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的脸上写着‘不想靠近这个人’喔，不过也无所谓。话说，你的直觉似乎相当敏感。”
我吓了一跳，努力不让恐惧之色溢于表情。
实际上，我的手和小腿已经发抖。
“什么，意思？”
霍佳文收起玩笑的笑容，他又若无其事盯着我。
针刺一样的眼神——我没多加思考的想避开这些视线。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猛兽可以依靠它的直觉来回避危险，那是出自对自我生命的保护的举动。就算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舍弃这种难能可贵的才能，可那是一大部分人而已。不用紧张，虽然由我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不是坏人喔。”
“……”
这人，毫无征兆，没有十足的确信，擅自跑题却突然的……胡说八道。
“哎呀。大部分我的确是猜测啦。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小堇同学太好明白啦。说得不知羞耻一点，你转学过来的第一天我就开始留意起你。在台上自我介绍时那种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和无故的走音。”
以下回想——
“这位是刚转学过来的苏堇，大家就多多照顾一下。”带着具有魅力的微笑，从外表来看无疑是个帅气、认真的好老师。
虽说是如此，恐怕没有多少人可以清楚认识到内里。这位亲切老师的内心想着什么。
第一天。仅仅是转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就存在着令我感到害怕的人。
在我原本就这样打算走到自己的座位做好，叫古维生的老师向我这边跨了一步，里我仅有几厘米。
“…………呀啊。”
我的肩膀不安地抖动着，忍耐不住惧怕，口中发出一闪而逝的悲鸣。
回想结束——
到这里，我有点倔强地反驳过去。
“那，那不过，觉得紧张而已。”
“是呢。或许是。真的觉得紧张而已，可真的是紧张的话，反应太过紧张了吧。”
比起台下的目光。
古维生站在旁边，我的确觉得很不妙。
“我、我，我就是反应比较大，的那种人。”
“你不承认就算了。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你其他反应。嗯，不如这么说好了。你不是好奇我们班发生什么事吗？”
班上发生的事。
韩莹莹她们避讳的事。
“…………”
“要听吗？”
屈服在好奇心与班上难以说清的气氛，我艰难的作出答复。被他牵着鼻子走很不愉快，但是又无可奈何。
“六月初——”
他说。
在小堇同学还没转学过来的六月初，学校的某个女生跑到天台企图自杀。那个女生是二年七班，没错，是我们的同学。是韩莹莹她们的同学。如果那天不是刚好有老师在天台检查安全设施，恐怕事件就不是自杀未遂。
我们的同学情绪异常的激动，被几个老师抬下楼梯时有尝试过挣脱，打算从走廊哪里跳下去。自杀的情绪看上去绝非是虚假，嗯，你很想问为什么不在家，如果说真的要自杀的话，在家里面根本就不会受到打扰才是。确实，只要自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杀不就好了吗？来学校是为了演戏？为了博取同情吗？
可能吧。
“那个女生，为什么，要自杀？”
霍佳文皱着眉头思考什么，一边与我说。
“自杀的原因。其实很单纯，她受到欺凌。二年七班上哪个人最凶巴巴你也清楚。”
刘汶曦。
脑中马上想到这个相当特别的少女。
“其实刘汶曦高一的时候，还算是安分的学生。直到升上高二，不对，应该说是班主任是古维生之后，刘汶曦对她充满了敌意。无故的欺凌，无故的压迫。简直就是为了不让她待在二年七班，不计后果的行为。”
“那个女孩，没想过转学吗？”
我疑惑地提问。
“这也是一个我想不通的问题。”
不过这些都似乎不是我最想知道的……
撑起眼镜，霍佳文似乎偷听我心里的问题般地说道：
“小堇同学大概是在猜想‘那些热血笨蛋或者老好人之类的人物为什么不阻止’。但是最想知道的还是为什么韩莹莹她们避讳不语——”
阻止吗？
挡在少女身前的英雄吗？
或许会存在，或许不会存在。
他继续缓缓地说着，那种不知该形容为淡漠，抑或是旁观者的语气，稍微让我感觉讨厌。
“也不是说那种人不存在，事实上还是有那种见义勇为的人。在那个少女被欺凌的期间，小梅班长……正确来说是前班长，她一直维护着正义，不单单是小梅班长。还有几个男生，可是呢，小梅班长之后被人**了，其他的男生现在还在医院。虽说，以我的立场来说出这种话很滑稽，人类可是相当自私的物种——”
自私自利。
受到排挤的人不是我，真是太好了——有人会发出如此感慨不是很正常吗。
没人出手相救。
谁也不愿伸出援手。
所有人都害怕牵及自身。
“所以说。二年七班的所有人都是凶手，嗯，由我来看全校都是凶手，学生也好、老师也好、教导主任也好，校长也罢。谁也不能推脱加害者的名号。”他总结般的说。
真是讨厌。
正是因为理所当然才讨厌。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当正义伙伴的料，只不过霍佳文的态度和语气很让人生气。冷漠到极点，不偏袒哪一方，也不作出任何举动，彻头彻尾……
宛如将所有事情当做一场舞台剧。
“难道，老师，所有人真的，不理会吗？”
我的语气大概充满了怒火，音调上升。
“老师吗？是的，老师呀。不能说是老师不管不顾，如果作为学生的角度来看。刘汶曦是凶手、她有多么可恶、应该要退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但，那不是一己之言吗？没有证据，没有人证，什么都没有就将所有的罪降在某一个学生身上，外界有什么想法可想而知。”
怒气上升，我甚至有点怨恨眼前的男生。先不论在为凶手开脱，单单是漠然的发言足够让人恼怒。
“那，难道那个女生在学校里，企图自杀……学校就能无视外界的看法吗？”
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笑，咧开嘴开朗的笑容，让我无法接受的笑容。
“……小堇同学不是笨蛋。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了吗？像我这样的笨蛋都能想到应对办法，学校的人难道不会。”
是的。
被愤怒蒙蔽双眼，我的大脑变得混乱起来。愤怒和无奈的情绪混杂一起，使我的身体颤抖。正因为了解，才生气。
那不过是高中而已，却复杂得可以。
真令人厌烦。
眼前的男生也是，这个世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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