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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阿杰顿(上)

第四章 阿杰顿(上)

在遥远的塞拉大陆,这里正在打仗。炮火连天,乌云密布。面对异族的入侵,曾经庞大的帝国只剩下尔黎茨侯国还未陷落。此时,为了完成统一大业,蛮族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准备收割帝国最后的一根稻草。

城堡里,大臣幕僚们围在会议桌前,对着战略地图指指点点。

“上个月,接到拉斐城败报的同时。有消息称,蛮军不仅没有暂缓进攻来补充给养,反而调集所有可用军队直指这座菲拉城。”

“南方和北方的敌军也都马不停蹄的扑向这里。三路合围,看来他们是要快刀斩乱麻啊。哎!”

“实际情况远比这险峻,我们的粮仓已经见底了,士兵们现在是有上顿没下顿,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这仗怎么打。”

消极的气氛遍及整个大厅。有些人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两个大臣窃窃私语。

“我看我们还是趁早溜到开尔去吧。我在那里有置办有宅院和资产,等那些头脑简单的蛮人来后,随便给点儿孝敬保住一家老小然后混个职位当当。这世道给谁当狗还不一样。”

“对啊,任谁看。帝国已经日暮西山,早就名存实亡了。大家各散东西,还是保命要紧。”“嘘!小心被爵爷听到。”

那个大臣心虚地瞄了一眼正在门前焦急的走来走去的尔黎茨侯爵。突然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推门而入。

尔黎茨不顾体面地上前扶住士兵,急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士兵稚嫩的脸憋得红彤彤的,哭喊着嗓子“大人,他们...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兵。”

“帕克呢,连帕克也不来帮我吗?他可是我弟弟啊。”

士兵“帕克大人以据守要地,无法分散兵力为由拒绝了我们的求援。”

宛如当头一棒,尔黎茨不敢相信地后退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过了许久,尔黎茨语气乏力地对士兵说“去把阿杰顿少校叫来。”

“是!”

士兵走后,一个幕僚愤懑地说道。

“拉斐城已然失守,希莱城早就失去了作为屏障的作用了。帕克大人还以此推脱不肯出兵,究竟是何用意。”

幕僚b说道“爵爷,当今之计最要紧的是赶紧往南边的开尔城撤退,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有坎力鲁将军和他的三万大军压阵,我们不愁不能东山再起啊。”

其他的大臣们也都一一附和。

“不仅如此,正因为开尔城易守难攻。蛮人肯定会绕道先取希莱城,这样我们便获得了喘息之机。”

“卑职也这样认为,眼下只有暂避锋芒,日后才有扩兵买马发展壮大的机会。”

面对大臣们的消极态度,尔黎茨冷哼一声指着大臣们,气得手指发抖。

“做这种事情无异于让老夫手足相残。”

祸水东引,将敌军的目标移向弟弟帕克身上。虽说如此,但尔黎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不情愿。战争旷日持久,帝国内耗越来越严重,丢失领土越来越多,帝国失去了广袤的纵深,已经不是撤退就能解决问题了。况且,尔黎茨还有最后的计划。

沉默一阵后,尔黎茨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事实一样“罢了,罢了。”

以为侯爵同意了这个提议,大臣们一个个都面露欣喜之情。然而尔黎茨话锋一转说道“我没有说要去开尔城,我要留下来和士兵们一起血战到底。”

大臣们吃了一惊,连说不可。

幕僚c“爵爷的勇气令人敬佩,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帝国只剩下爵爷您这支朽木在苦苦支撑着了,如果连您也殉国那恐怕...”

幕僚d“而且我们的守城士兵也才区区2000人,和蛮人的千军万马打简直是羊入狼口,无济于事啊。”

“不!”尔黎茨伸出一根手指,斩钉截铁说道“我们有一万人,尚可一战。”

此话一出,大臣幕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尔黎茨解释道“这一万人里算上了除去妇孺老少城里所有的青壮年们。”

幕僚c赶紧说“不可啊,爵爷。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哪是野蛮人的对手,根本就是叫他们白白去送死。”

幕僚b“此事有待商酌。”

大臣们接着又是一阵附和。

尔黎茨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此事就这么定了。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那些蛮贼一向有破城屠杀的习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幕僚c掐媚地凑到尔黎茨面前

“如果爵爷誓要与城共存亡,不如就让我们带着令郎先行撤到开尔吧,这样既成全了爵爷的心愿,又保留住王室血脉和东山再起的机会。”

幕僚b“爵爷您的决定虽然令人惋惜,但亲自出战一定会振奋军心的,是时候给那些嚣张跋扈的野人们一个沉痛的教训了。”其他的大臣们也都痛哭流涕地讲到:虽然自己想陪着爵爷同生共死,但为了帝国的将来不得不委曲求全,曲线救国。落下脸面保护世子的安全。

(终于露出本性了吗。)尔黎茨恼羞成怒,看着眼前的“忠义之士”们。

“好啊,但是在这之前为了巩固民心,老夫要向各位借一样东西。反正这也是老夫迟早要做的事情。”

伴随着大臣幕僚们的不解,尔黎茨目露凶光。

微风徐来,现在是春夏交替的时节,但此刻却略显寒意。

城楼上,全副武装的卫戍司令官(阿杰顿)眺望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敌军正在调集攻城器械,摆列阵型。再过不久就会开始进攻了。

虽然自己这方也在收集一切可用资源巩筑城墙,甚至强制征用平民百姓家里的油和锅碗瓢盆,但收效甚微。简直搞笑,在国家存亡之际,不但那些豪绅们一毛不拔,连普通百姓也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主子的准备了。上次的宵禁巡视,一个小队长发现有的居民准备的为国家呐喊助威的旗帜上,背面印有蛮语:欢迎伟大驮耳蓘帝国军的胜利。这种风吹两边倒墙头草的做法让殚精竭虑保家卫国的士兵们心寒。

阿杰顿的心在滴血,作为一名英勇忠诚的骑士,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保护的人民都没有了国家意识,在山河破碎的状况下依旧能心安理得地苟活于世。

但不管怎样,即使人民不再爱国,自己也要履行誓言。十多年前,在拯救公主后,被亲自封为了骑士,阿杰顿仿佛此刻都能感受到昔日授勋大典上,公主炙热的目光和压在肩上礼剑的重量。但是,他还是辜负了那纯洁的眼神,抛下了应该扛起的责任。那次战役,帝都沦陷,他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野蛮人轮流侵犯而无能为力。时至今日,哀嚎声依旧不时的响彻耳边。本来应该自裁谢罪的..

——看看吧,看看这里的人们,他们也曾为自己是帝国的一员而骄傲,但现在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对生存的渴望。少校,如果你认为自己的英勇只属于爱拉殿下的话,就真的辜负了殿下对你的期待了。

救了阿杰顿的侯爵尔黎茨,拉着他走上高坡,俯视流离失所的难民。

——愿世间永无战争,人民不再饥饿。还有...

年幼的爱拉公主歪着脑袋,笑颜泛开。

——笨笨的阿杰顿能够成为孩子们心中的英雄。

这是公主殿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成为英雄吗...”

失去了要守护的人,他还有存在的意义吗?至少现在,阿杰顿能为了这句话而挥舞利剑。

这是阿杰顿仅剩下的荣耀,通过对公主的眷恋而留下的最后一丝骑士的矜持。然而战时终归有战时的做法,对于那些不遵守战时制度的平民,阿杰顿也不得不强制采取措施。

“杰克,派遣士兵挨家挨户搜取油,棉花还有食物,我们的储备快见底了。记住,点到为止。”

“潘德夫,你带十个人守住西边那几个垛口。杰克,去跟着潘德夫。拉特,你跟我来...”

阿杰顿头脑清晰,合理分配仅剩不多的资源。

一个士兵气喘嘘嘘地从西城堡那边跑过来。

“少校,爵爷喊你过去。”

阿杰顿停住脚步,对身后的拉特说道“你先去北墙按照昨晚的计划分配士兵。”

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虽然有些自大,但这里一刻也少不了自己。爵爷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啊,阿杰顿迈开脚步向西城堡跑去。

来到城堡口,走上旋转的石梯。

安静的可怕,往常这里会充满大臣们的商讨声,即便是隔着几厘米厚的石墙也能够听到。而且仔细闻得话空气中混有一股子血腥。阿杰顿习惯性摸向自己的佩剑。

到了顶楼,阿杰顿敲了敲门,脸上因为紧张而渗出冷汗。

吱呀——!

门开了。眼前的场景让他瞪大了眼睛。

扑入眼帘的是一片血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个脸上都浮现出惊恐万状的表情。护卫摁住一个还没变成尸体的大臣,他在呜呜大叫,可惜嘴被堵上了。另一个护卫拿着匕首抹向他的脖子。顿时,血柱喷涌。这个大臣变成了最后的尸体。品味着美酒的尔黎茨侯爵神色冷淡,对于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

“爵,爵爷....!”

阿杰顿因为吃惊而差点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拼命挤出。

“您这是....”

尔黎茨放下酒杯,晃荡泼出的酒就像血一样鲜红。

“阿杰顿少校啊,我问你。”

阿杰顿吞了口口水,看向尔黎茨的眼神稍微瞟了瞟两旁正死盯着自己的护卫,他们没有擦拭武器上的鲜血,这意味着.....傻子都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尔黎茨缓缓开口“少校,你爱国吗。”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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