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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诺死亡祭祀(1)

卡普诺死亡祭祀(1)

第一日

早上8:00,卡普诺城镇的大多数居民还待在家中,不过有些人,已经早早开始了他们不同寻常的工作。作为一个临海的港口城市,卡普诺既有着彻夜不休的繁荣,也有着名义上属于“合法组织”的码头、在阴影世界中鼎鼎大名的黑市、收纳着外来打工者和偷渡客的庞大贫民窟;尤其是在北方的约瑟坎贝尔山被探测出存在矿脉之后,大量涌入的资本和外来人口将这座城市的繁华推向了新的高度,也让这一片浮华下的汹涌暗流越加深沉。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城镇,对于城里的居民来说,这场雨既可以消解这几天盛夏艳阳天所积攒的酷热,也可以洗刷干净昨晚在街头留下的污迹。但对于警察局长约翰来说,雨水似乎注定会给他带来厄运,现在他正站在城市东方的一个驿站门口,忍受着不断溅上靴子的污水,在风雨中望向马路的尽头,湿气和寒风让他感觉肩胛骨像碎开了一样。

终于,他想他等的人到了,透过雨幕,他看到道路尽头出现了两朵黑色的花,那是两个撑着漆黑雨伞的人,他们似慢实快地向着卡普诺走来。

他们在约翰面前停了下来,收起雨伞,露出一张石头一样的面孔和一个标志性的皮质眼罩。

是道尔和埃里克。

“好久不见,道尔。”约翰撑起他矮小而硕大的身体,给了道尔一个拥抱,虽然动作不太流畅,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装了太多米的袋子。

“的确,约翰,上次见到你时你还瘦的像头猴子。”在对方热情的拥抱之后,道尔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烟递给约翰,“卡努托我带给你的,他好像已经放弃了你的健康。”

多种特殊草本植物燃烧产生的烟雾进入了他的呼吸道,化合物沿着毛细血管渗入他的身体,痛苦与烦恼就此烟消云散了,约翰连吸了两口后,开口问:“你的徒弟呢?道尔,我听说你多了个徒弟。”

“马修斯在后面的马车上,他不太适应我们赶路的方式。”开口的是埃里克,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漠,“道尔,趁着这几分钟,去那边的小店给你的徒弟买点热食,他现在需要热量和营养来维持健康。”

道尔点点头,于是埃里克看向约翰:“约翰,我们去准备马车。路上临时搞到的那辆马车应该装不下五个人,然后带我们去城镇里。”

“五个人?”

“是茉莉,道尔说这次我们会需要她的能力。”

“多愁善感的女人在尸体面前什么都做不了,你不觉得这次任务出动的人太多了吗。”约翰有点不耐烦,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连出任务都要同行,道尔的身体受得了吗。”

埃里克和约翰向着马廊走去,寒风和雨水在他们身边自动散开,埃里克的声音和风雨声混杂在一起:“不要小看他。”

“他?吸血鬼吗?”

“不,我是说道尔,他是一个老猎人,他的正面战斗能力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

约翰闭上了嘴。

…………………………

经过一段颠簸又泥泞的小路,马车终于重新驶上了平整的石板路,在安静的车厢里,约翰抽出一张高精度的城市地图,铺放在五个人中间。

“我来向你们说明情况。”

“这里是北方的矿区和约瑟坎贝尔山。”——粗糙的手指在地图左上部划一个圈。

“这条线,是艾尔河。”——然后手指点向地图上方的边缘,蜿蜒向下地划动。

“今年春季,贫民窟的人口失踪案似乎比往年更多一些。”——在地图上,有一些区域是灰色的。

“一个月前,一群居住在矿区的贫苦妇女,不远千里地来到市中心,她们说自己当矿工的亲人失踪了,而且矿区老板卷走了意外补偿款。”——他把一块写着“六月中旬之前”、“底层

男性”、“失踪”的索引牌扔到“矿区”里。

“两周前,一个远足者在艾尔河的上游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辨认,死者是苏珊·温莎,当地温莎家族的早已失踪的三女。”——一块写着“七月初”、“贵族

苏珊·温莎”、“尸体”的索引放在艾尔河上。

“而现在,她的尸身,就存放在……”——约翰手指按在地图右端的一个点上,缓缓地向左移动。

“这。”——突然抬起的手直指向窗外,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平平无奇的灰白房子。

“你们的停尸房样式不错。”

“这只是其中之一。”

……………………

哐当、撕拉。

约翰拉出房间里大柜子的一个大抽屉,拉开裹尸袋的拉链,少女洁白的面孔映人眼帘,出人意料的是没有想象中浓烈的臭味,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寒气。在橘色的灯光下,少女的面庞安详典雅,但白得过分,一丝微笑隐约可见。

她很漂亮。

“死因?”

“尸检结果是窒息而死。”约翰把裹尸袋再拉开一点,小心托起她的头,露出脖子上可怕的勒痕,“她是被勒死的。”

“据我所知,窒息而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为什么她的表情……”说话的是马修斯,他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微微颤抖,显然这个早已逝去的美丽生命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不小冲击。

“因为这个,当时被丝带遮住的地方。”约翰轻轻扭动她的头,在青紫色勒痕的末端、她脖子的侧后方,有一小圈皮肤是诡异的白色,里面是两个微小的孔洞。

他说:“吸血鬼在吸血时,可以让它的猎物感受不到痛苦。”

茉莉握住医疗箱的手握得更紧了。

泰勒·马修斯在冷气中抱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独目”埃里克微微地呼气,吸气。

阿德里安·道尔靠在墙上的身体往后压了压,仿佛要把自己融进黑暗里,目光在幽影中更加锐利。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死期又在什么时候。”道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钢铁在摩擦,准确地说,是列车车轮在铁轨上启动的声音。

“半年前,她因为和温莎家族不和离家出走,就此失踪。当我们在河里找到她后,经过法医鉴定,她大约在发现尸体当日的两天前死亡。”

“那么在那约五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去了哪里?”道尔跨步来到约翰身边,端详起这个美丽的头颅。

“我的手下在这五个多月一直有在搜寻她,但一无所获。”

道尔点点头,向身后使了个眼色,接住一把笔直飞来的柳叶刀和一小瓶溶液,他带上手套,用刀在女孩的脖子上轻轻地切一个十字,然后开始操作,皮肤、脂肪和血管被一点点地剥离开来,最后他将溶液滴在他想观察的地方,轻轻地拭去溶解的污血。

于是在场的五个人,看到了一块“干净”的肌肉,在肌肉组织的纹理中,一些小孔清晰可见。

“吸血鬼留下的伤口一般很不明显,但一般也很难彻底愈合,而有时候它们的獠牙会因操作不当,刺入肌肉。”确定观众已经看到了他要展示的东西之后,道尔重新把剥开的人体组织安回原位,然后转向约翰:“看来,它躲过了你们的搜查,带着她,不仅是两周前,可能足足有五个多月。”

“我手下的警察都经过删改版的吸血鬼猎人基本训练,但在卡普诺,我们也只是大海里的一杯水,事实上最近一个月里我们也一无所获,那两个小孔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的直接证据。”约翰收敛起自己的骄傲和怒火,作为一名猎人,他深知,在面对它们的时候,掩盖自己的无能是致命的。

“比起这个,我有一个问题。”马修斯向众人提出了疑问,“如果它能够继续平静地隐藏下去,为什么要杀死她?什么情况下,你们会放弃一张免费的长期饭票?”

“要么是我即将离开供应食物的饭堂,要么是我急需资金到需要变卖一切。”

道尔的目光扫过屋内每一个人的脸,将他们平静、疑惑、安详、焦虑的情绪都尽收眼底,他站起身,缓缓开口:“这意味着我们可能白跑一趟,也可能迎头撞上一场灾难。”

最后,道尔的目光对上了埃里克的眼睛,现在他们面临抉择。

道尔得到的回答是,“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然后埃里克转身向外走去,推开门,就此消失在阳光之中。

“那么在我们的首领提着猎物的头颅回来之前,开始工作吧。”

“茉莉,带着这具尸体去艾尔河,复原发现尸体的现场,对凶手进行心理侧写,从它是怀着什么心情杀人的到它具有什么性格,我们知道的越多越好。”

茉莉点了点头,她像提起一盒点心一样轻轻提起裹尸袋,然后从约翰手里拿走了临时写好的、目击者和收尸人的人事调动单。

“马修斯,你和我去检查最近这一个月所有的死者尸体,如果吸血鬼连它的‘长期饭票’都已经放弃,那么就更别提街上的陌生人了,我们至少需要找到第二个受害者。”

马修斯举手抗议,“如果你说的尸体包括坟墓里的那些,那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他师傅严厉的注视下完全消失。

“约翰,这里是你的主场,我们需要情报,目击证人的证词、受害者的关系网、地形、人口分布乃至地方势力,还有我们接下来可能收集到的一切,我们需要你对这些情报进行整理和汇总。还有叫你的人记得避开矿区,如果真的有‘老巢’,交给埃里克。”

约翰搓了搓手,把停尸房的钥匙和之前那张地图交给道尔,向着屋外的马车走去,他补充说道:“等你们检查完这里之后,到地图上那个蓝点的地方找我。”

卡普诺吸血鬼猎杀,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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