是所有人在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超自然现象的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的缘故吧。”

我说道。

毕竟这是从未出现过的超自然事件,连当今的科技都没有办法解读的现象,人们会维持保守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个时代已经缺少愿意为了探索未知的领域甘愿牺牲自己的人了。

一周以来都没有一个。

换个角度来看,也许是人们的适应力变强了也说不定。

像我一样相信着存在即合理的人还大有人在,也许是大家都接受了这个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吧。

毕竟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自杀事件并没有减少吧?既然都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应该会有人去尝试这个炸弹一样的器官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说的话也短暂地成为过我的困惑。不过嘛……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用我们的猜测去推测自杀者的心境显然是行不通的。若一定要猜的话我也可以给他们找到理由。在没人试过的情况下,尽管它的外表和科学家的研究都表明它是会爆炸的危险物。但是谁知道它的爆炸威力有多少,会波及多远的范围,会给人体带来什么样的感觉呢?如果说引爆它只能够炸掉一条手臂,又或者说它会让人的身体死去,意识残留下来。只要想到这些可能性,就不会有人还想去尝试用它自杀了吧。”

“反过来说的话,也有可能引爆它就能上天堂,或者治愈一切病症,在那之前,这些积极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吧?”

这家伙……提出的反驳还真是够棘手的。

我在心里抱怨着。

“不是说你的猜想就是错的啦。只不过我刚才也说了吧,我的猜测只不过是在为现象找缘由而已。就事实来看,这一周来并没有人去按下按钮。即便真的有人心里有你刚刚说的那些积极想法,实际上却并没有付诸于行动。”

简而言之,一切以事实为准。

再有道理的猜测,失去了事实的支撑也不过是空想,而那些所谓的理由和分析,也不过是为了解释事实而后续被加入的骨架罢了。

“原来如此。”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应该是赞同我的说法。

“然后在人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情况下,维持了一周的和平。而我大胆地预测,在这之后更是如此。”

“不,等等啦!你是怎样得出这种结论的?”

她焦躁地打断了我,两只手在空中挥舞。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它的作用,人们不是反而应该不再有这些顾虑了么?”

我想她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的事件体现出的“爆炸器官”的威力已经起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作用。自杀者们已经不用顾虑它的未知性了,如此大的威力一定可以瞬间结束性命吧,而且对某些犯罪者来说,引起注意正是他们的目的。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仅仅是按下按钮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引发这样大的风波,即使会葬送自己的生命,何乐而不为呢?

也许就在现在,世界各地已经出现了那样的极端犯罪者吧。

不过遗憾的是今天学校断电,原本她正支着下巴的课桌上就能调出来的全息影像没办法使用了,现在我已经看不见“事实”。看不见的话也就只有退回空想的猜测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监督者的作用了。”

我瞥了一眼窗外,夕阳已经西下,这里即将迎来黑夜。

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呢?

不过,事已至此,就把我想说的话都讲出来,一吐而快吧。

“爆炸范围不仅仅会波及到受害者和加害者,还会波及到无辜者,所以才会出现“监督者”的存在。在“会伤害自己”这个条件已经没办法制约一个人的时候,就只有靠不想“自己受到伤害”的外力来进行压制了。人们会额外注意自己视野范围内的其他人的举动,然后尽一切可能去阻止他们触碰爆炸器官吧。”

“若是真的有意愿的话,不被他人发现地去碰爆炸器官的方法多的是吧?”

她微微侧过头,露出一副期待着我接下去会怎样回答她的表情。

“我先前也有说过吧?监控已经遍布整个世界,即使是在这个失去动力支持的教室之中,一样有能够监控到我们的方式。原本还对其怀抱抵触情绪的人们,在那之后会反过来支持监控吧。甚至是发展到进一步加大监控的力度,因为对他们来说,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不允许任何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意外状况出现在周围。”

“他们……么?说得好像我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样呢。”

她咯咯咯地笑着,突然伸手抓住空中的一只小飞虫。

真是敏锐的反应速度呢,在她出手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飞虫的存在。

伴随着 “啪擦”的轻响,她将手指中间的小飞虫捏的粉碎。

直到她摊开手,我才注意到在那一小片碎片中向外戳出一些小小的电线。

那才不是什么飞虫。

话说回来竟然一下子就把这玩意捏的粉碎,和可爱的外表不同,她也许意外的彪悍?

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被她听到的话,我的鼻子的下场也会和那小东西一样吧,真是的……

正因如此。

“我是不知道你啦,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我如是说。

“我可看不出来啦。”

她啪啪地拍着手,把碎片掸落到地上。

“要是这个世界会变成你说的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吧?”

“难道现在就不可怕了么?”

我反问道。

“哈哈,你说的也是。无论怎么做,这个未来都是注定了的吧?”

“正是如此。”

我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谎言脱口而出。

我内心真正所想的是“未来那种事情,谁知道呢。又哪里有注定一说?这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不过在现阶段,赶紧肯定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我可不能给她带来任何一点侥幸的希望。

蝼蚁只要足够努力也能撼动大树什么的,实际上可是相当不负责的话。

“都不过是空想罢了,在真正成为事实前……”

她望向窗户的方向,喃喃地说道,仿佛在吟诵着某种歌谣。

不过只有我知道,那是我曾和她说的话,可并不是什么歌谣,也没有被美誉为歌谣的资格。

“天越来越黑了。”

我说。

“是呢。”

她应和着。

今天晚上能不能看到星星呢?

我作出了这样的感想。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就再好好聊聊天吧。”

我们彼此都沉默了些许时间,然后她再度开口了。

“虽然早就过了放学时间了啦。”

我说道。虽然早就想这么说了,不过一直都没有抓住时机。

“不也挺好的嘛,永远都待在学校里什么的。”

“学校可不是什么能够一直逗留的地方。不论是什么年代,夜晚的学校可都是相当恐怖的啊。”

“到处都有人在黑暗中盯着你的地方,会觉得恐怖也是当然的吧。”

“又把话题扯回去了啊。”

我无奈地摆摆手。

“哈哈,说的也是,不管重来多少次,我也没办法让你改变主意啦。”

她也无奈的笑笑。

当然,人的观念可不是靠一次闲聊就可以改变的。

“我也没能改变你的主意。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输了。”

我有些遗憾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女。

“你还是打算按下去不是么。”

她正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臂上的爆炸器官,表情又变回了一开始那样的冷酷。

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挫败。

长达两小时的这场谈判最终什么都没改变么?她先前表现出的阳光的那一面应该并不是演戏才对,那样的话……

“是的哟。”

她轻声回应。

从一开始就下定的决心,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执念呢?

说实话我倒是挺敬佩无论如何都能坚持自我的这点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是想要阻止我的,不过啦,我也不是要用这种方式讥讽你哦,它们现在反倒是成为我坚定的支柱了。”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便携式投影装置,放在了我们二人之间的桌面上。

投影出来的是一副地图,一个显眼的闪烁光点正在不断移动着。

“我知道。”

我简短的回应。

我当然明白,因为“那不过是事后被添加进去的骨架罢了。”

“只不过嘛,这一次我恐怕就没办法见证那种可能性成为事实了。”

“明明说过未来不是注定的?”

她笑了笑,仿佛刚才那副冷酷的面庞只是我的幻觉。

记得我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家伙难道会读心不成?还是说我真的会把内心所想的事情表现在脸上?

那我也退步了太多了呀。

谎言对她是行不通的。

“……要是能出现我意料之外的结果,我会欣然接受哦。怎么样?”

明知道答案,我还是如此说道。

“别用那种推销员和一般谈判家的语气说话啦,你不是那种人吧?前谈判专家。”

“从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不过是个有点颓废的教师罢了。”

我摆了摆手。

如果我真的以谈判为目的和她交谈,那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结束了。

以我的彻底败北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我正在做的事,不过是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中那个少女一样,尽力和她交谈,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事,我就会把我的看法统统说出口,仅此而已。

故事中的少女最终改变了国王的决定,可我面前的这位“国王”不能一并而论。

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事。

拖延时间。

“说的也是呢,不过对一个颓废的教师而言,这堂课已经相当不错啦,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哦。”

“准确来说是最后一堂课吧,对我来说也算是意义重大了。”

我自嘲着说道。

然后她用力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因为对我坦然说出口这一举动感到赞许还是赞同我说的话。

“话说回来,他们还没有开始进攻,真是奇怪呢。是你吩咐他们不要那么做的吗?”

她看向窗外。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教室内变得一片漆黑,只有便携式投影装置的光映射在她的侧脸上。

不知不觉地聊了这么久,这里竟然都变得这么黑了呀。

眼睛不知不觉地都适应了黑暗,真是有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我想到这里,感到眼睛有些难受,于是伸手轻轻地揉了揉。

“没想到竟然听了我的就是了,在我的印象当中他们可都是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也循着她的目光向窗外看去,那里时不时会有一道强光扫过,就像是影视剧里那些犯人们在逃狱时要躲过的光柱。

其余时间,我感觉就像是身处一片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仅仅依靠着点燃着的火柴般微弱的光和另一个少女相互依偎着。

尽管我猜想她天真的以为是因为那个在窗户前摆出要按下按钮的威胁性动作才使得狙击手没有下手,不过实际上要是真的狙击,她根本就没有按下炸弹的时间。就算不是那样,凭借现在的科技,外面也有好几次机会能够夺走她的生命,可若是那样的话,另外一处地方就会发生相当不妙的事。

所以我才负责拖延时间。

在地图上那个光点离开足够的距离之前,外面都不能够轻举妄动。

“在那些人质被送到安全区域的瞬间,他们就不会听你的了吧?”

她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距离。

“何止不会听我的,在那时候我会被当做弃子一起被处理掉吧,用最先进的杀伤性武器瞬间夺走我们的行动力。比起我的性命,还是这个区域的平安更加重要。”

“那点你不用担心哦。”

她嫣然一笑。

“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自信的。”

“……”

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这种道理她是不可能不清楚的。所以我沉默了。

我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快要迎来尾声了呢……我开始忍不住期待,引爆它之后会上天堂的美好情景了。”

“就你所做的事来看,我倒是觉得下地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还真是扫兴啊。”

她再次鼓起腮帮子。

“反正这个世界之后的样子也和地狱差不了多少吧?”

“要是习惯了的话也没那么糟糕啦。”

被抓进笼子里的小动物们,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吧,这么一想我还真是个卑微的家伙。

“我可习惯不了。一想到未来的自己是那种样子,我就恨不得马上就按下这个开关。”

她认真的说道。

要说的话,她就是麻雀那类的小动物吧。

力量渺小,却不能忍受自由被剥夺。

也许对她来说,爆炸器官的出现反而是上天的恩赐。

虽然这个恩赐会带来的结果是多么悲伤,多么微不足道的反抗。

不,关于微不足道这点,我就先保留看法吧。

诚然,我与她交流地相当愉快,这是真心的,无论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的这份心情都是真实的。

可是我并不理解她。

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互相理解的。

所以我才没能说服她放弃。

什么正确,错误。若是这种标准就能轻易从内心改变一个人的话,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会变得简单的多。

与其纠结那种东西,还不如彻底贯彻自己的内心。

“我的正确”。

不是由他人来判别的。

这个所谓的爆炸器官,是不是也象征了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呢?

若是我在生命的最后能够证明这点,给她带来最后一点愉快的时光的话。

倒也不错。

“呀……作为一堂杂谈类的课,还算不错吧?虽然扯来扯去地说了很多无聊的话题。”

“我很喜欢哦。”

受到了肯定。

“这样啊。”

我现在肯定也相当不正常了,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地接受即将到来的结局呢?心里面真是一点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之前所说的生存本能难道是我所缺少的吗?

对什么都能习惯的家伙来说,还真是活该。

又或者说,我潜意识中也无法忍受那样的未来,却又没有反抗的勇气,所以就顺势借着她一起……

要是那样可真够差劲的,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啊。

“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你学生们的性命,感想如何?”

光点即将到达目标,就在这时,她突然问道。

“赚了。”

完全未经大脑,我任性地如是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肆地大笑起来,笑的弯下了腰。

被她的笑声所感染,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呀,你真是太棒了。”

等她笑够了之后,她再次直起身,深深吸了口气。

看她那副眼泪都要出来了的样子,我不禁为自己的幽默细胞感到折服。不过……那句不经大脑的话就这么好笑么?

终于平复了呼吸之后,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走吧。”

她轻声说道。

“趁这段时间,尽可能跑的越远越好,跑出爆炸的距离。”

“……”

“怎么了?你不是坚信人与人之间要保持距离的家伙嘛?现在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而且炸弹与人之间的距离哦。”

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副样子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所以我说:

“不,我不会走的。”

在短短的,仅仅是短短的一刹那,她的表情显露出了惊讶,但是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

“我想也是,早就猜到了啦。颓废到逃跑都懒得逃了吗?”

“只是觉得我说服不了你,所以你也说服不了我。这样一来还算挺公平的。”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的话,我会觉得你的脑子出了问题。”

“彼此彼此。”

我可不想被马上就要为了失去自由这种理由就要放弃生命的家伙这么说。

随后我们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看着光点一点点向着终点靠近过去。

我会和这个女孩子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

之前所不能理解的“自杀者”的心情,我大概也稍微理解了一部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这最后的心情。

稍稍感到有些紧张。

让我想起了小学时候春游前夜的我,第一次上阵谈判前被上司叮嘱注意事项的我……

无异于那样的心情。

害怕,要说完全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滴……滴……”

原本听不见的由光点的移动而发出的轻微音效现在听起来是如此清晰。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时钟,伴随着滴滴声,那个指针也在移动着。

这段时间竟然是如此漫长。

时间的流逝减速了么?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咔擦。”

指针指向整点的瞬间。

窗户被突破了。

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向着我们泼洒而来。

为了保护自己,我本能地举起手护住头,眼睛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紧接着侵袭了我的全身,肺里的空气都被外力逼迫了出来。

意识一瞬间被剥夺了。

我不知道那是由什么样的武器导致的。

“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有自信的。”

少女的声音再次回响于我耳中。

面对这样的攻击,她还能说出那样的话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回归了。

慢慢睁开眼睛,能看到的却只有地面。

一想要努力抬起头,背部就传来一阵剧痛。我很快意识到,我被别人控制住了。

是某种擒拿术。

但为了看清她的状况,我还是拼尽全力抬起头。

被最新的装甲全副武装起来的士兵将她脸朝地的按在了地上,双手被控制住的她已经没有按下爆炸器官的按钮的机会了。

现在的我恐怕也被同样的动作控制着吧。

因为没有事先分辨出我们两人的位置,所以就一并控制起来,那种可能性应该很小。

我恐怕也被他们列为了危险目标吧。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正确的判断,我的确没有作出任何阻止她的举动,被视为同犯也是可以成立的。

让我感到高兴的是,他们没有采取致命性措施。

没有开枪,甚至没有麻醉。

已经最大限制的尊重了我们的人权。

这会改变她的决定吗?

一瞬间,我内心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也许未来不会真的变成那样糟糕的世界,她会不会也这么想呢?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的身体向上抓了起来,眼前的地面一瞬间远离。

被动力装甲强化了的他们要像这样抓起一个人再轻松不过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转换了视角之后,我终于得以看到那个动力装甲的全貌。

即使是身着刀枪不入的盔甲,爆炸器官却依然清晰地显现在他们的手臂表面。

那是在另一位面上的,超自然的现象。

炸弹是如此,那么爆炸又如何?

依靠装甲能够抵御住那种原理不明的破坏力么?

我想到。

若是他们也意识到这点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们手下留情了吧。

对付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没有必要装备这种多余的东西。

她也像一个破旧玩偶般被提了起来,负责抓住她的人从腰上取出一副手铐。

无论多久这玩意都不会过时呀。

不过总有一天会出现针对爆炸器官的束缚装置吧,在那之前,手铐依然是最可靠的抓捕道具。

明明是这样的绝境,我却看到……

她对着我笑了。

我原以为那是无奈的,绝望的笑。

她忽然间作出了匪夷所思的举动。

伴随着连我都能听到的骨头碎裂声,她挣脱了开来。

趁着抓捕者单手取手铐的空隙,仅仅是那一瞬间。

她真的很快。

不仅是动作,还有决断。

她的双手都已经无力地耷拉下来,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奋力跳跃到空中。

两根断臂也飞舞在空中,让我产生了那究竟是不是翅膀的错觉。

向往自由的她,振翅飞向空中。

她的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

精准,迅速,犀利。

镰刀挥舞般的一脚,瞄准还在惊讶着的士兵身上的爆炸器官而去。

尽管她背弃了一定要按下自己的爆炸器官来结束的决定,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可是对方终究还是受过重重训练的,即使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即使她的踢腿在我看来已经是十分迅速。

他还是成功地躲开了。

不仅如此,他顺势压低了身体,如同弹簧般撞向少女的身体。

自由的鸟儿再次被击落在地。

我能够听到,正抓着我的士兵在这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没有结束。

少女的双手已经断裂,于是正被压制住的她做出了相当简单的一个举动。

“哪怕用下巴,稍微努力一下也是可以轻易碰到开关的。”

爆炸器官就是在这样的位置。

于是少女真的这么做了。

伴随着轻轻的“咔擦”声,一道白光侵蚀了我的意识。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第二例爆炸器官爆炸之后发生的事,我已经不知道了。

什么?你还在在意究竟谁输谁赢?

那种事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一只鸟儿为了自由而宁可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我没能说服她放弃,这样就好。

什么都没有改变吗?我想不是这样的。

谁对谁错,谁胜谁负,这不是这个故事的主题。

就像是我开头所说的那样:

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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