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恩望着头顶盘旋的灰鹰,它们在给牛头人指引方向。陆陆续续来到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明月镇的方向,生怕漏掉什么讯息。
格兰登凝视了一会儿,嘱咐托恩保护好自己,转身下去布置队伍了。从楼梯走上来一位身着红袍的大法师与格兰登骑士打了简单的招呼后擦肩而过。托恩被他右手的红杉木的法杖所吸引,顶头还镶嵌了一颗牛眼那么大的红色水晶石。
只见大法师径直走到托恩旁边,看了看地形,又扭头看了看托恩。“小鬼,离我远一点,一会施法的时候误伤你不要找我赔钱。”托恩看着他缠满绷带的双手,仿佛懂了。这不就是格兰登口中那个被冻伤双手的鲁梅古斯吗。
“您好!鲁梅古斯大人。”托恩打了个招呼。
“好什么!能握住法杖就不错了!”鲁梅古斯的怨气依然没有消。
“您刚才打招呼的格兰登骑士,我是他的助手托恩。”
“嗯。”鲁梅古斯检查着地面,防止一会有乱石飞起来,头都没有抬。
托恩见他没有再回话的意思,只好悻悻的撤到一边。
此时堡场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士兵和骑士,根据各城的纹章旗已经分为了六个军团。
由哥特兰的伊卡鲁斯骑士带领的索契亚卫国军第一团
由圣冠城的塞尔文骑士带领的索契亚卫国军第二团
由巴拉诺的科力兹骑士带领的索契亚卫国军第三团
由米德海姆的格兰登骑士带领的索契亚卫国军第四团
由苏里安多奥的古亚拉姆骑士带领的索契亚卫国军第八团
(第五、六团已经全军覆没,第七团未到场)
还有积尔达自己的骑士团驻守在内城堡。
阿纳叶利公爵(积尔达城主)做着最后的动员喊话,所有人都在准备着经历这场恶战。城门缓缓打开,第三团和第四团奉命出城迎敌,因为这么多人都在城堡里反而容易造成混乱。托恩在城墙上看的非常清楚,科力兹与格兰登分列两个队伍的左边和右边,第一排大概50名左右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士,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穿着加厚过的亮银板甲,外面涂了三层橡树脂,用来抵挡灰鹰部落强大的法术。身后是拿着塔盾的士兵紧紧的保护着后方阵地的法师和弓箭手。
远处的尘土开始扬起,打头阵的是三大部落之一的灰鹰部落,他们以敏锐的侦查手段和强力的萨满法术而让人闻风丧胆。托恩又听到了熟悉的咚咚声,这是牛头人厚重的脚步踏在地面的震动频率。
咚!~咚!~咚!~
明明是白天,天空的乌云却越来越密,光线也逐渐暗下来,来自圣冠城的两名牧师为所有前线的战士祈祷圣光祝福,一片片金色的光辉慢慢的驱散了紧迫过来的黑云。
对面的战鼓声此起彼伏,牛头人排着整齐的阵型慢慢的向积尔达迫近。为了把握机会先发制人,科力兹下令:“为了荣誉而战!全军冲锋!!!”50名重甲骑士向着扬起的尘雾中飞速冲去,电光火石般杀进了牛头人的队伍中,各种吼叫声不绝于耳,训练有素的骑士们又从敌阵中杀出来撤回到前沿阵地,杀的牛头人措手不及几乎乱了阵脚,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但是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随后大片的黑云急速涌向克兰人组建的防线上方,人们惊恐的望着压抑在头顶的黑暗天幕,黑云越积越厚时不时的从云层中传出响彻云霄的“啪啪”声。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后方阵地一名法师应声倒地。
“快趴下!”格兰登大声向后面喊道。“这是闪电风暴!”
但是,为时已晚,数条连锁闪电链从天而降,在人群中穿梭,被击倒的士兵伴着噼啪的爆炸声发出一阵阵惨叫,场面甚是惨烈,除了50名涂有橡树脂的重甲骑士只受到轻伤以外,后面的方阵已经溃不成军。格兰登和科力兹见状只能掉转马头带领剩下的士兵向后撤退,退回城堡中休整,去找更多的橡树脂涂在塔盾上。
城墙垛口探出头的托恩看清了这一切,他扭头看了看远处旁边的鲁梅古斯,依然手握法杖站的笔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从下面上来两队短弓手一字排开驻守在西城墙,托恩被从垛口赶到了后面。数只灰鹰依然在头顶盘旋,牛头人大军发出巨大的嘶吼,顺着灰鹰的指引踏着咚咚的鼓声向积尔达城堡的防线逼近。顶在最前排的牛头人都是经过部落酋长精心选**身高、臂长、力量都要优于普通牛头人的精英战士,他们举在胸前的双手石盾是格兰高地特有的火山岩,这种岩石质地疏松轻盈,非常适合打磨成盾牌,虽然不如方月石硬实,但是作为盾牌比桐木的也要强百倍。
慢慢的牛头人推进了弓箭手的射程内,旁边的军官看时机成熟一声令下,一根根锋利的箭齐刷刷的飞向城下。最前排穿着厚重硬皮甲的牛头人把硕大的石盾举过头顶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弓箭射在上面只能挖出一个个小坑,根本无法造成伤害。突然石盾向两边拨开中间闪出一条缝隙,瞬间数十把飞斧从城下投掷到空中在最高点划着弧线落在弓箭手编队中,许多人猝不及防被飞斧击中,场面乱作一团,带队的军官大声喊着:“镇定!保持队形!”士兵们迅速调整好战斗位置,向城下发起反攻,但是石盾又立刻合拢了缝隙,任凭铁箭射在上面纹丝不动。托恩缩在塔牌后面心里满是焦虑: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鲁梅古斯看距离差不多了,忍着手部的疼痛,把红晶石法杖一横,双眼凝视前方一动不动,放佛时间在他身上暂停一般。托恩懂得鲁梅古斯在集中精神准备施放一个超强力的法术,现在正好是他保护大法师的时候,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为克兰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他跑过去用盾牌挡在鲁梅古斯的前面然后回头望了一眼,大法师依然没有表情,全部精神都注入在这红晶石法杖中。几秒钟后,一股灼热的气浪扑在托恩的后背烫的他直咬牙,六个巨大的火球在鲁梅古斯的周围腾空闪现,随后他将横在胸前的法杖用力的指向目标,红晶石波光一闪,霎时间巨大的火球发出赤红色的灼热光芒纷纷砸向地面,拍在石盾上发出响彻时空的轰鸣声。刚才还坚不可摧的石盾碰到炙热的火焰被烧的通体乌黑,布满裂痕,轻而易举的被克兰人的短弓手射穿。与此同时,各种大的小的快的慢的火球从西墙周围的高塔上不断的砸向牛头人的前沿阵地,碎石,鲜血,折断的牛角,焦黑的手掌贴着地面滚来滚去。
紧闭的城门被缓缓放下,伴随着铰链发出哗哗声响,还有迅急短促的螺纹号,古亚拉姆带领着索契亚卫国军第八团从城堡鱼贯而出,有幸逃过大火球的牛头人被这无情的铁蹄踏碎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
牛头人撤退了。
第一场胜利似乎来的太快,其实也不稀奇,索契亚最强的军团基本都已经驻守在积尔达了,这也让主张撤退的公爵看到了克兰人的实力,大家仿佛从失败的阴霾中感受到一丝曙光照在心间。
托恩背上盾牌,站在鲁梅古斯的身边等待着他的谢谢,事与愿违,鲁梅古斯望着远方明月镇的缕缕黑烟,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下了楼梯。
你这个高傲的法师!就应该手被冻伤!托恩随后也跑下去寻找格兰登骑士。
——— ———
在距离明月镇废墟最近的一座山头上的行营中,两位部落的酋长正为这场战斗的惨败讨论原因。
血牙部落的犹科-格乌夫从锅里捞起一块半生不熟的鹿肉整条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着。抬起胳膊一口气喝下了已经是第三碗的米酒,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灰鹰部落的萨吉-纳德还在喋喋不休指责这次战术的失败之处。“如果让投手部队先行干掉那些臭法师,也许根本看不到火球术长什么样子。”
“你在做梦!”格乌夫打断了他的话。“那样只会失去更多的精英战士。”
“那把你更好的想法说给我听听。”纳德带着嘲笑和鄙夷的表情抛出了这个问题。
“暂时没有!但是让投手部队先去送死,野猪都不会这么做!”格乌夫瞪着眼睛歪着半边脸说道。
纳德听完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小口米酒,“你说的对,放一队野猪兴许能冲进去。”
“会游泳的野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积尔达那样宽的护城河。”格乌夫继续说到:“克兰人这次是要拼命了。”
“说起护城河,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它的水放光?”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要想用死人的方法去排水。”格乌夫又撕了一块鹿肉扔进了锅里,舔了舔手指。“血牙部落不崇尚你们那些个人英雄主义。”
纳德起身招呼门口的守卫,“把约萨克叫过来!”
“是!”门卫答道。
牛头人的行营是没有顶棚的,酒喝光了,锅里的水也快烧干了,缕缕青烟从帐篷里逸散而出。约克萨掀开门帘闪身进来,肩上落着那只老灰鹰。
“约萨克,我之前让你去侦查过坎卡山,结果怎么样?”纳德问道。
“纳德长老,坎卡山非常陡峭,找不到可以供大部队上山的道路,看样子是无法翻越了。”约萨克回答道。
“有河吗?”
“有一条湍急的河流一直流向积尔达城郊,但是最终去向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纳德大笑着把锅里最后一块肉捞出来扔到碗里递给了约萨克。“别客气,我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感谢长老!”约萨克说完咬掉一大块,剩下的抬手送到了老灰鹰的嘴边。
“出去吧,干好你该干的事!”
“是!”
——— ———
夜幕悄悄的降临到积尔达,城外打扫战场的士兵逐渐归来,带来了大量的战斧和长矛。托恩和格兰登俩人坐在食堂里啃着木薯,侦察兵乍德绕过喧闹的人群坐到了他们身边。
“格兰登大人。”乍德声音压的很低。
“出了什么事,如此谨慎?”格兰登问道。
“我们发现有一队牛头人在坎卡山河口挖河道,可能是要堵截护城河的水源。”
“这该死的牛头人!”格兰登一拳把木薯砸成了薯饼。“莱韦斯大人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乍德回答道。“而且。。。嗯。。。”
“不要吞吞吐吐,说就是了。”格兰登看着他。
“德雷特里克公爵正在准备撤退,嗯。。。我是说在做撤退的准备。”乍德把右手贴在胸前,声音压的更低了。“格兰登大人我知道背地里散布诋毁公爵的言论要受到严厉的处罚,但是我必须要提醒您,我所说一切全部是我亲眼所见!”
“再说详细一点。”格兰登把脸往前凑了凑。
“我回来以后先去了您的房间一趟,发现您没在。这时我看到对面的房门开了,德雷特里克公爵并不在里面,佣人们把打包好的物品往楼下搬,连守卫都撤掉了。”
“也许是阿纳叶利公爵终于给他安排进了贵族房间。”格兰登说道。
“没错,我起初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我下楼出来观察了一下,往马车上搬行李不点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听说苏里安多奥的人都是野狼变的。”托恩插了句话,但是他发现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后来马车去哪了?”格兰登问道。
“之后我就被那孙子的守卫拽出了视线,他妈的,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乍德拿起格兰登盘子里的木薯饼一下塞进了嘴里。
托恩把水杯推到了他跟前。
“真要撤退,其实谁也拦不住,除了国王也没有谁能出来主持大局,所有人都为自己的城考虑。”格兰登继续说到:“至于挖河道的事我马上向莱韦斯大人报告。那个。。。托恩,收拾好我的装备,如果需要夜袭,我回来就立刻出发。”
“如您所愿,大人。”托恩回答道。
瓦西姆、费迪姆等人全副武装在马厩旁边等候格兰登骑士,托恩拿着一篮旅草在喂马。大家看似平静表情下面,其实都充满了焦虑。
然而事情的结果并非大家希望的那样,格兰登骑士回来后带来一个不愉快的消息:莱韦斯公爵对这些牛头人并不感兴趣。他随后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回到休息室再详谈。
托恩把门打开,跑到窗边将窗帘拉严,麻利的点燃屋里的两盏猪油灯,凑在一起都放在外屋的长条桌上。
“古亚拉姆他们真的撤走了。”格兰登首先扔出来一个沉重的话题。
“毫无疑问,对面连守卫都撤掉了。”乍德指了指门口,“我敢打赌现在那房间里旅鼠钻进去都会绝望而归。”
“我看还是抓紧时间先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瓦西姆依然是那样没有礼貌的说道。不使用尊称,目无旁人的表情。还好格兰登骑士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当然了,瓦西姆对兵器和格斗技巧也是相当精通的,深得格兰登的赏识,除了这张嘴。
“德雷特里克公爵连庆功晚宴都没参加就消失了,只留下了几匹老马。从莱韦斯大人口中我感觉城主之间貌似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格兰登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就拿今天的胜利来说,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打抱不平。首先第一次出城迎敌是我们和科力兹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大家表现都非常勇敢,我对大家表示深深的谢意。但是当古亚拉姆带领着第八团冲出去的时候,你们当时和我在一起也都看见了,并没有看到第一团和第二团的踪影。随后清扫负隅顽抗的牛头人残军,第八团也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的部队。他们战斗能力相对比较差这点不可否认,但是这一场战斗对苏里安多奥城是非常不公平的。大家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才来到了这里,但是现在却为了一己私利互相利用。”
“伊卡鲁斯和塞尔文那俩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和古亚拉姆他们这些三流军团一起战斗了。”费迪姆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呢?”乍德问道。
“莱韦斯大人的意思是先观望一下大家的动向,所以他才会拒绝夜袭坎卡山河口,而我最担心的就是护城河的水源,如果河道被强制变更,城外的水流到下游,积尔达的大门将暴露在牛头人的巨锤面前。”
“太可怕了。”托恩站在后面小声说道。这次他不敢讲冷笑话了。
“妈的,我去带几个兄弟把那帮黄毛呆鹅的脑袋割下来。”乍德激动的说道。
“既然是挖河道,肯定有很多人在驻守,一旦暴露了目标,你们自身难保,太冒险了。”格兰登否决了他的建议。
乍德以前是盗贼出身,潜行隐蔽对他来说最擅长,加入第四团当上侦查兵以后依然没有改掉经常爆粗口的坏毛病。
“这个您放心!大不了我再逃回来,那些呆鹅根本追不上我!”乍德向格兰登保证。
费迪姆突然说到:“不如试一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
格兰登沉思中,眼睛盯着自己的放在桌子上的双手。
乍德猛的起身。“就这么定了吧!格兰登大人,我知道您为我担心,我还不想死!”
大家都看着格兰登骑士,但是他依然默不作声。
“我和乍德一起去!”费迪姆也站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坐在旁边的瓦西姆把他按了下去。“没有马你能跑多快?”费迪姆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的哑口无言。
格兰登望着猪油灯跳动的火苗说到:“我想了想,就让乍德带领侦查队几个人去试探一下吧。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千万不能和牛头人正面交战。”
“放心就是了!”乍德说道。
此时门外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托恩紧忙跑过去。
“乍德队长在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您是哪位?”托恩隔着门缝问道。
“积尔达凯莉安。”
托恩并不熟悉这个名字,扭头扫视着屋子里的其他人。
站在瓦西姆旁边的乍德开口了:“凯莉安我认识,应该是来找我的。她是积尔达侦查队的队长。”他用手搓了搓左脸,“还是个身材一级棒的女人。”
“让她进来吧。”格兰登说道。
托恩把门打开了三分之一,凯莉安闪身进来,动作异常迅速。
乍德先问到:“凯莉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们侦查队的人找到我说有要紧事商量,你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马厩,我顺着脚印就来了。”
“原来如此,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索契亚卫国军第四团团长,格兰登骑士。”
“格兰登大人您好,愿生命之神永远保佑着您。”凯莉安走到长条桌前行了一个站立式骑士礼。
“谢谢!”格兰登说道。“坐下来谈吧。”
托恩跑过去拿了一把椅子放到了凯莉安的身后。
其实积尔达如果失守,就意味着阿纳叶利公爵失去了所有。别人不上心,他自己可是对这场战斗时刻关注。积尔达骑士团最近一直在加紧训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得不顶上去了。所以乍德第一时间认为能和他一起去夜袭坎卡山河口的人只有积尔达城侦查队了,早早就派人去通知凯莉安,结果莱韦斯公爵没有同意他们出击,这才躲进格兰登骑士的房间来商议对策。
“事情是这样的。”乍德在站在桌子前手舞足蹈的把故事又讲了一遍。
“我想你们肯定会和我一起去吧。”乍德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凯莉安。
“当然会,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家园被牛头人践踏!”凯莉安撩开了遮住右半边脸的头发捋到耳后,两只眼睛面露凶光,连接右眼睑和嘴角的是一条长长的疤痕。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托恩靠在门后的墙边,只能看到凯莉安的侧面,修长有力的两条腿搭在一起,双手插肩靠在椅子背上,话语间时不时的抬起手轻轻挥动一下,丝毫看不出是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身上的轻质锁环甲也遮不住她纤细的腰身。腰带上挂着两把匕首一大一小,还有一个陶瓶,和托恩看到的尤里亚的陶瓶类似。里面会不会也是毒药呢?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吧。”凯莉安说道。
“你不需要向阿纳叶利大人汇报一下吗?”乍德问道。
“你说那老头子啊,”凯莉安把头扭了过来看了一眼门口,右脸的伤疤吓了托恩一跳。“他就知道吃吃喝喝,我让人去通告一下莱斯利大人(积尔达骑士团团长)就行了。”
称呼阿纳叶利大人为老头子。。。这女人来头不小啊。
托恩把门打开,除了格兰登骑士,其它人都出去了。
其实托恩心里也一直渴望施展身手,现在就剩他们俩了,边给格兰登脱外套边说到:“格兰登大人,我也想去前线,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相信我,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要看着你不断成长。”
听到这句话,托恩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乍德他们回来第一时间叫醒我。”格兰登嘱咐道。
“您放心的休息吧!”托恩轻轻的关上了里屋的门。
磨快刀刃,检查锁甲,束紧腰带,扎好皮靴。乍德和凯莉安分别派出了一个由5人组成的坎卡山突击小队,也包括他们两人。
乍德已经来过一次了,由他带路,也作为临时的总指挥。从积尔达南门出来一直向西南方行进,就会看到一条清澈的河流一直向东北方流向积尔达城郊,这就是坎卡河。每年初春时节全城人民都会欢庆只有在积尔达特有的金达节,这里盛产一种黑尾鱼,金达节也是它们每年从北洛月湖(积尔达东面的洛月之森以北)游到上游坎卡山河口产卵的日子,这返回的必经之路就是坎卡河。节日庆典上男女老少都会戴上黄色稻草编织的宽檐帽,身穿黑色布裙一起载歌载舞。对于平日主食大部分是木薯的积尔达人来说,坎卡河里的黑尾是改善伙食的最佳美味。
凯莉安心里很清楚,可以说没有坎卡河就没有积尔达的存在,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被积尔达人民视为生命之源的河流。这支由10人组成的精锐部队,顺着坎卡河岸边的树林悄无声息的往河口跑去。
月光洒在脸上,映出惨白的光,四周异常的寂静,只有自己人微弱的脚步声。逐渐的地平线开始升高,越往上走地势越陡峭,过了一会儿,从远处隐隐的传来开挖河道的声响,混着嘈杂的叫喊声。乍德停了下来,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他便和凯莉安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战术,分别潜伏在新河道左右两侧等待时机的成熟,也就是在牛头人部队休息时,利用防卫薄弱的间隙,一起冲上去杀个痛快。
原先流向东北方的河流被巨大的石块和树干堵住,只有从缝隙处涌出的几股小水流奔向下游。牛头人在东南边又新开挖出一条很浅但是很宽的河道将坎卡河的路线引走,这样其实也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凯莉安小队伏在不远处的一簇草丛后,时不时有巡逻的牛头人从前面慢步通过,三人一组,手里举着火把边走边张望。突然行进的队伍中分出来一个人转身往回走,来到附近的树下方便,凯莉安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仇恨,等其他牛头人走远,她便一跃而出从后面搂住牛头人脖子,两腿夹在腰间,还没等这个倒霉的牛头人喊出声来,一把细长的宽刃匕首轻松的割断了他的喉管,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对面的树干,其他人立刻将他的尸体拉进附近的草丛中隐蔽起来。过了一会儿,刚才巡逻的牛头人估计是见这位独自方便的兄弟还未归队,回来查看,环视四周,并发出类似招呼同伴的呼声。可能是看到了树干上的血迹,剩下这两人立刻警觉起来,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简短交流了一下,两人向着凯莉安等人埋伏的草丛方向小心翼翼的探过来,宽大的双刃战斧在火把的映衬下显得咄咄逼人。
远处的乍德看的一清二楚。该死的!凯莉安太冲动了!这下惹上麻烦了。
如果凯莉安冒然开战,牛头人的大声呼喊势必会引来更多的敌人,可是就这样放任他们肆意搜索早晚要发现踪迹。乍德慢慢的起身,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咚”的丢到了水里。河对岸的牛头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来,嘟囔了几句倆人向着远处乍德的位置走过来。但是他们忘记了一条重要的忠告,或者也许他们本来就不知道。“不要将你的后背露给盗贼看。”放在侦查兵这里也不例外。
从牛头人身后的草丛中传出一声:“干!”五名侦察兵包括凯莉安电光火石一般迅速了断了这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结局,干净漂亮的暗杀。这次凯莉安终于有充分的时间打扫战场了,从腰间掏出陶瓶,把里面的液体洒在周围的血渍上,刚才还鲜红的血色只一小会儿功夫就变成了透明色的液体,用布擦去后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阵阵凉风从河面吹来,乍德打了个哈欠,“这帮孙子怎么还不吃饭。”对于牛头人来说要保持这样强壮的身躯必须吃大量的食物,可是在那贫瘠的土地上肉是不容易吃到的,因此他们每天要吃五顿饭才能保证自己有充足的力量去工作和战斗。奥拉西亚山以西的荒地上只剩产一种被他们称作米撒米亚的耐旱谷物,他们把米撒米亚的种子碾碎加入少量岩浆果的汁搅拌在一起,再摊开晒干就做成了米撒米亚干饼。方便携带,易于保存。与其说每天吃五顿饭,倒不如说每隔一段时间坐下来啃一张干饼。
随着几声响亮但是又很机械的吼声,牛头人似乎接到了休息的指令,大家放下手中的工具在一处行营前排队领取干饼。似乎现在是偷袭的绝佳时机,守卫减少了一半以上,在乍德看来只要解决掉远处这两个站岗的呆鹅任务就算成功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凯莉安已经在那边开始动手了,牛头人嘈杂的吼叫声穿梭在林间。乍德招呼兄弟们跟上,他冲在最前面一起加入了坎卡河的腥风血雨。
一把飞刀从树后飞来,悄无声息插入其中一名毫无防备的守卫胸口,身子一歪应声倒地。此时的乍德放佛是从地下飞出地面一样,冲上去就是一刀,直接扎在另一名守卫的心脏上,连同匕首的冲击力直接按到在了地上。行营前面那些啃着干饼的牛头人为了减轻干活负担,都没有佩戴武器,也没有盔甲,手无寸铁根本无法和乍德的侦查小队抗衡。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横尸遍野,剩下的牛头人仓皇向山上跑去。
其实乍德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在坎卡山河口开挖河道的牛头人分别来自两个部落,刚才往上游逃走的是灰鹰部落的残余部队,没有本部落的萨满在,他们才不会赤手空拳的和你战斗。而血牙部落的人恰恰相反,他们从小就被灌输强者生存的理念,从来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就算没有盔甲,就算手里握住的仅仅是一把铁铲,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在血牙部落,每一名被选为勇士的牛头人都会获得部落授予的一颗用麻绳穿起来的野猪牙项链挂在脖子上,并且它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力量之源。这些牛头人勇士第一次带上力量之源项链时,就会被告之只有在即将威胁到自己或者其他族人生命的紧要关头,才可以使用它。将它摘下来放在嘴里咬碎,你将获得无穷的力量和勇气。兽牙项链里面是被掏空的,灌上血牙部落萨满研制的一种特殊的红色粉末,当它跟随破碎的外壳混进口中时,会刺激牛头人的脑部神经以及全身的肌肉膨胀,瞬间布满整个身体,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嗜血狂暴状态,并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但是这种能量只能持续比较短的时间,而且在狂暴状态下牛头人不能大量聚集在一起,会由于药物的刺激会导致他们敌我不分自相残杀。
凯莉安和乍德两人的胳膊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并排站在一片牛头人的尸体前,此刻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愤怒的血牙部落勇士捡起死去守卫的武器,眼中泛起血红色的波光,黄色绒毛覆盖下的肌肉清晰可见,并发出有节奏的战斗怒吼,一种与坎卡山河口共存亡的气势充斥在整个山间。
凯莉安心里一颤,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压迫感。乍德和她互相对望了一眼,此刻应该都会认为对面已经呆了吧。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树叶和血腥味的泥土,霎时间,仿佛要迷住双眼的沙粒承载着嘶吼迎面而来拍打在脸上,当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血红眼睛的牛头人已经杀到面前,锋利的战斧带着呼啸砍向凯莉安的左肩,她一闪身,借着双刃斧近身之机,挥动匕首从下而上挑去,锋利的宽刃匕首一下子切入木质斧柄,顺势往上一提,对面的战斧立刻脱手而去。失去了武器的牛头人已然杀红了眼,挥拳相向,凯莉安俯身一闪,险些被击中脑袋,右手的匕首迅速刺入面前这只可怕怪物的大腿上,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左右摇摆,这对于已经处于狂暴状态下的牛头人只能算是皮外伤,宽大的手掌一把钳住凯莉安的胳膊,任凭她怎么扭动也无法挣脱。如果不是乍德及时解围一刀扎进他后心的位置,恐怕凯莉安的胳膊已经让这疯狂的怪物扭折了。
凌乱的树叶漫山飞舞,大量的牛头人从山披上源源不断的涌来,很多连武器都没有,但是凭着力量之源所赐予的能量使得他们自己的拳头就像两把挥舞的战锤。双拳难敌四手,乍德和凯莉安渐渐的招架不住了,而且还牺牲了两名队友,这一切都预示着他们的偷袭计划注定以失败告终。
——————
天刚蒙蒙亮,尤科-格伍夫还在呼呼大睡,一个身材高大几乎要把门挤破的牛头人闯进他的行营来,身后还跟着格伍夫的贴身守卫在喋喋不休的劝阻这个不速之客,因为他还不想因为打扰酋长的睡眠被骂的狼狈不堪。
格伍夫抬起眼皮,突然跟诈尸一样坐了起来。“古斯洛!”
“哈哈哈哈!”古斯洛只是大笑。
“他是顽石部落的酋长,保克拉-古斯洛。”格伍夫指着他对守卫说道。“不用担心,你出去吧。”
“是!”
“古斯洛!你终于来了!”格伍夫起身迎接,满脸欢笑,倦意消散殆尽。两人分别伸出右臂,在前臂的中间位置从两个方向分别互相碰了一下,算是正式的打过招呼了。
“其实早就应该到了。”古斯洛说道。“路上遇到了沙暴,差点迷失了方向,又花了三天的时间去寻找水源。”话音落下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这臭棚子还挺宽敞的,就是门有点小。”
“坐下说吧。”格伍夫把古斯洛请到了猪鬃毯上坐了下来。
“仗打的怎么样?”古斯洛抢先问道。
“昨天败给了克兰人的那些臭法师,但是问题不大,我和纳德商量着把积尔达护城河的水先放干。只是昨天晚上出了一点小意外。”
“嗯?”
“正在开挖河道的工人受到了一群克兰人侦察兵的袭击,灰鹰部落的那些胆小鬼全他妈跑了,还好我的勇士们击退了那些杂碎。”
“纳德的萨满都没在吧。”古斯洛平静的说道。
“我已经习惯了。”格伍夫显的比较无奈。
“祖宾长老还没有登上世界之石(象征牛头人族群至高无上权力的王座)的时候,我跟灰鹰部落经常交手。”古斯洛稍微压低了声音,“他们的诚祈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阶段,优秀的萨满法师都他妈让纳德挖走了。”“但是他们太依赖法术了,打不过就跑,而且你还追不上这帮臭猪仔!”
“哈哈哈哈!”格伍夫大笑,“原来你也有这样的遭遇!”
“哈哈哈。。。但是我们还是不要太小看纳德。”古斯洛说道。“其实这次如果没有灰鹰部落的飓风怒吼,我们也不会行进的如此顺利。”
“那明天就让积尔达尝尝飓风怒吼的威力。”
“不用麻烦纳德他们,我给你带来了最新发明的火焰战车。”
“火焰蛋。。。什么?”
“不是蛋,是战车!”“我们已经找出破解克兰人冰墙的最佳方法!”古斯洛得意的说。
“怎么破?”格伍夫发出疑问。
“我安排在格兰高地南边的挖水工,水是没挖出来,但是提上来许多乌黑的碎石块,而且硬度很低,看起来也没啥用就成堆扔在一边了,谁知道太阳晒过以后竟然冒起一股子白烟!”
“我的神!我想起来了!”格伍夫说道。“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说过他曾经见过会燃烧的石头!”
“对!那些石头在夜晚依然热乎乎的烫手!”古斯洛用手比划着,“而且把它扔到火堆中火焰瞬间被扩大了一倍还要多。”
格伍夫还是有疑问:“那如何才能穿破冰墙?”
古斯洛起身,“走,出去我让你看看。”
“希望克兰人明天不要哭的太伤心!哈哈哈哈~”古斯洛边走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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