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真冷,还弥漫着大雾,脸和脖子又潮湿又冷,我的手指和脚趾已经被冻麻了,而笔挺的宪兵队服,里面可没法容纳下一套厚厚的棉服。
我甚至开始嫉妒我腰包里的火药,它们好歹还待在羊皮缝制成的袋子里,干燥又暖和。
真是让人觉得讨厌,整个官场都弥漫着让人嫉妒的风气,如果我也有个好背景,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挨冻,站岗了。
是啊是啊,一千镑,要我说,我十年都弄不来这么多钱,能带的人越少越好,而这些被队长带走的所谓的精英,都是队长的亲信。
真冷,那个美国的年轻暴发户正待在屋子里,享受着壁炉给他带来的温暖。
“您好…我要找列克星敦先生。”一个人这么请求着,“我有一些线索。”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正不住地发着抖,老样子是掉进了水里。
“进去吧。”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真是的,这是什么日子?以往要是有平民凑近宪兵队,说一句我要找某人,绝对会挨上一段以“赶紧他妈的滚的远远的”为结尾的斥责。
但是队长的命令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货色,只要他请求要见美国的暴发户,就得放他进去。
别让我逮着机会打断你的腿,你这个落水狗。
过了一会,美国佬急冲冲地跑出来,然后又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回了屋子,再过了一会,那个湿哒哒的男人又走了出来,朝着大门口走了。
呸,又是个过来骗钱的,都多少个了,不说那个美国佬,就连我都烦了。
我啐了一口,正打算趁着没人发现,活动活动身体。一扭头,却看见了那个脸色比我们队长还难看的年轻美国佬像要对我发动攻击似的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尊贵的……”
“你,别出声,悄悄地跟着他!”他用着令人生厌的口气命令我,“他可能知道杰森在哪里!”
等等?!等会?!这个人可能知道那个箱子在哪里?!
“快去,多找几个人!”
那怎么行,我可不希望和别人分我的钱,傻子才会那么做。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搪塞他,赶紧追了上去!
天!我的好运气到了!只有我一个人得到那个箱子的话!只有我一个人!!一千三百镑!!
等到我拿到了那笔钱,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会大摇大摆地去买一套属于我的房子!管他的!反正我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人的确在朝着一个他所确切的方向行进,有目标,说明他心里的确有数。
我缓缓的寻找着遮挡身体的东西,一会躲在墙角,一会藏在树后,今天的雾也很大,我尽可能的和他保持着距离,保持着我正好能看见那个身影的距离。
他沿着河道一直走,直到他走到了治安官的别墅后,抱着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跳进了河里。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肯定是把箱子藏在了河底,所以他捞上来箱子之后就能逃走了,而且还抱着块石头,这样他才能沉到河底!他肯定是杰森的同伙!
我的心脏肯定是在轰鸣,才会跳的这么快!我只要等在河边,等他拿着箱子露头的时候,把枪指着他的脑袋,逼着他把箱子交出来!我就能去领赏了。
我像一条疯狗一样,完全不顾宪兵姿态地冲了过去。
我急急忙忙地把枪端在手上,指着他跳下去的那个位置。露头吧露头吧王八蛋!
然后我就会用绳子把你捆起来…
可是我等了几分钟,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他都没出来……
他已经从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上岸了吗?
不可能,目光所及的地方,根本没有人上来,淹死了?可是尸体呢?该死!他抱着一个石头沉下去的。要么在某个是上岸了,要么是淹死了。
心里的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灭了,真他妈的闹心!我还以为真的能拿到钱呢!我刚才得意的样子,真希望他妈的没人看见!
呸,这河水又脏又臭。
但是,为什么他要在治安官的房子后面跳河?这小子在想什么…
我脱下靴子和制服。取出羊皮袋子,将随身携带的短枪裹了进去。短刀…逮着吧,在水里可用不了枪。
跳下去?还是不跳下去?
美国佬…你要让我跟着他的,回去肯定要问你要一些钱的,看在我跟着这家伙的份上…
啊!
好冷!该死!这水真的好冷!
怪了?!这水没多深?!到我的胸口,那怎么可能淹死人?!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东西,原来是这样!!
我的心中一阵狂喜,然后我一头扎进了水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治安官的别墅后面,有个排水渠,他们将河水引进庭院,然后再用这些流动的水去冲刷他们的地板,而为了防止河水上涨的时候倒灌进庭院,里面有一个蓄洪池!
现在的河水并没有上涨,这意味着……蓄洪池是空的,里面能藏着什么呢?!
我缓缓地朝着里面游着,这个排水渠很窄,也很黑,根本看不到头,如果我游不到头,或是发现里面根本就是个死胡同,我就可能会淹死!
但是!现在我的兴奋远远大于恐惧。
我看见光了!是蜡烛的光!
我听到有人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听得出来!气氛实在是剑拔弩张。我的脚已经可以够到地面了,我仍旧憋着气,强忍着缺氧以及心脏狂热地跳动,缓缓地把手放进怀里,将裹着短枪的羊皮袋子抓住。
“你现在没别的选择……”
“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箱子交给我,你在这里待上几天,我给你送吃的,等到风声过了,你就赶紧……”
“哗啦!!”我猛的从水里跳了出来,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刀。
两个人似乎吓呆了!要的就是这一套!
“聊天时间结束了!”我欣喜若狂,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笑意地大声吼着!
“卢克!”
“我不知道!我没有带宪兵来!”那个瘦弱的男人急忙否认着,“我在此之前之前都不知道你在不在这里!!”
“杰森……”我把枪指着他,“现在…”
杰森手上拿着一把刀,用着极其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想要逮捕他实在是很不容易。
“砰!!”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火光一瞬间照亮了这个空间,并且腾起了大片烟雾。
弹丸结结实实地在杰森的腹部开了一个洞。
“啊!!!!!啊啊啊!!!!”他惨叫着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在伤口上,蜷缩成一团,可是血根本不可能被这么简单地止住,他的指缝里仍旧渗出血液。
我大步走上去,蹲下,并且揪着他的头发,咄咄逼人地,恶狠狠地问着。
“箱子在哪里?!”我问他,“你不想被我活活折磨死吧?!”
我的刀刃在他的脸上拍打着。
“我会在你死之前,把你腿上和胳膊上的肉都剔下来的!”我用刀子比划了两下。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一个角落,那里躺着一个符合美国佬描述的箱子。
看样子还不赖,他并没有把箱子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我把刀子抵在他的咽喉上,利落地了结了他。
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旁边在颤抖的安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地看着我,如果是我,我绝对会跑的。
“出去之后…我会分你两百镑的…”我对他说,“很感谢你把我带了进来,回去以后记得告诉美国先生,是我把你从这个恶徒手中救回来的,好吗?”
“我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我笑着对他说,温柔的表情让我自己都有些恶心了。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冲他指了指水面。
他吓呆了,顺从地走向出口。
然后我冲着他的背后扬起了手中的刀。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有些发蒙,他冲着我,举着一把手枪。
“你这是干什么…搞什么…卢克先生?!”我颤抖着问他。
“您呢?宪兵先生?!”他也颤抖着声音问我。
“我知道…我的命不值两百镑…”他带着恐惧地说,“你不会分给我的。”
“同样的,你的命也并不值一千镑。”
“我也不会分给你的。”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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