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耶稣山 第二节
一转眼又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皎洁的弯月挂在天空上,奥尔堡城中热闹的气氛依旧不减。
“快要完成了。”一个工作人员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汗水说。事实上催动炼金矩阵的运转远比看起来要费力的多,他们现在就像是扛着数百斤的包袱在急行军。
刘易斯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拔出了腰两侧银白色的沙漠之鹰,他警惕无比地看着快要破封完毕的棺材。不是他们不想直接运走这口棺材,而是棺材被一个极为复杂的炼金矩阵封印了,根本就运不走。
在这片墓地的周围其实还有攻击性的魔法阵,他黑色风衣上的口子就是被一个魔法阵中射出的冰箭划到了,他心疼了好半天。毕竟这也是他的个人财产,破了还要自己缝。
他们把这情况报告给了长老会,长老会在权衡之后派出了这六名“工作人员”来这里就地破封。这五六个人当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都是炼金术师。不过随着封印的减弱,刘易斯的右眼皮跳的更加厉害了。
耶稣像脚下的格兰迪亚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草丛中昆虫的鸣叫声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消失了,不可能!就在几秒前他还看见过月亮,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失了?一抹心悸在心底滋生,如荆棘般缠绕上了他的心脏。
“刘易斯,情况如何?”格兰迪亚轻声说。
几秒的寂静,好似过了几个世纪。
格兰迪亚越发觉得不对了,因为通讯器中没有人回话!“刘易斯!刘易斯!回话!”他用更加大的声音喊道,可是通讯器中依旧寂静,好似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他连忙扭动手中的「火刑架」向着刘易斯的位置看去,可是瞄准镜中一切如常,刘易斯依旧站在深坑旁,他的手中握着沙漠之鹰,而深坑中的“工作人员”依旧在埋头破封。
“刘易斯!回话!”格兰迪亚不死心地再次呼叫,可是依旧是徒劳。“通讯被切断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这附近似乎产生了极强的磁场,眼中影响了无线电波的传输。
刘易斯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仿佛厉鬼爬上了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往格兰迪亚待机的耶稣山望了望,然后他愣住了,他瞳孔一缩,恐惧爬上了他的脸庞。
那边哪里还有什么耶稣山!连根毛线都看不见!
“停止破封!”刘易斯猛地回头吼道。
格兰迪亚从瞄准镜中清楚地看到了刘易斯往自己这边望了望,然后脸上的表情凝固,猛地扭头冲着“工作人员”吼了些什么。
就在刘易斯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个“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完成了。
下一瞬异变陡生!
刘易斯眼睁睁地看着棺材上手腕粗的铁链被无形的怪力崩断,棺材周围的炼金术师们被气浪震飞了出去,棺材缓缓的打开了,从缝隙中伸出了一只布满了鳞片的手,鳞片一张一合,如同在呼吸。
下一刻浑身是鳞片的人形生物从棺材中飞出,背后铁青色的膜翼轰然展开,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刘易斯清楚地看到了,那人形怪物如汽灯一般的双眼,金色的光芒从那怪物眼中倾洒,如同朝阳。
“见鬼!竟然是一头龙形傀儡!不,居然是人形龙侍!而且,它还活着!”刘易斯已经没有时间惊讶了,因为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他高速移动起来,手中的沙漠之鹰轰鸣,枪口的火焰闪灭如同狂蛇吐信,照亮了他冷峻无比的侧脸。
一颗颗铅汞子弹划破虚空直奔人形怪物胸膛。子弹旋转着没入人形怪物的胸膛,漆黑的血喷溅而出,伤口冒着白色的烟,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吼——”人形龙侍吃痛,它暴怒了!眼中的金色暴涨,如同喷涌的岩浆,它一张嘴,炽热的火焰从口中涌出,流炎所过之处草木顷刻间化为灰烬。
“格兰迪亚那家伙是睡着了吗!?”刘易斯双枪齐鸣,身形闪烁着高速后退,他已经无法去管那几名“工作人员”了,因为那几名“工作人员”在他眼前被人形怪物的利爪撕成了碎片,鲜血飘洒如落下的红花,而那人形龙侍正带着怒吼声向自己飞来。
耶稣像下方的格兰迪亚眼中焦急闪烁,隐隐间有淡金色在眼底闪灭。他一下又一下的扣动着扳机,枪响如龙吟!枪声淹没在了奥尔堡上空的烟花声中,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了格兰迪亚的脸,他的脸冷硬无比,如同咬着生铁。
从枪口激射而出的子弹拖着赤红色的尾巴直奔他面前的黑色领域。然而这一切都徒劳,流星般的子弹一接触漆黑如墨的屏障就顷刻间消失,无声无息,如同被魔鬼吞噬。
事实上早在刚才他就在开枪了,但是以棺材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区域,死死地扣在地面上,吞噬了周围了一切,他无法透过漆黑的屏障看到刘易斯的身影。
“竟然产生了黑域!”格兰迪亚脑门上渗出了汗水,他死死地咬着牙,「火刑架」上传来的后坐力撞击着他的肩膀,不用想都知道现在他的肩膀已经通红一片了。
「黑域」(Dark Zone),「越界者」降临这个世界后产生了大范围不可视领域,从「黑域」外面是无法看到其中的一切的,「黑域」中的空间已被侵蚀,成为了一片独立的空间。当然,只有在拥有同样血脉的「异邦人」眼中才能看到「黑域」,而在普通人类眼中那里还是原本的一切,未曾改变。
长老会失策了,没有想到那青铜棺材中竟是可以引发位面入侵的存在;格兰迪亚也失策了,他现在身处在「黑域」之外,任何物质手段甚至魔法手段都无法对域内造成干涉。
通俗的说,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废人,手中威力巨大到可以一枪打翻大象的「火刑架」变成了废铁。
不过格兰迪亚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庆幸的,这一次位面入侵没有引发「降临」。
“该死!”他重重地锤了一下地面,石子划破了他的手掌,丝丝的鲜血渗出,“刘易斯!”他凄厉的呼喊被烟花爆炸的巨响淹没。
奥尔堡城内的人们观赏者美丽的烟花,脸上洋溢着笑容。
「黑域」内刘易斯在树丛中来回翻滚,一次又一次地躲过那数千度高温的火焰吐息,手中的弹夹换了又换,不过再也很难伤到空中的怪物了,那家伙的学习能力真是可怕,它在短短几分钟内学会了用火焰吐息去阻挡子弹!
沙漠之鹰中的最后几发子弹射出,还未近到人形龙侍的身前,便被那数千度高温的火焰笼罩,顷刻间铅汞子弹化作了液体,在“嘶嘶嘶”声中最终彻底汽化。
事实上汞蒸气也会对「越界者」造成伤害,不过这小小的铅汞子弹熔化产生的汞蒸气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对那人形龙侍造成致命的威胁。
刘易斯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没有格兰迪亚的支援了,因为他现在身处在「黑域」之中,格兰迪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真是抱歉啊,兄弟,我先走一步了。”他扔掉了手中的沙漠之鹰——因为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携带的弹夹已经全部打光了。他口中轻念咒语,一个淡蓝色的六芒星魔法阵在手中轰然展开,但是那魔法屏障只是阻挡了龙息短短两秒就破碎开来。
刘易斯眼中金色闪动,他举手成掌向前伸出,在手掌前方一个冰蓝色的魔法阵缓缓转动,他将手伸出魔法阵中,再一次拉出时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冷气的寒冰大剑。
这是魔法与炼金术的结合,将元素具现化后用炼金术塑形,不过这种操作只能在「黑域」中进行,因为外界的魔法元素的浓度简直低到令人发指,最多也就能使用使用火球术这样的入门级魔法。
刘易斯低吼着一跃而起,手中的寒冰大剑带着优美的弧线翩然而至,剑锋直指人形龙侍的胸膛。
人形龙侍冷笑着,“不自量力!”它挥动肌肉虬劲的手臂,锋利的利爪一抓捏碎了刘易斯手中的冰剑,然后一把钳住了刘易斯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在这两米多高的怪物面前,刘易斯就像是没长大的小鸡仔。
这么长时间的高速闪避,已经把他的体能耗尽,哪怕他拥有另一个世界的血统,但是他终究还是普通的人类。
“吾的同胞啊,”人形龙侍竟然口吐人言,“为什么要攻击我?”它注视着刘易斯,眼中金色的波浪涌动。
“呸!”刘易斯微笑,“谁他妈是你这怪物的同胞!我是人类!人类知道吗!这个世界的人类!地球上的人类!而你们是入侵我们世界的入侵者!”
人形龙侍沉默了,它盯着刘易斯闪烁着淡金光泽的眼睛,“原来如此,你的祖先是‘那边’的人吗?繁衍到了你这一代,血脉的纯度已经很淡了,居然连权能都无法领悟,真是可怜。”
“呵,呵,哈哈哈哈哈······”刘易斯大笑起来,他直直地瞪了回去,直视着对方刺眼的黄金瞳,“那是因为我太弱了,当然无法领悟权能,但是有人可以啊,那家伙正等着要你的命呢!”
“聒噪,”人形龙侍咧了咧嘴,将利爪握成了拳,“那就麻烦你作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光荣的死去吧。”
“咔嚓”一声脆响,刘易斯的脖颈在巨力下扭曲,粉碎,鲜血如泉般涌出,染红了怪物的利爪。
人形龙侍的眼皮抖了抖,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个死在他手中的男人的嘴角居然还挂着微笑,真是奇怪的种族。
接着,它展开背后的遮天的铁青色膜翼,膜翼扇动间,它腾空而起,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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