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走边笑，距离校门不远的处有一个巷子，里面是居民房，巷道很窄。
忽然，巷子里滚出了一个足球，足球像长了脚一样朝着马路滚去，马路旁边都有围栏，足球被围栏挡了一下，停了下来，巷子里紧接着走出来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朝着足球跑去。
小男孩走路不是很稳，所以即使跑起来也显得很慢，穆雅歌经常路过这里，他知道这孩子住在附近，可这次没有见到孩子的父母。
“滚开！”穆雅歌面露凶色。
小孩惊慌的抱着球跑开了。
“穆哥，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么？”和尚一脸问号。
穆雅歌是很喜欢小孩子，曾经班级里举行到孤儿院陪孩子的活动，大部分的同学都敷衍了事，穆雅歌却花了大量的精力准备自己要表演的节目，去的时候带了很多的水果和糖果，花费的钱算起来是他一个月的伙食费。
活动结束后，同学纷纷返校，显得有些不耐烦，毕竟只是和一群小孩子相处，玩的东西都是些自己十年前就玩烂了的把戏，只有穆雅歌恋恋不舍，和一群小孩子挥手告别。
“因为这里玩球很危险，我宁愿做一次孩子眼中的恶人。”
“穆哥慈悲为怀啊！”
“嘟嘟！”身后好大声的车笛声。
这声音是从后面传来，二人下意识的往后面看去，只见是一辆超跑，刮起滚滚的尘土，丝毫没有减速。
实在太危险了，这司机以为自己在开飞机一样。
没有开的太快，只是飞的太低。
突然，足球从小巷道里再次滚了出来，滚过了路栏杆，接着滚过了马路，小孩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向之前一样，一边笑着一边跑着，已经穿过了栏杆。
“危险！”
穆雅歌像出膛的子弹一般，跑向男孩，接着扑了上去，把小孩一把推开。
“嘭！”
穆雅歌这次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不是那么潇洒，卡车像山一样撞在了自己身上。
剧烈的疼痛感，短暂的耳鸣，接着是耳边的呼呼的风声。
“嘭”又一声撞击，是自己跌在了坚硬的沥青路上，紧接着在地上翻滚滑行，似乎皮肤已经被撕开了口子，沙土都渗了进去。
穆雅歌不知道自己到底伤的怎么样了，因为他好像马上感觉不到疼痛了，思维渐渐发散，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眼前是绯红的血色，眼皮好沉，要睡着一样，仿佛灵魂要脱壳而出。
穆雅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呼吸，可是胸口好像有块石头压着，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鼻孔里满是沥青路上灰土的气味，而后是鲜血的腥味，耳边传来一阵阵车辆的喇叭声，大脑最后一次接收到了嗅觉神经和听觉神经的信息。
终于，眼前的绯红转为黑色。
“穆哥，穆哥，穆哥！”怀竹跑了过来，蹲在穆雅歌的身边，嘶声力竭。
一滩鲜红的血液慢慢散开，被周围干燥的尘土吸收，血腥味弥漫开来。
怀竹只能无力的推搡着穆雅歌的身体，双手沾满了兄弟的鲜血，泪水滑落脸颊，滴在了鲜血中。上课的铃声已经传来，自己却浑然不知。
周围已经有人报警，救护车也在最短的时间赶来。
车门打开，身穿白衣的医生们涌了出来，推开卓跃，将穆雅歌抬上了担架，挂上了氧气瓶，抬上了车子，动作很娴熟。
怀竹呆呆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他不知道这群身穿白衣的人是来救人的天使，还是来宣判死亡的幽灵，也不知道这两白色的救护车会不会变成穆哥的灵车。
白色的救护车伴随着鸣笛，渐行渐远，救护车在救生通道上与死亡赛跑，可总是会在一些路口被私家车占道，只能狂按喇叭，却无济于事。
救护车响亮而悲凉的鸣笛声没有带来一点效果。
“伤者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仿佛已经宣判了穆雅歌的死亡。
人死之后，是否真的有灵魂，世界上是否有鬼魂，穆雅歌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自己有了准确的答案。
在经历了短暂的灵魂抽离状态，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汇聚，仿佛是沉睡中慢慢醒来。
刚刚的那句话宣判了他肉体的真正死亡，却也意味着他灵魂的诞生。
这句话像是婴儿时期周围大人的谈笑声一样，能清楚的听见，又瞬间忘了，只能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人说过什么，自己也不能明白对方说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意识开始慢慢清晰，自己的听觉越来越强，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自己开始听懂了周围的谈话。
“让司机慢点开吧，注意安全，伤者已经死亡，已经不用着急了。”
穆雅歌意识到了什么。
“我已经死了么？他喵的，我居然死在了和尚前面。”
有点不敢相信，他救了一个小男孩，却丢了自己的性命。
穆雅歌的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都无法看到。
他的灵魂没能脱离躯壳。
他的意识还留在大脑中。
他的大脑就像一个牢笼，把自己的意识，也就是自己的灵魂囚禁起来。
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被人抬动，能清楚的听见周围人的惋惜，甚至感觉到了自己被送到了一个很安静又很冷的地方。
太平间。
这里是死者的暂住地。
“放我出去！”穆雅歌在咆哮，可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突然自己的意识又一次开始混乱，意识流中很多画面飘过，像幻灯片一样。
画面中有一个英俊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把血色的刀，将一只黑色的恶鬼一分为二，随即画面渐渐隐退，接着又一个画面越来越清晰，四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在黑夜穿梭，每个人身后留在一道独特颜色的炫光，又一个画面中四个黑衣人站在台阶下，台阶很长，通往高处，似乎没有尽头，台阶上散发出摄人心魂的气息，似乎台阶那边有很强大的力量。
穆雅歌看到了血色的刀，散发着金光的弩，以及黑森的长剑....
画面还在继续，没有停止。
意识再一次混乱，
头好疼。
“我是谁？我究竟有没有死？”
穆雅歌在无力的低吟，无助到要崩溃。
“你害怕了？”穆雅歌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男子声音，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强烈的回音让穆雅歌难以平静，他却怎么也记不清这是谁的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竟让自己有了一丝安全感。
“我们的冥界战神可不是这个德行。”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冥界战神？冥界战神是谁？”
“是你。”
“是我，你又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只有冷漠的笑声，只听见这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清晰，似乎说话的人已经靠近。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走出来，说实话，这是穆雅歌见过的最酷的行头，仿佛是武侠剧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这人好眼熟。
是刚刚画面中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好久不见，杀华。”黑衣人轻声招呼。此时黑衣人的面庞慢慢显现，看起来很苍白，乌黑的头发散乱的分布在肩上，眉头上有块细小的疤痕，红色的眼瞳，黑色的眼影。
杀华？这是在叫我么？
穆雅歌似乎感觉确实有人在呼唤他，杀华这个名字能勾起他的共鸣，仿佛有人在召唤他一样，自己有种想要回应的冲动。
黑衣人仿佛感觉到了穆雅歌的共鸣，可是很微弱，若有若无，他感受到了穆雅歌心底里的茫然。
“我感觉你好熟悉，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了。”
“君鹤，圣舟，若溪，曾经陪你出生入死的三个人。才短短几百年而已，你就轻言忘记？”黑衣人冷声说道。
“你是谁？”
黑衣人苦笑：“我是君鹤，你最亲密的兄弟。”
“最亲密的兄弟。”穆雅歌看着眼前这个叫君鹤的人，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而他真真切切能感知的兄弟，只有和尚和茅十八。
“呵呵，和尚现在一定在为我的死而伤心流泪。”
“几百年过去了，你心里依然惦记着凡人，甚至不惜与他们称兄道弟。难道你真的要忘了我们？”黑衣人情绪有些激动。
穆雅歌听着黑衣人的话，他意识到，他不是凡人，他似乎已经超越了凡人的存在。
看着这个叫君鹤的人，他很迷茫。
“我真的不记得你。”
“你的神识还在沉睡，该死，一定是冥界封印了你的神识，所以你丢失了记忆。”
“不可以，我觉不允许你就此沉沦！”
“你是杀华，杀伐决断的杀华！”
“我要带你回去！”
没有等到穆雅歌回应，这个叫君鹤的黑衣人全身便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只见他将食指中指并在眉间，口中念道：“杳杳冥冥，天地共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精气合全，神气合群，聚！”
君鹤双指带着红色的光芒指向空洞的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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