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在说出了那些话之后,心里总感觉很难受。
“我不应该这么说的,我不应该把教堂区里的人都形容成…”她自言自语着。
应该出去散散心,应该这样。
在她出门的清晨,醉鬼回家了。
而后中午时分,少女打开门,屋子里出奇的沉寂。
“咚咚咚”,少女轻柔的脚步声穿过房间。她好奇地打开某个房间的门,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
安蕾芙妮娅像是局促地要命那样,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而紧紧抱着她腰部的,就是亚特兰·列克星敦。可以看得出来,亚特兰抱着她的力气还挺大。
安蕾芙妮娅用着被猫按住的老鼠一般的表情看着莉莉,似乎等着少女去把那个熟睡着的人拖出来。
然而莉莉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心情舒爽地退了出来。
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医生,正用着不属于他的可爱表情呼呼大睡着。
中午。
亚特兰从床上爬起来,他的眼睛正向所有人表明他还没睡醒,少年摇了摇头,看着身边的少女。
“达斯特妮丝…”他还是有些神智不清地说着,“你干嘛…在我床上待着…”
“对…对不起…”
“别道歉啊…我想你也没那个胆子。”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我喝醉了啊…”
少女似乎有些害怕。
“我喝醉的时候,干了什么蠢事吗?”他用手捂住头,似乎疼得厉害。
“啊…您的手…受伤了。”金发的少女提醒着他。
“我的手?”少年将手抬起来,凑近双眼,“嗯?”
“是的,被玻璃…”
“没事啊?”他这么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有受伤啊?”
似乎是为了回应少女那疑惑的表情,他把手伸到少女面前。
的确,一点伤口也没有。
“怎么会…您身上还有血啊?”少女不可思议地问着。
亚特兰没有脱衣服就抱着安蕾芙妮娅一下子摔倒在了床上,他的确没有换衣服,可是现在,白色的衣服除了有不知道在哪里撒泼打滚时弄上去的脏东西,的确没有什么血迹。
少年再次摇了摇头,侧身坐了起来。一语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毕竟酒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人暂时忘记问题,而酒醒之后…问题还摆在那里。
的确,亚特兰被人利用了。被文森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被利用的,不过肯定有圈套。被教堂区的贫民…总之现在的亚特兰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一个有能力帮他的人信得过…
他焦躁地啃着手指,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一时间,亚特兰又想去找酒,然后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少年的身后,是金发的少女担忧地看着他。
“啊…真是的,烦死了!”亚特兰狠狠地用手在头上抓着。一筹莫展的样子。
“您…还好吗?”身后传来了少女弱弱的声音。
“你看我像是还好的样子吗?!”亚特兰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安蕾芙妮娅被吓到了,她毕竟还是个害怕着亚特兰的奴隶,她一连退后了好几步,背靠在了墙上无处可逃。
亚特兰叹了一口气,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然后苦笑着转身。
“达斯特妮丝,你过来一下。”他冲着少女招手。
“您…有什么事吗?”
“你介不介意让我抱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少年开口提出了这么一个有些难以理喻的要求。
少女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着少年。
“您是说…?”
“我说,让我抱一下。”他说着,苦笑着,“我现在需要谁给我抱一下…莉莉肯定不行,对吧?”
安蕾芙妮娅的右手抱在胸前,似乎是为了压制住自己的心跳,似乎是为了克制自己的恐惧。
“我知道…您不会伤害我的…”安蕾芙妮娅说道,“我可以相信您…吗?”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啊…”亚特兰叹了一口气,“我亏待你了吗?”
少女摇了摇头。
恐惧,克服掉。疑惑,忘记掉。
安蕾芙妮娅两步并做半步,仅仅不到一米的距离,一步两步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少女呆呆地坐在了他的怀里,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去做。
“达斯特妮丝…我不知道我之后要说的话你能不能理解…”少年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的无能,“可是我真的需要找个人倒倒苦水了。”
少女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其实没想过自己会来这种地方的…”他笑着说,“我想着在家乡,开个诊所,然后过过太平日子,这样就非常棒了…”
“那您…”
“我爸爸的遗嘱啊…他让我来的。”少年摇了摇头,一副拿自己的父亲没办法的样子。
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微张着嘴,心跳骤然加速。
“您父亲…是…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亚特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为正式医师,所以…我根本救不了他。”
少女急促地喘着气,就像是从生死关头下幸存下来那样。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少年温柔地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
“你好像还想问什么?”
“啊…不…没了。”少女摇着头。
不由自主地,她轻轻靠在少年的怀中。能感觉得到呢,这个人的心脏正在跃动…
“嗯?达斯特妮丝…”少年把脸从少女的身后伸了过来,“你脸红了…那个,要是觉得难为情的话,就不要这样抱着了…”
“您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抱着别人呢?”安蕾芙妮娅用着从来没有过的口吻问他,“您也这样抱过薇薇安…对吧?”
“哈…这其实是我的一个坏习惯啦。”少年苦笑着说,“我还在当学生的时候,经常会解剖尸体…”
他似乎害怕吓到少女。
“一到晚上…我就害怕得睡不着觉。”他说道,“当然现在不了,所以我当时就会把枕头当成人抱住,这样有安全感一些。”
“后来就有了这样的一个观念——无论是谁害怕的时候,焦虑的时候,都需要这样一个抱抱。”他笑了,用那种薇薇安脸上才会出现的没心没肺的傻笑,“所以我经常拥抱那些害怕着的人…当然啦,现在是你在安慰我呀。”
“那…如果我…害怕的话…”安蕾芙妮娅轻轻地说,“我可以抱着您吗?”
“当然可以…”少年的鼻息热乎乎地抚摸着少女的后颈。
“您是个好人呢…列克星敦…”少女第一次用着柔和的口气,而非恐惧地口气,对少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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