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对死者的长相有印象吗？」明日香问。
得到的回答自然都是「完全没有印象。」
「平白无故得多了一位乘客……而且还被杀死在行使在半空中的飞机上……」明日香托着腮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有本来不是这次航班的乘客混了进来？」清水一郎问。
「不可能哦。」明日香摇了摇食指，「拿着别人的护照或者没有护照就能登上飞机，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上个世纪吧。」
这话说得也太绝对了……
明明你的眼前就有两个伪造证件登机的人啊，明日香小姐！
在机场的入关口就有第一轮的安检，接着在登机口还有第二道的身份核查，登机后空乘对登机牌和证件的还会再次确认。
当然如果因为安检人员的一时疏忽而导致漏网之鱼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接连瞒过三道关卡的几率未免也太小了一点。
比在卡牌游戏中抽到终极法老王的几率还小。
总之，这个死者是「本不应该存在的人」啊。
「咳咳！」神奈假模假样的咳嗽了几声，「冬马，死因是什么？」
「等一下，神奈小姐！」明日香突然打断乐对话，「死者身份的话题就这么跳过了？」
「是啊。」神奈理直气壮地抬起胸脯。
「为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不重要啊。」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明日香和络腮胡夫妇都是一头雾水。
「嗯唔。」神奈哼唧着发出不明所以的怪腔怪调，「反正这个问题不重要啦！如果一直在纠结死者是谁的话，就没法推理下去了吧。」
因为想不通，所以就跳过了吗。
真是十分任性的推理方式呢。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如果只是为了确认死者的身份一个个询问排查飞机里的所有乘客，条件根本不允许吧。
那种家访式的调查，不是只会出现在晨间的主妇侦探电视剧了吗。
「冬马！死因呢？」
「被杀而死。」
「果然啊！人被杀，就会死。」神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突然举起小粉拳对着我的肩膀打了一套连击，「笨蛋助手！我难道不知道是被杀的吗，被杀而死，这算哪门子死因啊。」
「我又不懂尸检！你当我是谁啊？」我急忙挡住一波攻势，「嘛……总之像被刀捅死的，心脏动脉之类的。」
「嗯，我看也差不多。」神奈收回拳头，整理了一下衣袖。
「喂……」旁边名叫清水美智子的女性，小心翼翼的搭茬，「请问你们二位真的是……侦探吗？」
「不折不扣百分之百绝不掺假的名侦探哦。」神奈认真得说，「总之应该是他杀吧。」
「如果死者的肚子里没有发现凶器的话。」
「或者……凶器有没有可能是被马桶冲走了？」神奈指着厕所方向说道。
「虽然说飞机上的马桶好比一个敞口的大塑料桶。但如果以一般的刀刃做考虑，穿过这么狭窄的管道也会被卡住吧。」明日香用手比划着冲便器的大小。
「如果是瑞士军刀呢？」神奈追问。
「别说军刀水果刀了，哪怕是掏耳勺这么大的刀具也不可能带上飞机。」明日香笃定的回应。
「那或者是冰刀？」神奈继续猜测，「或者是中微子的武器？」
「喂喂……」我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这是哪门子的凶器啊。中子的密度比这架飞机的还要大，你不会说刚才飞机的气流就是凶手行凶时的反作用力造成的吧？」
「嗯……虽然不能完全排除自杀的可能性，不过姑且跳过凶器这个问题吧？」
「即使是他杀也会有凶器的问题吧。别这么随意的跳过啊侦探大人。」
我捧哏一样的念出台词，完美配合神奈的卖呆。
「死者身份啊凶器啊，都是次要的。」神奈垫着脚神气地下着结论，「因为是密室啊密室！」
神奈从最开始就认定这是密室杀人。
这就是我最初十分在意的地方
但……这真的是个密室吗？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密室」这样的事物吗？
古往今来所有所谓的密室结果都无一例外被证明与它自身定义的矛盾。
密室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一扇门。
一扇窗户。
紧闭的门。
坚硬的墙壁。
如何从这样的房间内逃脱。
可是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被否定自身的存在而生的啊。
现实生活中暂且不谈，只要在推理小说或者侦探剧里出现了「密室」。
大家的第一反应不就是，肯定有耍了什么花样的机关存在吧。
或者是藏着通往室外的秘密通道，或者是什么机械性的锁门手法，总之都是这一类的吧。
也有对此低劣的手法不屑一顾的作家，创造出了千变万化的繁复手法，但也逃不过心理诡计和叙述性诡计的怪圈吧。
最终的结果都是否定了「密室」的存在。
所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名为「密室」的东西啊。
就好像薛定谔的猫，在证明和观测到真相之前，只能说是「不稳定成态的密室」吧。
如果不存在绝对意义上密室的话。
那从逻辑上这次的杀人事件也算不上是密室杀人吧。
大前提—世界上不存在发生于密室的杀人事件。
小前提—这次是杀人事件。
结论—这次的杀人事件不是发生的密室。
「这可是密室杀人事件哦！」神奈神采飞扬得对众人说道。
嘛，这句的台词终于出现了。
侦探最想说的台词排行榜第二位。
神奈环视四周。
「清水五郎先生！你当时发现尸体的经过能够跟我们说一下吗？」
「其实没什么可以说的啦。」 络腮胡大叔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总之就是我太太想上厕所，但是里面一直有人，然后我就一脚把门踹开了。」
「一脚……把门踹开？」明日香惊讶得张开嘴巴。
「是啊！就是这么咔嚓一下就把门踹开了，然后就看到马桶上坐了一个男人。」清水一郎用脚比划了一下踹门的姿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喝醉了，就推了他一把，结果看到了他胸口有血。」
神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卫生间的门口，正在仔细检查门锁被破坏的痕迹。
不一会儿就突然蹦了起来。
「旋转的金属门阀呈九十度向外侧扭曲，应该是被外力强行冲击所致。」神奈认真的分析道。
「可是……毕竟是金属的门阀吧，有这么容易被破坏吗？」明日香疑惑道。
「说是金属材料，不过是普通的铁片罢了。」神奈捏住门外侧的锁，用力一扳便将门阀向门内侧转动了十几度，「看吧。」
看来毕竟不像家宅用锁一样，安全性那么高，这种转动的锁扣也只能简易得将门用铁片从门内侧挡住。
还真是个简陋的「密室」啊。
「请问可以查到在死者之前，上一位使用洗手间的乘客吗？」神奈对明日香说道。
「如果一位一位去确认的话……」
「不用那么麻烦哦！」神奈露出狡黠的笑容，「就说在卫生间发现遗落的物品，请来认领好了。」
「但是万一……」明日香犹豫着迟疑道。
但神奈好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似的，摆了摆手。
「你想说的是万一凶手在混乘客中话，绝对不会主动上钩的吧？」
确实。如果真凶就在这架飞机上的话，应该已经发现刚才卫生间附件的骚乱了。
按常理来说，这时候听到「厕所发现失物」这种与事实明显相矛盾的信息，肯定会猜想是否是故布疑阵。
一旦冒失得行动无疑是自投罗网。
「你们听说过失眠效应吗？」神奈用指尖绕着自己的马尾，「人在失眠的情况下开着电视反而更容易睡着，没有杂音的话只会加深失眠而已。总之就是杂音，杂音啦！」
神奈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凶手来说，一定会异常的关心事情的后续进展。
尸体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或者自己设置的密室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总之肯定希望得到多一些的信息，将事态的发展牢牢掌握。
所以往往凶手都喜欢徘徊在现场周围，甚至冒着被当做嫌疑人的风险，以知情者或者目击证人的身份参与到事件当中。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就是「不自信」呐。
因为不自信所以担心自己的罪行有什么疏漏。
所以产生很多多余的想法，比如
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警察已经追查到什么地步了？
是不是已经调查到自己身上了？
就好像电视频道的杂音，只有不断收集这些断断续续的杂音信号，自己才会感到安心。
反之如果是一片寂静，那就很可怕了。
所以这次八成也会有人回应故意放出的「杂音」吧。
只要是正常人而非没有心理波动的杀人狂。
尤其是听到有遗落物品，肯定会怀疑是不是在杀人的过程中不慎把自己的物品遗失在现场了。
这种诱惑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
「还有等一下！」神奈叫住了刚要去发广播通知的明日香，「帮我把刚才看到尸体的草莓果冻大叔也一起喊过来吧。ASUKA小姐！」
草莓果冻大叔？
是那个穿灰色外套之前与明日香争论的大叔吗？
虽然不知道神奈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其实都无所谓了就是了。
因为我十二分信任着神奈啊。
在等待回应的时间里，我还有一些其他感兴趣的事情要去确认一下。
于是自己也一个人悄悄跟着明日香向机舱前方走去。
「明日香小姐！」我在后面叫住了她。
「嗯？」明日香面带疑惑得回头看着我。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哦。」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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