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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道

  • 风愁
  • 順元气
  • 2019-07-28 01:57:15
自然之道

傍晚,街巷上随处可见挂着彩色的灯笼,青年男女衣着整洁举止文雅,齐聚于附近河边或广场参加活动。

田真和冰玉站在精心装饰过的河边,田真指着远处三个大大的火字。

“冰玉,快看,三月三!小时候听我母亲说,女子二十而嫁,男子三十而娶,否则要受惩罚。 三月三那天,未定亲的青年男女,都要到河边参加活动。”

安冰玉双眸里映着那三个熊熊燃烧不灭的火字:“哦,我们还不够年龄参加这个活动!”

田真哈哈笑了几声:“这不是重点!说来也好笑,我母亲当初遇见我父亲时,以为他是来给女儿觅佳婿的,因为当时我父亲不仅戴了一顶斗笠,还在脸上粘了许多黑色的胡须。”

“是不是那个人?”冰玉眼睛太犀利,一眼就瞧见远远走来的男子。

那个人戴着一顶斗笠衣着简洁,神情紧张不时看着河面,看上去无心参加活动。

看着那个神情紧张的男子越走越近,田真也不禁紧张起来:“可……可能……就是他。”这还是田真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能不激动能不紧张吗?

“那个行迹可疑的女子是不是你母亲?”

冰玉伸手又指向一个目光躲躲闪闪,穿着木屐走路跌跌撞撞的女子,她似乎很不适应此时的环境,刻意在躲避从她身边走过的人群。

“形迹可疑……”田真惊讶地看着一个衣着朴素不起眼,精心梳好的发髻,被却被撞得发丝凌乱的年轻女子。

接下来发生了件尴尬的事,冒失的女子脚下木屐,一个不小心一脚踢中了一只穿布鞋的脚。

那个被踢中之人,自然是背对人群,形似大叔的男子。

“啊,不好意思!”女子吃惊地定住脚。

男子则吃痛地低下头,举起右手摆动了几下,表示不要紧。

于是,两人便各自走开了。田真和冰玉选择跟着女子走,毕竟田真只认得自己母亲,跟着母亲自然就不会有错。

田真母亲故意眼神吓人地在附近走了几圈,凡是被她倩影吸引来的男子,都因其眼神可怕被吓得走开了。

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女子以为心情可以放松一点之时,一不注意木屐又开始捣乱,踩中了一个刚转身之人的脚。

仿佛两只受惊的小鹿,两人都立刻缩开了脚。

女子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被个女孩踩到,总好过被个男人踩。”

成熟而又显年轻的声音,吐字清晰过分动听,连田真和安冰玉也不禁心弦一动。

女子看着那人斗笠阴影下的黑胡须,问:“大叔,您的声音听上去好、好年轻啊!您是来给女儿觅佳婿的吧?”

看到自己母亲好奇灵动澄澈的双眼,以及不紧张时甜笑可爱的表情,田真不由得捂嘴觉得好笑,同时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因为他以前觉得母亲温柔美丽,却从来没想过用“甜美”这个词。

男子忽然间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不……不是啊!我……我其实……”他把脸上的胡须撕开一半,然后又快速粘好,“懂了吧?”

“哦!懂了!你和我一样不想来参加……”女子赶紧双手捂住嘴,眨巴着双眼猛点头,像是遇到战友一样,对眼前之人油然而生一种好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结伴而行,如同找到了想进一步了解之人,慢慢地远离了人多之地。

女子步态轻松地走在前面:“若不是年满二十,被迫要出门来这种地方,我才不想来呢!”

男子像是逃离了窒息的环境,重新恢复了活力一样,背着手昂着头走在后面:“我也是,过了三十,却不曾想过娶妻生子,迫于压力出来转两圈就回去。”

“哦……那在这里分别吧,我想回家了!”女子转身微笑着挥了挥手。

男子点头,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各自回家了。

两个释然转身走远的陌生背影,虽然脑海里仍然印着刚刚对话的内容,心绪还未平复想回头却不敢回头,因为他们心里都认为,彼此只不过是有缘搭话的过客。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分析,田真现在可以确定,那个男的就是自己父亲。

田真很想跟着母亲回去,看看她原来的家是什么样子的?然而,时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环境一下子变成白天,一个深山老林里,满眼深绿同时周围弥漫着阴森的气息。

一个左手拿着火红鲜花的年轻的女子,右手抓着树枝树藤站在一棵古树的粗枝上,然而最让人冷汗直冒的是,她一双赤脚下踩着湿滑的苔藓。

一个身着短褐背着一大捆树枝的男子经过,路过之人瞧见这危险的一幕,停住瞪着女子不说话,然后,假装没看见继续向山下走。

紧绷着脸走了好多步,女子仍然没喊救命,他又折返回来放下树枝。

虽然那根很长的树枝,足有一棵普通树干粗,但女子右手扶着的枝和藤,根本无法连接到她脚下的树枝。所以,她只能站着往回走,否则一旦松手,就可能因为脚下滑而失去平衡。

男子有些生气,喊道:“你记住,有时候,人一旦羞于做某件事,就会使自己陷于绝境,别自己给自己添障碍!该喊救命时就喊救命!”

不料,女子回道:“不用,我能走回去!”她轻轻咬住花茎腾出左手,真的开始缓慢往回走。

她脚下的青苔看上去非常湿滑,看得人心惊胆颤:“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女子摇头依旧不想让人帮,而男子已经做好随时冲过去接人的准备。

看到那树枝一层楼的高度,田真觉得换成是他自己,估计也会选择拒绝往下跳,况且树下之人未必能准确的接住呢。

冒险的女子真的做到了,安全地从树上爬下来。

望了一眼粗树枝末端上面垂至半空的藤蔓,有几朵含苞待放和已经盛开的鲜花:“你手上的是什么花,非得冒生命危险去采摘?”

男子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重新背上那一大捆树枝。

女子语气神秘道:“这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可惜我只摘到一朵,不过已经很不错了!相传即使是采药人,也不能把所有花摘走的,否则会招来厄运!”

听声音和语气以及看眼神,他认出了这个冒险的女子是谁:“你是不是三月三那天晚上,先踢后踩到我脚的那个谁?”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女子显然也通过声音认出了对方,只是没想到那个男子是少见的浅棕色头发。

女子指着男子的头发问:“染的?”

“天生的,要染也染成黑色吧?只是我懒得染。”

枕月大陆上的人很注重自然之道,尤其在头发和眼睛的问题上,颜色越自然越令人羡慕。

两个人走在下山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的,田真和冰玉默默地跟在后面。

“村里女孩们都挺期待三月三的,唯独我,原因是村里有人先说我脑子有问题,后来又说我是被诅咒之人。其实他们不懂,我根本没有问题!”

“被诅咒之人!哈哈哈,你不是,我是!村里人都管我叫老田,我养父有一次冒险去责乡做生意,我原本悲惨的命运因为遇到他而改变。”

女子一脸难以置信地追赶上去,“真的假的,你被谁诅咒了?”

“你没听说过责乡?”

田真的母亲没听过责乡但田真听过,两个跟踪偷听的不速之客,神情同时越发认真起来。

“没!我父母不许我到处走,整天把我锁在家里,不是纺线织布就是绣花,只有黄昏才可以到后院陪树木们说说话。”

男子放慢了脚步:“正是因为被诅咒,所以我才不想娶妻生子。其实我家离那条河很远,面对陌生人才不会觉得太尴尬。”

女子越听越觉得彼此同病相怜,不觉脸上微微泛红,声音也变小了:“我也是,我家离那条河很远……村里人都笑我经常和树说话脑子问题。我……我叫做……铁玄蕙!”

看到这里故事并没有继续也没有结束,而是满天飘来许多花瓣和信纸,伴着花香和墨香却看不清字迹。

两人想伸手去接,只是徒劳,手掌如同穿过光线,表明眼前只是虚幻。

许多信纸都随风飞走了,只有四张信纸上的文字,是可以清晰完整看到的。

铁玄蕙:多谢你寄过来的干果!你喜欢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你平时喜欢吃什么?你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你希望朋友能给你带来些什么?

田:喜欢和友善随和的人做朋友。平时喜欢吃青菜。最大的缺点?我没空去想!希望朋友带来真诚的笑容吧!

铁玄蕙:我姑姑说,若想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久同住一个屋檐下,得清楚自己能否接受对方最大的缺点,还有自己能带给别人些什么?我不想让人猜,但很多人觉得,我说了如同没说。你看不看得懂我想说什么?

田真父亲的回信,只写了一句话:“遇到所有人,为了遇见你。”

“你父亲的字,写得真漂亮!”冰玉赞道。

“遇到所有人”写得飘逸洒脱,“为了遇见你”写得苍劲有力。

“嗯!”田真微笑着应了一声,他的内心为父母有如此美好的感情而喜悦。

看到这里,眼前的景物突然消失了,他们再次回到繁星满天的寒冷沙漠上。

地上一大片萱草,仍然开得鲜艳。

萱草又名忘忧草,是代表母亲的花。田真看见这一地代表着美好祝福的鲜花,淡淡忧伤涌上心头。

PS:

2017/11/6之前写的,原本写在终章里的,由于字数太多,现在单独一章较容易看。

那句话,原来是“只为遇见你”,我不知道有很多首歌都是这个。后来听到一首歌,感觉想表达的意思更相近,所以改成“为了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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