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雨在收听的一段与乡村灵异事件有关的录音采访，据说，这类采访能让人对受访者的话有一种明晰的真实感。
“您好，很荣幸能采访到您。敢问您今年高寿？”
“甭废话，赶紧问吧。”
“呃……您是这边远近闻名的民俗专家……我想多数人肯定都十分好奇，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
“现在是信奉科学的年代，鬼怪什么的，都是他们在自己吓唬自己。”
“那最近村中频发的灵异事件又如何用科学来解释呢？”
“小灾小病再加上点儿集体臆想。”
“可那些患者一系列的专业治疗后，症状依旧没有改善，医生也觉得这不像是臆症。”
“那就是其它的什么别的病呗，你们不会自己查吗？”
“呃……那能不能让村中更权威的专家给一些意见？”
“廖老昨天忽感风寒，需要休息。”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想打扰老人的日常生活……您能让他给个简单的答复吗？我们得为接下来的节目定个题。”
“就你这听不懂人话的，还当记者呢？”
“咔……”明清雨果断单击红叉，关掉了当前网页。
“专家闭门不见，内容从头到尾几乎连灵异事件的头都没提，可以说是相当真实了。”
明清雨已经找了两天有关“真实的灵异事件”的资料，却一直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两天未睡的他已然接近了忍耐疲累的极限。他抵着困意，将部分历史记录中的网址放进了收藏夹，便一头扑向了会客室的沙发。
只休息了不到4个小时，明清雨便被门铃声叫醒。他揉了揉眼，顶着鸡窝头打开了大门。
来者是一位年轻女性，她穿着一身很像从网上随手淘来的经典组合——短袖T恤加牛仔短裤，脸上则戴着印着非主流字体的黑色口罩。
“早，委托上门。”
“您是？”听到了“委托”二字，明清雨立刻精神了起来，“请进，怎么称呼您？”
“什么怎么称呼？”
“嗯？我们以前见过吗？”
“哦……抱歉，我忘记说了，我是今天开始来这儿实习的咨询顾问，你们人事叫我这个点儿来的。打扰您休息了？”
“没有。”明清雨一边回忆着上次与事务所老板的通话，一边轻柔着额头，“人事叫您早上来？”
“对啊。”
明清雨走向饮水机，打算礼貌性地给对方倒杯水。在路过前台时，他顺便瞥了眼前台的座机，发现旁边答录机上的灯在不停地闪。
“您稍等下啊。”他将空着的一次性纸杯放到饮水机旁，按下了答录机的播放键。
“您好，这里是雨中漫步咨询事务所，听到‘嘀’的一声请留言。嘀——唰——”
“嗯？”明清雨又将录音重放了一遍，可答录机播放的依旧是电视空台的雪花声。
按理说，就算来电人放弃留言，答录机也不该只录下这些无用的杂音，除非是某方设备出现了故障。
明清雨擦了擦答录机上的积尘，顺手将录音保存了下来。
饮水机里没水了，他只好去二楼的仓库给对方倒了点纯净水，途中还顺便简单洗漱了一下。
他将纸杯递给对方，问道：“人事怎么跟您说的？”
“他就说让我今天早点来。”
“他前天出差去了。”明清雨想了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谈好的？可以给我看下劳动合同吗？”
“上周二签的合同，签完之后，我没着急管他要多余的那份，结果他就把两张全收走了。”
“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的呢。”明清雨笑了笑，主动伸出了右手，“明清雨。”
“夏苔。”
“您带身份证和银行卡了吗？”
“带了。”
“那我先帮您办完入职手续。”
复印完证件和银行卡，明清雨将夏苔带到了一层楼梯口，介绍起了事务所内的工作环境。
“一楼就是你看到的这些东西。电脑只有前台这一台，是公用的。”
说着，他领夏苔上到了二层：“那两间是员工宿舍，洗手间在拐角那儿，然后……这边是杂物间，里面有泡面和水。你需要住宿吗？”
“嗯，需要。”
明清雨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夏苔，“我领你去宿舍看看吧。”
两人来到了一间较小的房间内，明清雨被呛得咳嗽了几下，连忙打开窗户放了放土。
“现在只有这间屋子是空着的，收拾收拾就能住人，就是得稍微通通气。”
夏苔摘下口罩，环顾着房间四周，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有些行李还在车上没拿……”
“需要我帮忙吗？”
“嗯，谢谢。”
“没事，不就是提点东西。”
夏苔带明清雨来到了路边的一辆汽车旁，她打开货门，从里面拖出了一个很大的箱子。
“你是……开货车来的？”
“对，是租来的货车。”
“这箱子里全是你行李？”
“这是梳妆台，就先放到一楼吧，我搬前面。”夏苔舒展了下筋骨，好似凭空多出了许多力气。
明清雨抬住箱子后端，没忍住问道：“你来公司住宿……为什么还要带上梳妆台？”
“怕不好搁化妆品。”
“哦，你是周六日不打算回去吗？”
“我现在还没住的地方。小弟你在这工作多长时间了？”
虽然对方的年龄明显比明清雨要大，但明清雨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相对弱势的称呼。
“不到两个月。”
“就两个月？我还以为你是老员工呢。”
“我是前段时间才来这儿做的兼职。”
“你不是全职？”
“嗯，我还在上学，估计学业忙的时候就更没时间过来了。”明清雨笑道，“所以我以后也成不了老员工。”
“没事，兼职也挺好的，等毕业了再来转正呗。这家事务所才开两个多月吧？最近干了多少单？”
“呃……”明清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严格地说，我还没有业绩。”
“不会吧？你们这没什么老顾客吗？”夏苔惊讶道。
“可能他们没跟你说，咱们的事务所刚转了业务，现在还没打出去招牌呢。”明清雨赶紧临时编了个理由。
“也对，等时间长些应该就好了。”
两人上了二楼，慢慢将梳妆台搬到房间里，摆在了合适的位置。
“剩下的东西都不怎么重，我一个人就行了。”
“嗯。”明清雨没有继续逞强。他喝了口水，瘫在前台做起了昨晚未完成的作业。
“嘀嘀嘀嘀”快到中午时，一个聊天框突然出现在了电脑的屏幕的正中间。是有人用了强制弹窗功能。
“你在哪呢？”
正处于工作状态中的明清雨果断将聊天框最小化。过了三分钟，他才有闲心看一眼对方的昵称：“烦人的学姐。”
他暂时停下了手边的事，点进了对方的资料页，发现自己和这个“学姐”应该是在话剧社的社团群里互加的好友。“烦人的学姐”还是自己给她写的备注。
这时，未读消息已经达到了12条。
“在吗？你不会也失踪了吧？！手机也打不通……看见了就赶紧回话！”
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的焦急，明清雨连忙打字问道：“我没事。怎么了？”
对方立刻回复道：“你不知道？赶紧去看校园论坛新闻版的头贴。”
明清雨不想花时间去翻论坛，于是直接问道：“你就简单点说，是校内发生的事吗？”
“是昨晚发生的，学校一下失踪了十多个人。”
“失踪？谁失踪了？”
“各个年级的都有，大三的比较多，好像大多都是灵异社的社员。”
“怎么会一下失踪十多个人？碰见传销了？”
“我哪知道？校方还打算先瞒住一些家长，不过八成瞒不了多久。”
明清雨半信半疑地打开学校论坛，进入了闲聊板块。上面没有学姐说的头贴，但每一个帖子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他随便进入了一个热度较高的帖子。经过较长时间的卡顿，界面只显示了“网页加载失败”这几个大字，刷新了几遍后也依旧没有改善。
明清雨烦躁地单击了几下后退键，可这时，就连论坛主页也载入不进去了。
他将网页截了个图，发消息问道：“论坛我点不进去，别的地方还有原图吗？”
“嘀嘀嘀嘀”没过一会，对方就发来了几张截图，图片明显截自某个聊天群。
“@所有人 谁认识昨天那帮参加社团活动的新生？叫他们赶紧来117上课！刚开学就组团迟到，辅导员也不管管。”
“凡哥，你没看我留言吗？他们电话没人接，宿舍里也没人。”
“今年的新生好像比往年的都要皮啊……”
“疯一晚上还能把人给疯丢了？去问问那个组织活动的呗。”
“人家可忙着呢。”
“转发这个生物圈，就能把所有生物的运气全吸走。”
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明清雨跳过了中间的对话，直接将图片的内容拉到了最底部。
“啥情况？他们手机怎么都打不通？”
“找不着了。他们也没回家……咱们是不是该报警？”
“15:23语音通话已经结束”
第二张是另一个专业群的聊天记录，上面都是些重复性较高的信息。明清雨揉了揉眼，耐下心点开了最后一张截图。
这回是论坛头贴的图片了：
“出大事了，学校一夜失踪了十多名学生！据说是发生了灵异事件。”
“@闲散的管理员 也不管管？都有人在这连载小说了。”
“我们宿舍昨天就有俩人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他们不会失踪了吧233333”
“我笑了，一下失踪十多个人，学校干嘛吃的？”
“是真的，听说失踪人员里还有个特富的富二代。”
“那货没失踪啊，我早上还碰见他了呢。”
明清雨还没看完，门铃就响了。
夏苔刚好在前台沙发上整理着剩下的行李，闻声便走向了大门：“我来吧，你接着忙。”
“要是快递就直接放到那边的箱子里。”
“嗯，知道了。”
打开大门，夏苔看到了一帮面相不善的制服人员。
“你们……”她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您好，昉泉市公安局。”
她看了看对方出示的证件，然后侧身让开了路。
“见过这个人吗？”为首的警官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是明清雨的证件照。
“他……”
没等夏苔回答，明清雨便走了过来：“怎么了？你们找谁？”
“明清雨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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