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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空洞

第十八章 空洞

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不靠谱,混杂在这个出类拔萃的团体中,自己既不能在前方充当先锋,也不能在后方支援。唯一能发挥的作用无疑是充当一个炮灰的角色。

但是站在亨利的旁边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奇怪的是,这种安心感并不是建立在对彼此的熟悉程度上,而是发自内心近乎本能的信任,可能正如雷德尔和艾莉丝放心的把背后交给他,而他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克里斯塔和克里斯蒂娜,相连的纽带全部都维系在他的身上,极其自然地连接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鳄龙王嘶吼狂奔,双翼后掠,伟岸的身躯闪耀着碧绿的光芒,仿佛一股翡翠凝聚而成的飓风,水源干涸,植被枯萎,所到之处皆为死灰,宣告着王的权力,王的威严,王的双翼之下不留生者。

令人胆寒的威压,自上而下笼罩着路夜晨,仅仅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喘息不已。

“‘寂灭’,这个可是一头真真正正的龙王,虽然不知道它能触及到哪个‘维度’,但是一点闪失都很可能让我们尸骨无存,大家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克里斯塔。”

克里斯塔蹲下身,食指轻轻地点在地面上。

来势汹汹的鳄龙王突然停下了,一抹黑色的阴影在它的脚下沿着地面蔓延开来,宛如被深陷在泥沼之中难以动弹。

“abyss swamp!”

紧接着无数条黑蛇从阴影中冲出,束缚住鳄龙王的身体。

“克里斯蒂娜,解析需要几分钟?”亨利发问。

克里斯蒂娜没有率先回话,而是从兜里取出一本厚重的古朴书籍,书的封面是一只紧闭的眼睛,上面交叉缠绕着锁链,被一把锁牢牢锁住,书口蔓延着诡异的红色气息。

“越久越好。”克里斯蒂娜回答。

这本诡异的书籍似乎拥有生命,在重见天日的下一刻就开始狂躁,闭目上布满狰狞的脉动,发出剧烈的震动,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

克里斯蒂娜狠狠地把书拍在地上,取出之前用来对付面具人的“时间秘钥”,“臭虫给我摁住它。”

路夜晨想都没想过,立即跑过去一把将手摁在上面,从触摸到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狂暴,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

克里斯蒂娜将钥匙**锁孔解开束缚,那只眼睛猛然睁开,发出刺耳的悲鸣。路夜晨被那只血红色的眼睛直视的瞬间,仿佛被千万把利剑贯穿,深入骨髓的切身痛苦。

“没用的,你逃不出来的,这是早已注定的宿命。”

克里斯蒂娜的手拂过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书中舒缓地发着无法理解的“声音”,但它却并不优美,也不粗糙,就像簧片不完整的八音盒所演奏的音乐,扭曲而又畸形。思维的流动被一只手硬生生拉扯住,陷入停滞,困在无尽的循环之中。

“我的出生即是死亡,生日与忌日同行,身着纯白的婚纱步入漆黑的神殿,点亮最后的残烛,拥抱绝望的明灯,沐浴贪婪的火焰,坠入浑浊的河流。”

少女并拢双手跪在黑暗中惘然若失,用干涸的喉咙吟诵着,像是祈祷又像是诅咒,干枯瘦弱的身躯被沉重的锁链束缚,肮脏的囚衣上满是鞭打的血迹,她饥渴、无助、迷离恍惚,朦胧的双眼静静仰望着高墙上的窗户透入的一缕阳光。

“他们无可救药,他们病入膏肓,他们即使罪恶的尽头,也是希望的开端。无法摒弃,无法拯救,他们是水,是火,是泥土,是砖块,是瓦砾……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愚昧地犯错,理智地反思,妥协地纠正,和蔼地传颂,将丑恶掩藏在善良的缝隙之中。”

她的双眼在阳光下越渐变红,直至两行的血泪顺着脸颊流下,声音颤抖起来,“挥动……”

少女的声音被剧烈的轰鸣声所取代。

路夜晨一屁股坐到地上,那本书已经离开了双手。

只见克里斯蒂娜把它高高举起,那只眼睛的视线径直锁定在鳄龙王的身上,瞳孔变得奇大,但很快合上了,跟劳累过度似的。

再看鳄龙王,没有丝毫的变化,它依然被克里斯塔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退后!”亨利忽然大喊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后拉开距离,路夜晨也被克里斯蒂娜连拖带拽走了。

下一秒,鳄龙王浑身释放出巨大的魔力,黑色的泥沼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可以了。”克里斯蒂娜把那本诡异的书重新锁起来放回衣兜里。

“希望能尽量发挥作用。”雷德尔说。

“起作用了,可以看见。”艾莉丝说。

天上一个巨大的空洞若隐若现,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喂喂,别开玩笑了,孔洞实在大得有些过头了。”雷德尔一言难尽。

“不管怎样,只需要我们该做的就行了。”亨利将三日月宗近紧握在手中,摆好步伐。

“好吧,我先来。”

艾莉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发带,将美丽的秀发绑成马尾,手上浮现出魔法阵,从中抽出了一把发出暗光的巨斧,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虚无的魔力在她的周身浮动,竟释放出了压迫感丝毫不逊于鳄龙王的灵气。

“仔细看清楚了,路夜晨,这场战斗将彻底颠覆迄今为止,你所有对艾丽维娅的认知,认真的她是战场上残暴的杀戮机器,谁也无法阻挡……”亨利凑到路夜晨的耳边悄悄地说。

那是一股汹涌的黑色洪流,一头撕裂大地的猛兽,那把巨斧就如同她凶恶的獠牙,肆意地咬碎阻挡道路的一切,毫不犹豫地扑向猎物的咽喉。

伟岸的身躯被撼动了!

那把巨斧在龙鳞上划出一道耀眼的火光,再一寸寸地深入血肉之中,铭刻出痛苦的烙印。在撕心裂肺的怒吼中,鳄龙王的脖子喷涌出汩汩的鲜血,将那个渺小的身影也沐浴其中。

但是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区区一道伤口就能让这头鳄龙倒下,它就足以拥有为王的资格。它挥动起利爪,如同几道并行的刀锋,切开脚下的一切,巨大的爪痕割裂地面。

艾莉丝闪进前肢腋下的死角回避利爪,又被鳄龙王喷吐出毒雾笼罩。就在她准备掏出毒雾的范围时,鳄龙王以和庞大身躯豪不般配的敏捷猛地跳开,挥动的长尾发出沉闷的嗡嗡声,一击超音速的横扫结结实实地甩在艾莉丝的身上,狠狠地将她击飞出去。

“艾莉丝!”

见到这一幕的路夜晨奋不顾身地冲过去,但是被亨利拦住了。

“接着看下去。”

艾莉丝马上又重新站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并且做出了一个漂亮如她这样的女孩绝不可能有的举动,极为粗俗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捡起地上的巨斧,再次向着鳄龙王扑上去。

“她……经常这样吗?”路夜晨指着远处和鳄龙王火拼的艾莉丝不禁问。

“不,姐姐只是偶尔……会变成那个样子,谁也没有具体问过原因,只知道她的哪根神经搭错了。”后面的克里斯蒂有些害臊地说。

这两姐妹之间的极端差距,在路夜晨的心里更大了。

这时的艾莉丝丝毫没有采取以往的战斗方式,使用娴熟的虚无力量,而是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她的战斗方式可能丝毫没有技巧可言,用一种非常不好听的比喻,说是一条发疯的野狗也不为过;还是说有别的理由。

“不能再让她乱来了,快制止她,全都动起来,采取交叉战术。”亨利说,“路夜晨跟在我的身边。”

浑身是伤的鳄龙王愤怒地张开大嘴,发出剧烈的魔力波动,它正准备是施展龙灭让艾莉丝灰飞烟灭。远处飞来的两把光枪正中嘴里,尚为蓄积完成且不安定的魔力被引爆,在鳄龙王的嘴里炸开。

“辛苦了,正面就交给你和雷德尔了。”

“真敢说啊,每次都是我来干这种事情。”艾莉丝不屑的说。

“别这么说,我们俩可是整个队伍的盾牌。”

雷德尔的身形化为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鳄龙王的身上游走着。鳄龙王怒吼着,它浑身上下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艾莉丝在它的身上制造创伤,而雷德尔则扩大它身上的伤口,一点点地在放它的血。

当它想要回避的时候才注意到,脚下也被刚才的黑色泥沼所束缚,在克里斯塔挥手之下,黑色泥沼的一部分转化为密集的尖刺,全部直击刺进它身上的伤口。

“退开。”

在克里斯蒂娜的一声令下,正在和鳄龙王近身搏斗的雷德尔和艾莉丝立刻推开,克里斯蒂娜转动“时间秘钥”把鳄龙王笼罩在禁锢的结界内。结界的罩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魔法术式,所有攻击术式同时发动刺眼的魔力光芒笼罩了结界内部,地面发出剧烈的震动。这么密度的攻击术式造成的破坏力如果不是被时间结界阻挡,路夜晨目测至少方圆一公里全都会遭殃。

“结束了吗?”路夜晨惊愕地说。

没有任何东西能在那么可怕的轰击下存活,就算是鳄龙王也不例外。

“不,接下来的才算真正开始。”亨利淡淡地说完,仰望着天上那个空洞,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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