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么重复经历这一天,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他一定会在差不多的时刻,接到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吃惊地跑过去。如果强行制止这一切,比如偷了他的手机一类,说不定会带来更加悲剧的结果。
这就是我上次回到过去所积攒的经验。
这次行动,究竟获得了一些什么呢?乍看起来什么也没能得到,但是就是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我只能隐隐约约地确定,他接到的这个电话,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件,而这事件,也许和他在地下室拔出刀的原因有关。
事情的真相距离我越来越近了,可是在距离越来越近的同时,误导我的疑团也愈发增多,就像玩飞行棋一样,越接近终点,触及终点反而更难,但到达终点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断投出每个面几率都为六分之一的骰子,直到哪个六分之一刚好撞上距离终点的格子数为止,其余的六分之五,是无用功。
现在的我,收集了多少线索?我尝试着从脑海里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搜索一下。
首先,我确定了他受的伤是人为的,根本原因是在他自己。
其次,他应该摊上了什么很大的持久的麻烦,被人握住了把柄。从他突然的行为可以看出,他约我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预料到有人打电话。但从那名女子对我的请求发出的时间,是在他约我出来之前,就可以证明他在那天就开始就被人胁迫了。
然后,从他的对话,可以想象他被握住的把柄对他十分重要。是足以影响他形象的重要事件,可能是录像或者录音吧。
最终,对这件事姑且就可以定义为因校外矛盾导致的暴力事件了。
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呢,甚至不惜杀了别人,突然折返也要取回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普普通通的把柄,动员一下关系,求别人一下,就可以消除了,而且说实话,大部分所谓把柄交出去基本没人感兴趣,就算被大量转发,也只是在学校内传播。风波平静之后,大家就会默许了所以大部分把柄只要那个人有决心,让别人传播出去也无所谓。
这肯定不是非一般地把柄,是决不容别人发现的。
对一个学生而言,什么把柄是难以启齿的呢?
尽管有一些老套,我却不得不往感情方向想。毕竟这是许多推理小说里的作案动机。
可惜我对八卦消息不感兴趣,所以根本不清楚他和哪些女生有来往,不得不去调查一番。如果真的和女性有关系,“委托”说不定就可以轻易解决了。
现在这个事件,看来还是疑团重重的。大部分的结论,都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来支撑,不过是我的单方面的推测而已。我现在是在根据推论来寻找答案,而不是从事实中得到推论。在现在的时空,这和看答案再来蒙题目的解答一样是不合理的,但在过去的时空,我所做出的推论,是来自未来,而真正的事实是在过去,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我轻轻叹了口气,呼出一片白雾,但它马上消散在了空气中。竟连存在的痕迹也没有,没人会为哈气留下纪念,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没给别人留下回忆就消失了呢?
大部分普通人的存在,就是如此。普通小事物,它的命运也一样。
想到这里,在人海茫茫之中的我,不禁心中迷茫。
我做这些事的意义何在?
处于迷离漩涡之中的我,归宿又在何处?
对我自己而言,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什么原因,让我打算抛弃自己的日常,主动投身进这种麻烦事里?一个朋友的不幸,我单方面的认为是自己造成的,然后决定自我救赎?还是只是为了达成她对我的委托?
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从这一个个疑问当中凸显了出来。
恐怕我根本就没想过一切是为了他吧,说到底,一切都是我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的心可以好受一点而已。
我的拯救,是出于一种自私的心理。
所谓的为了摆脱自责而帮助别人,就是一种自私吧。绝不是为了大家的无私。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之前一天天体验的日常,也就是自私地维持一如既往的生活,不想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打破。这和不愿让自己的传家宝被击碎的守财奴舍弃生命也要保护盘子的行为,也许是一模一样的吧。
既然已经成为习惯,并且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拥有的习惯,即所谓不自觉中偏袒自己,那也就没有更改的必要。
习惯一旦养成,改变就困难多了。
我现在突然涌起一种疲惫感,尽管竭尽全力,却一无所获的无力感。我已经深陷其中,脱身不能。就像西方某位君主所言,“骰子已掷下”,在完成最后的结果之前,我已经无法脱身。只能为了挽回自己的日常拼尽全力。
最起码,要把我伤人的罪名给洗清。之后,什么日记,什么过去,什么能力,我都不要了。只想回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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