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荒唐的情况,不……其实自己也没有活过多长时间。
“嗨?”
我揉了揉眼,试图确认出现在那儿的人影是否真实存在,可不论怎样去擦拭或驳斥,她也依旧微偻着那几乎不存在于现实的完美曲线,连明媚的笑容都无丝毫变化。
“在发呆吗~?男孩子白天就在街上发呆可不好哦。”
女孩蹲下来,雪白的脖颈与纤细的腰肢在视线所及处放大,微醺的甜美气息渗入喉咙,我试图说点什么,但只能像个木头人般呆立在原地。
“嘿嘿,你好有意思呢。”
“嗯……喔。”
结果最后只能以这种丢脸的回答收场,被当成无趣的人来看待也无可奈何。
“你并不无趣啊。”
哎?
“因为在我看来,你一直都很悲伤不是吗?”
她轻移发梢,目光透过额旁青灰色的丝线——以直刺入脆弱心灵的美及穿透感注视着前方,香炉的气味传至脑部,迷醉神经……但我却无法完全理解这对话。
如果非得形容,我大概会以“痛苦”来概括刚才的状态,而非“悲伤”二字,因为我并不是对自己以外的人或事物宣泄情感,这种极度自私的想法只能用于囊括个人,真要那么说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是吗,但我觉得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
也许是因为对方容姿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神智仍被不快灼烧……我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出人意料地,女孩只是笑了笑,接着又抛出一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应:
“不是那样啦,我明白的,小胥你总是在思考,然后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像是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感到怜悯,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感。”
这下我更觉得一头雾水,姑且撇开“悲伤”与“有趣”的联系不谈,光是刚刚察觉到的那一点就能突出这女孩有多不对劲:
“你知道我的名字……?”
在检索自己事前的记忆并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后,我秉持着怀疑的语气开口问道。
“哎?小胥你没事吧……不会因为得病发烧了吧?”
她还是一副天真的表情,瞳孔中的不解打着弧形的漩涡;我蓦然感到一阵恐惧,想要后退,对方却早已走上前来:
“我呢,是你的青梅竹马喔,好啦,别闹了,不是前段时间小胥说过要请假去看医生,我们才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嘛,唔……真过分呢,明明才只隔一会儿就把我忘了,小胥真的是个笨蛋……!”
哎?
啊……是吗……
是这样啊……我因为太过混乱,连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记忆便伴随着血管的跳动逐渐复苏,她的画像与眼前微嘟着嘴,呈现出半恼模样的少女相重合,别无二致:
“小……曦?”
“我还在担心小胥你要忘多久呢,真是的,有好好地记着我们的约定吗?”
被我平时称为小曦,原名柳曦的女孩——此刻正气鼓鼓地双手叉腰瞪着我,目前因为角度的关系导致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外泄”了出来……我吞了下口水,试图把目光从那一片雪白微拱的平原上移开,她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凑近:
“小胥,那个可是约好要记一辈子的,我可不会让你逃走喔!”
“不……所以说……那个……”
“事到如今假装失忆也晚了,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才会安心!”
“不是那个问题,就是……怎么说……”
“唔……干嘛啦,吞吞吐吐地,我……我这里也很不舒服啊,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啦?”
“‘啵嘤啵嘤’看到了。”
“欸——?‘啵嘤啵嘤’?”
“嗯。”
鬼知道我是怎么想出以这个形容词来回答对方的,总而言之……当她意识到了自己正做着什么不可挽回的大蠢事之后,连耳朵都开始红的充起血来:
“小小小小小胥大笨蛋!大色狼!不理你了!”
女孩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拿纤细的拳头不住地锤向我的肩膀;一点儿都不痛,反而跟按摩一样软绵绵地很舒服……之类的,这种话可不能当着本人的面说,不然就显得她太可怜了:
“啊……嘛,先住手慢慢说好吗?”
“呜……就只有你会这么欺负我……”
她抬起头,眼眶里含着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得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因为从小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由于我的双亲是科研人员,且声名显赫,所开发的项目总是会受到投资方的大量支持,而这其出力最多的合作者便是小曦家的财团,就这样——作为世交的子嗣,我和她便从幼时一起玩耍,几乎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然而身为大小姐,小曦并不像伯父一般精明能干,老实说就是那种时常会出岔子的马虎精……于是我便揪住这点使了不少坏:
“实验体一号,准备好了吗?”
“好了~小胥!”
“喂喂……称呼,错了错了!”
“欸嘿嘿……我忘了。”
“……叫博士啊白痴。”
“嗯嗯!好的,博士!”
“那么继续,实验体一号,身体有任何反应吗?”
“报告博士,没有!”
“味觉及肤色或其他五感仍处于正常范围?”
“好复杂啊……唔嗯……大……大概是吧?”
“这样啊。”
正当我想着“这次以紫甘蓝为主题的舌头变色剂又失败了”的时候,几乎撕裂耳膜的尖利哀嚎便从一旁传出,我连忙捂住面颊两侧,同时露出一丝窃喜的表情。
“小小小小小小胥!!!!人家的舌头变成紫色的啦,怎么办啊!”
“怎么办,欸,那就代表咱们成功了。”
“别说得这么轻松啊,要是一辈子是紫舌头的话……人家一定会被其他小朋友当成怪人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科学的伟大进步总是要伴随着牺牲——小曦,当初可是你自己争着要来做实验体,不过安心吧,即使你被当成怪人,我也不会嫌弃……”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被爸爸讨厌啦!我不干嘛!!!!”
当时还是短发的小女孩坐在地面上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不久就变成了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的凄惨模样。
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瞅准了我的命门。
没错,只要她一哭我就没法拒绝……可能这真的是老天故意加给我的某种荒唐的debug:
“行啦行啦,喏,把这个喝下去然后静坐10秒,可能会有轻微呕吐反应。”
“……抽泣”
“喝下去了吗?”
“呜呜……嗯。”
“现在看看你的舌头。”
我倒在一旁的工作台边精疲力竭地说道,同时脱下自己生日时收到的小号防护服,等回头看时惊喜的语调便应声而出:
“小胥,舌头重新变回去了诶!”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年仅12岁的天才科学家——林胥是……”
“也”字还没出口,那自带着幼儿清香的身影就一跃而上,紧紧地勒住我的腰部,边在胸脯上蹭来蹭去:
“小胥……小胥,你好厉害哦!多亏了你我才没有变成怪人,太谢谢你了!”
虽然软绵绵的是很舒服啦……但要命的是……
“脏死了!鼻涕!鼻涕!别蹭了傻瓜!”
我看着下颌底被涂得歪七扭八的痕迹发出惨叫,这之后只能彻底清洗全身并进行衣物消毒。
……
真是不想回忆的过去啊。
“小胥你笑了呢。”
“才没呢,傻瓜。”
沉浸在过往走廊中的我下意识开口应答,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又演变成了相似的状况: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眼泪和鼻涕。
而且是我在紧紧地抱着她。
“抱……抱歉。”
“没有哦。”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以轻薄如落叶般滚烫的身躯紧贴着我,带着些许喘息开口说道: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小胥,所以被你这么做其实很乐意喔!而且……而且,我也很开心每次陪你做实验嘛,虽然总是欺负我,但最后还是会帮我……小胥你身上其实有自己也没发现过的温柔存在哦?但其实最重要的是,小胥你平时总是一副很悲伤的样子,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没法让你开心起来,然后呢……!有一天我发现,只有我们一起做实验时你才会笑,所以我就下定决心要天天缠着你,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好……许许多多的一小会儿累积起来,不也能变成很快乐的一大段回忆吗?还有我其实知道自己当时很笨,而且老是帮倒忙……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字时脸已经完全贴近了我的胸口,经过腹部经络的协性,小曦急促的心跳夹杂着滚烫的热度直冲进大脑,我不发一语,直到她说完,才缓缓开口:
“才不只是‘当时’呢。”
此刻,世界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只剩下这两对相拥的躯体;她不解地抬起头,我的心绪便随着那双目中的涟漪荡涤、扩散:
“小胥,你说什么……?”
“才不只是当时啊,你现在不也很蠢吗~?”
“唔呣呣……好过分欸!”
“哈哈哈~我知道啦。”
“坏蛋……那约定呢?”
“什么约定???”
“你……!”
她眉头微蹙,带动着那精致的脸庞真是有赛过天仙的娇艳,我的心脏猛跳起来,本来想着再作弄她一下的心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只得缴械投降,略带艰涩地说道:
“我记得啦,怎么会忘呢。”
“我不信,你都戏弄我那么多次了。”
“那你要怎么样啊?”
“你……你亲口说给我听!”
怀中女孩的双眸激荡着坚定,间隙却又透出羞涩与可怜,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产生和谐韵律的感情,轻柔地反手揽住她的腰肢:
“小曦。”
“嗯。”
“嫁给我。”
……
骑士被钦定拯救公主,自那一刻起便失去幸福、安定、家庭……只为那一个目的披荆斩棘,受尽磨难,最终两人相遇,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那么……被拯救的究竟是谁?
是肉身被囚禁于牢笼,永无自由之日,只能默默祈祷勇者到来的公主吗?
是被勇者之名所困,逐渐迷失自己,只能朝既定的方向前进,毫无偏移……最终被公主所解放心灵的骑士吗?
亦或是,两者都不存在谓何拯救,只是互相囚禁着,一生存活于凄惨的监牢之中呢?
真是如闹剧般令人反胃的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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