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追上张丕思,她扶着一旁的树剧烈喘息,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一发现人不见就一溜烟追了上去的张丕思。张丕思无奈地耸耸肩,示意了一下趴在地上的报告兵。报告兵一动不动,这回应该是真的被张丕思打得不省人事了。
“你……是……打了……鸡血吗……咳……”
“他知道我们的位置,”张丕思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神色有些阴暗“而且肯定连你的存在也知道了,我必须阻止这个人泄密,以防他召来更多的人。”他叹了口气,说:“但还是失败了,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得知了我们的外貌信息,还有位置。再过不久恐怕就会有一大堆的黄点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什么黄点?”
“地图上形象化的森林维护人员……当然,现在变成了专门来抓捕我们的警察了,数量几乎上百。”张丕思想了想:“就好像蝗虫一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白痴。自投罗网吗。”希拉烦恼地抓抓后脑的头发,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咬着嘴唇,眼珠转动着。几秒种后她就松开了手,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宣布:“我没办法啦,简单来说,计划失败了,我们暴露啦,完蛋啦,可喜可贺,现在整个森林都是我们的敌人了。所以在被那些家伙们抓到以前,赶快逃吧。”希拉说着转身就往森林外走。张丕思想了想,随后也跟了上去。
森林中响起了两处脚步声,相隔一段距离的两人在沉默的同时也默契地踏着同样的步伐前进着。
他们都不说话,是因为失败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好说的。秘密潜入这种计划本身或许就有着很高的难度,但失败就是失败,所谓高难度并不能成为逃避失败的借口,张丕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这次失败的原因就在于他,只因为他当时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悲伤里,一个劲地在演悲情,所以才让那个报告兵有机会逃跑,并把他们的情报泄漏出去。
所以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张丕思沉默着看着前方希拉的背影,深蓝色的马尾借着零碎的月光仍旧在坚持跳动着。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就像穿了一个洞一样无比后悔,就因为他这愚蠢的软弱,一切都结束了。玩潜入的**犯人在一开始就做错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于是乎反派角色们不得不在一开始就退场。几分钟内他们就会离开这个森林,而在几分钟后,这个故事会在赶来的正义使者们面面相觑的扑空中迎来可笑的结局。
想到这里,张丕思不禁痛苦得面容扭曲。
后悔这感情实在是讨厌,他跟它打过交道的次数已经很多了,多得几乎可以和它做恋人,但还是没办法习惯它。
“……希拉。”张丕思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干嘛。”希拉头也不回地说。
“我……我把事情搞砸了,”张丕思低下了头,踩着沉重的步伐前进:“对不起。”
“啊啊,对啊,是你把事情搞砸的。是你的错,给我好好记着。”希拉边绕过灌木丛边说,“如果你当时好好看住那个报告兵的话大概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仍藏身于森林的暗处,不必担心别人搜捕的问题,快快乐乐地开始商量起接下来的目的地的事。我能继续前往森林深处探查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也能达成你的目的。森林的一些在传说中存在着的遗迹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我们说不定还能巧合的邂逅其中一个呢。而这些都因为你的失误化成灰了。”
“……”
希拉的每一句话都像毒刺一样扎入张丕思的心中,张丕思痛苦地咬了咬牙,像是要将她的责难全部吞下肚去:“你说的对。”
“那当然了,我可是希拉啊。天才的希拉诶。我说的话当然是有理有据,不容置疑的。”希拉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低着头的一脸痛苦的人一眼,随后目视前方,平静地说:“所以我也有错,在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
“……希拉?”他抬起了头,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所以说我也有错啦。”希拉没好气道:“是我低估了你对魔法的陌生和他们的战斗力……亏我还是跟他们一个学院的,竟然忘了这件事。考虑到你对魔法薄弱的意识,我本来应该对你做更多叮嘱才对,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是作为军师的失误。这次的失败是我们两人造成的,你不必太过自责。”
“……”
张丕思沉默地看着前方如同现在的天空一般深邃的颜色,轻声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谢谢你,希拉。”
身影突然骚动了起来,深海般颜色的马尾慌张地左右摇摆。
“你可别误会,”她说,“我可没有安慰你的打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听好了,我讨厌别人抢走我的东西,包括错误本身。失败是让人成长的粮食,只有懦夫才会逃避失败。所以说,你要是固执地把我的错误也包揽了,那我会很困扰。你懂吗?张丕思,我可没有安慰你的打算……不对,应该说,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安慰你,而是正视我自己的错误,你知不知道?知道了就吱一声。”
“恩,我知道了。”零碎的月光下,张丕思注视着前方的身影,微笑着说。
“……总觉得你的口气呀,让人很火大。”
“希拉其实是个傲娇呢。”
“没听说过这词……虽然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你家乡的土语,但我得跟你说,不知道为什么,你那莫名其妙的词汇让我真的有点生气了。”希拉粗暴地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
“明明不懂是什么意思?”
“别小看我的直觉。”
“好吧,我告诉你。”张丕思笑着说,“这是在说你是一个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骄傲而又坦率地让人一目了然。”
“让人一目了然……?你们家乡有把容易喜形于色、藏不住心事的傻瓜当偶像来崇拜的习俗吗?”
“……”张丕思沉默了。
这个还真有。
“好了,我们到了。”
视野突然开阔了,张丕思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这其实没有必要,他们只是到达了森林边缘而已。还是那个银盘般的月亮,清亮的月光一览无余地撒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希拉安静地站在草原上,等着他跟上来,他看到,那头森林中如深海般深邃的头发,在洁白的月光下反射着蓝宝石的光辉,无数星辰在上面起跳。希拉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她宝石般的长发随着草原远处吹来的风在夜空中飞舞,这广阔的草原,在洁白的圆月,深邃的夜幕,她的美貌在周围景色的映衬下看起来简直是奇迹的化身。
美好的景色,张丕思想,但原本闪烁着光彩的眼底又迅速染上了一层阴暗的色彩,因为他就要跟这样的奇迹说再见了,但他却又不想放手,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和希拉还会不会有交集,或许这次道别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甘心啊。
“我说啊,你的脸色怎么又变差了,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
“希拉。”
“嗯?”
“我真的很想学魔法啊……”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帮不了你。”
“是啊,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张丕思用双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重新打起精神,目视前方迈开步伐,说:“走吧。”他直觉感到跟他并肩而行的希拉似乎想要说什么,还来不及他转过头去,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沉闷的“哐当”声。那是人体与强化玻璃碰撞的声音,然而奇怪的是这里明明除了空气以外什么都没有,希拉却嘴里咒骂着,捂着头后退。
在张丕思还在因眼前的事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希拉刷地举起另一只手,对着眼前的空气一通乱射。张丕思惊讶地看着亮紫色的子弹拖着彗星般的尾巴如机关枪的子弹般射出。但更让人惊讶地是,那些绚烂而凶猛射出的子弹在空气中就像是撞上了防弹玻璃一样,发出“噔噔噔噔”的声响,在上面炸出如同花盛开一般的光芒,让后四散飞溅出去,就像有人在对着一堵墙射烟花。迎面弹射来的奥术飞弹把张丕思吓得不轻,要不是因为这看不见的墙壁,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去歇菜了。而那些弹射向希拉本人的飞弹则像是突然长了眼睛一样,灵巧地绕开了它们的主人,射向别处。部分飞弹溅到了地上,掀起少量泥土,炸飞了无数无辜的野草。只见数量可观的野草在希拉身后被掀起,无奈地在空中任凭爆炸气流吹得四处乱飞。
暴雨般的烟花射击仅仅持续了数秒就停止了。但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来,尽管眼前的空间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却确实存在着些什么,而这东西不但让希拉挨了一记头槌,挡住了希拉的魔法,还成功把希拉激怒了。
希拉一脸不爽的表情,几乎能喷出怒火的双眼覆盖着一层紫色薄雾,恶狠狠地瞪着四周,一边揉着额头的一角一边说:“果然暴露了,他们改变了防护罩的构成,把我困在了森林里。”
“是我们。”
“不,只有我被困住了,”希拉语气平淡地说,好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痛痒的事情:“你忘记你的魔法免疫体质啦?这个破罩子原本就是专门设计来困住魔法师的,想离开这个罩子我要么打烂它,要么干掉施术者,要么修改防护罩的构成,要么就是自己也变成一个魔法废人。”
张丕思一愣:“听起来好像都不怎么靠谱?”
“当然了。”希拉好几次伸出覆盖了紫色光芒的拳头敲击张丕思看不见的防护罩,无果,叹了一口气“我既打不烂罩子,也不知道施术者是谁,更不知道构成魔法阵藏在哪里,而我也不可能变成一个魔法废物。”
“……难道你出不来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哦,有的。”希拉耸了耸肩,“让他们抓住,乖乖挨个骂……更严重点也就是受点惩罚……记个大过什么的,反正不至于被抓去坐牢……然后应该就可以出来了,虽然是被钳着出来的。”
看着张丕思那张布满了担心失望的脸,希拉笑着说:“这根本没什么,我认识他们,而且我姐姐也在那一边,她会对我网开一面的,大概。而且我本人在学院里也是个名人啊,下届学生会长的候补呢,他们跪着来求我还差不多。反倒是你,你一没魔法,二很可疑,三还两次袭击了同一个巡逻员,你要是被抓到了麻烦才大呢。”
所以快点离开吧,下次还能见面的。
就像是要切断张丕思的留念一样,希拉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森林走去。她走得那么干脆利落,那么飒爽,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就像是一个已经有了觉悟的武士,秉直走向战场。留下张丕思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绝尘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那道身影隐没在宛如黑色深渊的森林。而那蓝宝石般颜色的马尾,直到在视野里消失之际,至始至终都在昂扬地跳动着。
“……还能再见面吗。”
张丕思呆呆地看着空气呢喃,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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