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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圣与魔

序章 圣与魔

电闪,雷鸣。

剑风,怒喝。

夜幕之中,一场可歌可泣的战斗,正如晴天霹雳般拉开帷幕。

托托托托托!

两柄竹剑挥舞变斗,时而劲风四起,斩断周边翠竹,时而交错撞击,声音密如连珠。两个人影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剑风四下削切,竹木倒地声不断,顷刻间,偌大的竹林便成了一个铺着竹毯的空旷场子,只剩下边角处零星几根细竹暂得幸免。

“怜儿啊,求求你啦,快跟爹爹回去吧!”

一名领着十余名青年弟子的老者站在林场之外,高声央求。

“爹爹,你别管我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月光下,一名年芳二八的黑衣少女手持一根翠竹,一边应那老者,一边以竹为剑,振臂挽花。数十道剑气如同星辰雨落,凛厉非常。

剑意洋洋洒洒,气刃去势如虹,叫人避无可避。

“哈!”

只见对面一名灰袍女子倒踏七星,后撤数步,双手将那竹剑一举,凝神聚气,内息瞬时大涨,引得她长袍鼓动,脚下尘土绕旋,结成一环圆阵。倏然间,气阵收缩,凝于竹刃,灰袍女一声大喝,对着迎面剑气重重一挥。竹锋立时若有开云裂石之势,数十道剑气应那一声破空巨响,转眼便被悉数打散。

两人斗作一团,剑光往来如电,身影兔起鹘落,老头莫说是胜败情势,便是孰高孰低也分不真切,不由心急如焚。

“别打了!停手吧!我可求求你了,我的小祖宗!”

老者这一喊,两道身影随即分开。只见那少女高高地立于竹枝之上,那竹枝竟如只载了个纸人般下沉略许,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少女居高临下,一声清喝:“爹爹,枉你身为秦月剑派掌门,怎生如此胆小怕事?”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就听爹爹一句吧!秦月剑派的百年来就只出了你这么一个【剑圣】,你要是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啊!别打了,跟爹爹回去吧!这位女侠……”

“【剑圣】?江湖中传说的【剑圣】就是你?!好!好!哈哈哈哈!”

灰袍女子初闻【剑圣】二字,脸上先是一愕,而后眼中精光乍现,狂喜着大笑起来。霎时间,女子周身真气爆起,往复窜溢,卷得地面竹枝翠叶上旋下落,舞得犹如严冬飞雪,暮春凋花。

“剑圣剑圣,张口闭口都是这劳什子剑圣!好!从今往后,我陆玖怜便与这【剑圣】二字再无瓜葛,谁若提起,便来吃我一剑!”

陆玖怜一跃而起,从半空中疾掠向那女子。双剑尚未相交,却听得咔擦脆响,两人皆是一怔,旋即再度分开。细细一看,原是各自手中的竹剑,已齐齐震作碎灰。虽说武之极境,飞花折叶皆可伤人,但毕竟高手过招,区区竹剑怎禁得住这等内力灌注,早就酥朽不堪。

二人此时相对而立,撒手止斗,月华盈盈洒落,映出二女身影。

一个黑裳绫纱,半握纤腰捏出婀娜身段;一个灰袍青衣,一顶薄笠难掩倾城姿容。两名绝美的女子在这山林之间,擦起的不是莺歌燕语,暖春和意,却是青光剑影,腾腾煞气。

“怜儿,怜儿!”

老者看得两人终于停下,赶忙跑到女儿身边。此时两人皆无兵刃,正是就此止斗的好时机。他早已打定主意,今日非将这宝贝女儿带回去不可。除了用强——打不过——之外,不管什么办法,哪怕是豁出老脸,哭着求着,也得把这关系到秦月剑派百年复兴大计的小祖宗给哄妥当了。

原来这秦月剑派却有段辉煌的历史。百年之前,秦月剑派的开山祖师陆长青因剑法出神入化,被武林中人封为【剑圣】,受万人敬仰,是以这秦月一门,本应是武林中的旧族名门。谁想后世派中的徒子徒孙们竟没有一个是练剑的好料子,自祖师爷过世之后,剑派便默默无名,成为武林中可有可无的角色。

一直到这老者,第八代掌门陆三思,生了这么个宝贝女儿。这女娃儿从小天资聪颖,不论是剑法招式还是内息心法,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十岁出头便把祖师爷留下的【剑仙遗典】学了个通透。而后不过只是跟着师兄们下了两回山,也不知是捅了娄子还是露了身手,竟莫名其妙被江湖上的各路豪杰封作了【剑圣】。

“啊哈哈哈哈哈!剑闲八百日,只待会君时。终于遇到可以让【一与剑】出鞘的对手了。此处打得不痛快,你我换个无人叨扰的地方一决胜负,如何?”

那灰袍女子抚住腰间剑柄,放声大笑,已然是兴致大起。老头儿这会儿过来搅和,惹得她心下不快,便出言相邀,要与陆玖怜另寻他处再战。

“好!”

陆玖怜早有此意,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她一扭身,对着身边父亲说道:“借爹爹佩剑一用!”

陆三思未及答应,便觉腰间一空,宝剑已到了女儿手里。

轰……

天边惊雷乍起,吹动一阵和风,勾得二女衣摆袖袍翩翩起舞。黑云掩上明月,地上阴影也渐渐压过林间。

二人忽地身形一晃,借着这月影,一同匿入了重重夜色之中。

“怜儿!怜儿!”

陆三思想要追上前去,却也深知自己轻功不及女儿一星半点。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急得须眉乱跳,连连跺脚。

“师父您别急!师妹和那人斗作一块儿,想来也不会跑得太远,咱们这会儿追上去,定能赶上她们!”一名弟子见他心急,宽慰他道。

“话说回来,那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与小师妹斗得你来我往。”

“我哪儿能知道,不过那人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什么,【一与剑】来着。”

陆三思方才一心挂记如何劝说爱女,没有细听那女子说话,如今听着身后两名弟子的言语,忽地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什么!【一与剑】?你们是说【一与剑】?”

陆三思回身拉过方才说话的那名弟子,眼睛瞪成了打更小厮手里的灯笼。

“怎、怎么了?师父?那剑怎么了?”

那名弟子见他脸色铁青,模样吓人,一时不禁慌了神。

“哎哟,你们成天下山玩乐,就不曾听说过近来江湖中有个四处寻人比剑,取了无数高手性命的【一与剑魔】吗?”老头子无奈哀嚎,一双花眼差点崩出泪来。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陆三思大声叹气,寻思着这些无能的徒弟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本以为自己祖传的剑法后继有人,谁知他的宝贝女儿今日突然留书一封,说要独自下山闯荡,再不作什么劳什子剑圣。他见到书信心中大惊,一把老骨头差点吓得散架,拉上派中几个还算用得上的弟子,连夜追了出来。

整个秦月派上上下下都将这丫头当作活菩萨供着,莫说是要吃的穿的,便是要那天上的星星,这几十号师兄们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他也不知这女娃儿究竟有何不满,撂下一封书信便要离家出走。

如今还碰上了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剑魔】,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一念及此,心中更是慌乱,连忙拉起身边几个弟子,往山下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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