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虐风餮,天地苍茫。
这地是无尽圣山亦如那八寒捺落伽。
而在这生死都尽可凝结之中,有一石屋自风刀雪凿浑然天成。
那屋内檀烟缭绕,有两人一坐一躺,坐着那人交错着双腿,容颜苍老瘦骨嶙峋,一动不动的让人感到略有些死气沉沉。
而躺着那人是个中年胖人,他仰面朝天“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珠不住地倾泻而下,虽显狼狈可眼中却充斥着藏不住地喜悦。
他叫博世仁不畏艰险来到这圣山正是要寻眼前老者,如今可是让他找到了。
他歇息了会儿,起身就朝老者跪下,他双手合十,头颅低垂,用尽全力的颤声道:“大师,请问究竟如何,如何可得法解脱?”
博世仁黄豆大的小眼睛中着实流露出了真切的期望,而那之中却隐约埋藏着一丝迷惘以及……死寂。
这声问话突兀,可他实在是累了,以凡人之身,踏雪月余,天地无尽,唯风雪伴,啖生肉,饮雪水,就算是他,也堪堪是去了半条命,现在的他只想知道答案,繁文缛节自是顾不得了。
老者闭着眼睛,嘴唇翕动,空灵之音从四处响起,博世仁听在耳中,心道着实神奇。
“潜心修持,禅定观想,方可解脱。”
“大师,此法必可得解?”
“缘也。”
“那未免太过虚幻……”
“心系众生,无我无念,也可得解。”
博世仁面露难色,他正苦心中欲念不得解,如可无念何来此苦?
无念,无念,说来简单,何以作得?
“如此圣行实非我等俗人可行……”
博世仁说完这话,屋内便陷入寂静,过了一会儿便有呼噜声传入他耳。
“大师……”博世仁面容僵硬,嘴角发苦,如果这就是答案,那他又该如何自处?三十年的理想,三十年的追求到头来不过这么个下场吗?
可少顷,那声音又响起“还有一法,必可得解。”老者瞌着双眼微睁开一丝,眼眶之中竟是一片混白,可老者就像看得到博世仁般直勾勾盯着他。
博世仁恍惚间感觉其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有光辉在轮转,这一刻博世仁无比清晰的感受到眼前老人当真无愧“圣僧”之名,对其不由更是笃信。
不过说来可笑这信任没有由来纯属无根之萍,只因他还能选择着就只有如此了,便更是对此坚信不疑了,就像那飞蛾扑火。
“你可愿尝试?”
博世仁大喜连忙回应“我愿意,我愿意,大师请讲!”
“入轮回,合六道。”
“大师……”博世仁略有不解“这个,恕我愚昧,我们不就身在轮回吗?”
“咯咯,咳咳。”
…博世仁疑惑他刚才好像听到了小女孩的笑声,莫不是魔障了?
“咳咳!咳咳!你可知法?”
而且大师…好像有点慌张?
不会的,大师可是得道高人怎会慌张?
定是我积念成疾入了魔障!
想到此处,博世仁不由得苦痛万分,越发渴望得法。
“大师,可指无尽万物?”
“你又可知火可化水,天可为地,一切空念烦恼皆可显现?”
“大师,那,那怎么可能。”
“除非是……”
魔法!
亦为不可知之法。
博世仁的脑中突兀冒出这个词语。
说起魔法博世仁自是知晓,那正是他终日苦寻而不可得的幻梦。
博世仁自小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所谓的『大魔法师』!
那念头自心中升起始终不落。
这梦想听起来让常人发笑,可那又怎样?那耻笑他人的不过是群自以为是的家伙罢了。
是活在名为自我认知的牢笼中的愚痴囚徒。
可他不一样,他窥见过了,无上真知!
自那之后他奋发图强,通读古今名著,中外经典追寻其迹。
又在因缘巧合下加入了隐世不出的火法秘密社团,遵教清修,不近女色,可在三十而立那年他梦想几乎破灭,他并没有学会社团内隐秘记载的三十岁必能修成的火焰术,虽然年近花甲却像个百岁老神仙,自称“魔导师”的老团长表示他也不会。
可他依旧离开了那里,先人的道走不通,他就要寻找新的道,走的毫不犹豫,还解救了被老团长囚禁的纸片人们。
嗯,团长总是找一些纸片人情侣烧掉,真是邪恶!
就算是敬爱的团长,在博世仁看来这样做也太任性了,就算是纸片人们又轻又没有厚度,不能膝枕也不会掏耳朵,可世界上也是有无数人需要着它们的。
而他,一名良知尚未燃烧殆尽,节操更是盈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未来的“法神大人”,不辞辛劳地一一给了它们归宿。
而之后他便开始了周游世界,寻找古籍传说中代表着智慧与魔法的神兽━━━丘比兽的游浪生活。
可一晃三年过去了,博世仁不仅没寻到任何踪迹,噩耗却是从家乡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内心悲痛下心死梦灭,一度形同废人。
直到听闻大雪山上有圣僧,可解一切惑,可灭一切相,他孤注一投,只身前往大雪山,如今得见竟和他讲魔法?
博世仁身心颤动,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喉头一阵发痒。
咳咳,不愧是大师,直指问题本质!
“你可知?”
“我,我知。”
“你可信?”
“我愿相信!”
“好,好。”老者逐喜笑颜开,一张皱肉堆叠的老菊脸一时竟是容光焕发,一扫之前死气,褶皱间都好似挤出了菊花油,看着博世仁是一阵心神摇摆,一时间有些慌张。
“我现传此法,你可听好。”
“先闭合双目,放松身心。”
博世仁心惊胆战的闭上双眼,大师这变化之大,实在让人经受不住。
“很好,就是这样。”
咔嚓~
“大师这是什么声音?”
“你听到什么了吗?那都你心升起的幻音,不可在意也不必在意。”
博世仁有些疑惑,心中升起的幻音?要是如此不应该是什么温润妩媚的靡靡之音又或是域外天魔的勾魂摄魄之言?
至于他为何得知,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博世仁对此总是深信不疑,不然也不会尝试在书中寻那么点伟大真知可能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了。
不过也不外如他才疏学浅,亦有未阅之文。
“哦……”
“再者保持一样步距,向前十二步。”
“谨记一会如有失重之感,不必惊慌,都如那幻音般,是心的幻象,是魔障,必不可执着。”
“是……”虽总感觉怪怪的,可到了这一步,再要退缩也着实不甘,博世仁当即压下疑惑向前移行十二步,果真传来一阵失重感,还有狂风灌耳,就像一脚踩空跌落悬崖般。
石屋内,哪来悬崖?看来大师所言非虚,此法果真神奇!
不多会儿,一声巨响自他耳中传入骨头再过血肉渗入魂灵,博世仁谨记教诲没开眼。
那响声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又觉自身仿佛要失了质量,身心缥缈直上九天。
这之间他听见许多奇怪话语,这些话就像在他耳边响起,他能清晰地听见其内容,像是什么“啊,演老头真麻烦,真是累死本小姐了。”
“嘿!这个呆子,灵魂还闭着眼,真蠢!哼哼,你也有今天啊。”
又如“啊!不好,被发现了。”
博世仁并不在意,这声音清脆灵动,不似凡声,况且这屋内外除他与大师也无他人,显然也是扰乱心境的幻音了。
再之后他听见九天雷动,又感狂风暴雨,最终就是天地失声一片死寂。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中途像是挤进了一个孔洞,四周不断有软绵绵,滑腻腻的东西挤压着他前进,不久,只听到“啵”的一声,身周便是一片豁然。
博世仁终是感觉又重新落回地上,
可这感觉非常奇妙,和之前完全不同,耳朵能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鼻子也闻到了许多奇怪的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嗯啊,有点酸又有点香……
可这感觉时有时无,总觉得有些虚幻,难道我还在相中?
博世仁有些奇怪尝试着呼唤大师。
“喵?”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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