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世人心有余悸。好似经过了漫长的痛苦,而无法从里面自拔。说好的,上帝赐予我的记忆却永远的消失了——像天空中逐渐融化为烟花。大脑再也想不出那样的旋律,我想过癫狂,深陷入迷茫,但是我没有什么办法。
与海岸线几乎重叠的樱花树排不约而同的撒下她们的花瓣。紧靠着海岸线的学校迎着海风,散发出它的活力。
我不喜欢盯梢的感觉,但是看着他,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言也冰冷到极点。我时常在想,他难道是个冷血杀手吗?他说不定是过来杀我的呢?像我这样迷茫的人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好吗?
直到那一天,他抱着我嘶吼着哭了出来。
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居然还会哭啊。
他身上的味道真是让我难以忘记,浑身散发出那种“厌世”的味道,但是——他的感情中也混有希望。
我是在哪见过他吗?
到底在哪里呢?
那天晚上难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头好疼。
[鸢生同学?]
[鸢生同学?]
[欸?]
十三夜仰躺在美术室的地板上,抬高了下巴看着我。
[你这是呆住了吗?]
[吵死了,要你管啊。]
[还是这样暴脾气呢。]
从他的视角向天空望过去,应该会看到很多不一样的光景吧,包括天空中飞翔的鸟儿,飘进来的樱花花瓣。对了对了,他看得见风吗?
[呐,以后就直接叫我凪羽就行。]
[哦,可以啊,那你以后直接叫我十三夜吧。]
我其实很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叫法,什么名啊姓啊,我都不管。
[喂,快起来,不要偷懒啊。快帮我把画架抬到那边的天台上去,我几分钟之前说的吧。]
说起来为什么要去那边的天台,那是因为总觉得上面有些东西我需要寻找。想想飘满樱花的天台,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是,是。]
十三夜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吃力的抬起了画架走出了门外。
[喂,你的东西掉了!]
[喂!]
[真是的,居然还有丢三落四的毛病。]
从他出门的那一瞬间,从他口袋中滑落了一个本子。
原来是我的日记本。
说起我对那个本子的印象啊,基本上什么都记不清楚,仅仅凭自己的意识——连那本子上的东西的真伪都需要自己考证。
我到底记了些什么,好想看看呢。
我甩了甩头,否认了自己的行为。虽说那是自己的东西,但是十三夜总是极力避开那个本子,好像是在躲着我。他根本不打算还给我。
[算了,还是帮他收着吧。]
我顺手将本子揣进了口袋,抱着画板跑了出去。
自从有了失忆这个毛病,我活得开心多了。不过这也有麻烦,我时常不记得之前自己做过什么,那种滋味也是不好受的。每次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头都会有炸裂般的疼痛感。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作画呢?]十三夜问道。
[为什么不呢?我的这幅画取材于这里,我之前也说过的吧,我要完善这幅画。所以必须在这里找到些什么。]
这个天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从夹缝中生出了一株樱花苗。到后来吸收着光与水,渐渐的变得粗壮。不负重望,它最后开了花。就算是顶层的学生,也能观赏到从天而降飘落的樱花,当然啦——仅凭这樱花树,是无法形成这一光景的,微风是必要的,风与樱花相随相生。
可以说,樱花飘落的痕迹就是风划过的痕迹。
从天台栏杆向下望,不禁让人背后发凉,这里可是18层。跳下去可是会尸骨无存的。
[咦?]
[怎么了?]
[望着那个栏杆,总觉得有点害怕,但是……]
[但是?]
[又渴望站在那个栏杆上。]
[笨蛋,就算你站在栏杆之上,我也会把你扯回来的哟。]
十三夜低下头闭上双眼,又像在自我安慰似的点了点头。
[绝对会把你扯下来的。]
[真是的,十三夜你总是一副知道结局的样子。不过,我相信你。]
那时我说出那样荒唐的话,为什么他还能从容应答呢?
——
[我绝对不会让你跳下去的,绝对不会!]
我暗暗下定决心,咬了咬牙。
[对了,来试试吧?]
试试?什么?
凪羽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副崭新的国际象棋。
[虽说我还不太会这个游戏,但是,还是能勉强接下几招的。]
我并没有吭声,怎么说呢,可能是害怕吧。
[对不起啊,我真的……真的……不敢……]
[又来了,又来了,又像那样逃避了。]
凪羽鼓起了腮帮子,死死地盯住我。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的吧,听我哥说,你的实力可是凌驾于他之上哦。]
那个高傲的王子,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看来以后对他的印象可能会改观一下啦。过眼前这种场景该怎么应付呢。
[那个,还有啊,我曾经听到一个人说过——她的孩子非常喜欢下国际象棋,她非常的开心,但是因为有些特殊的情况,她不得已逼迫她的孩子放弃国际象棋,事后她也非常恼悔。那我想,这样一位母亲愿意让他学习国际象棋,你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吗?]
[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起这样的共鸣?
我抓住了她的肩膀,疯狂的摇了起来。
[那……那个人是谁啊?]
[你给我冷静一下。]
凪羽开始诧异的看着我,甩开了我的手。
[虽说我已经失忆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能依稀的清楚了,即使它们只是一些碎片。对了,她还说了什么“不要恨他的父亲”什么的。]
[根据我的记忆程度上来看,应该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记得清楚日期吗?]
[你不要这样难为我了。]
[抱歉啊……]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的话,请你把这东西收好。]
[日记本?]
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日记,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有温热的温度。
如果说是她的记忆的话,日记本上应该有所记录。
[对了,凪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说过你每天都有记日记的习惯是吧?]
[没错,只不过从几个月前我已经放弃了写日记了。]
[绝对是这样,没有错。]
我的语气显得斩钉截铁,连她都开始吃惊了起来。
[你一直自顾自的说些什么东西啊?]
[凪羽你听我说,如果说你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的话,那么你的日记是不完整的。结合日记上的时间与你的年龄来看,那本日记记录的时间应该是你9岁至12岁。但是你现在,年龄是——18岁。所以说,你的日记应该有两本,另一本便是记着你——12岁至17岁的事情。]
[这么说也是可能的,毕竟我什么事都会忘记。]
我感到异常兴奋,这可能是揭开凪羽心灵的唯一机会,也可能是知道母亲的真实想法的机会。
——
[他笑了!]
我惊讶的捂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笑容。
[欸?怎么了?]
[没什么……]
我的心跳居然瞬间加速了,我在哪里见过他绝对是。那种笑容,在我的记忆里有着残留。
[我很喜欢笑的男生哦。]
——
[等一下等一下……]
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她到底是谁啊?
等一下我笑了吗?
好像是的。
多亏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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