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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能清楚听见神灵声音的男人被称为祭司。
“魔女！滚出这个村庄！”
能听见神灵声音的女人便是魔女。
丹没有父母，魔女不能生育，所拥有的后代只能是充斥着魔力的人偶。
丹就是一个人偶，丹这个名字是她的制造者刻在她的手上的。
这是丹对于自己唯一的认识。
“那是魔女吧，啊，是的吧？”
“看那个眼睛，两个眼珠是不同的颜色！”
“滚出这个村庄！”
起初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人谩骂与殴打，人偶没有自我。人偶只是一个装填魔力的容器罢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丹流浪了几十座城市与村庄。
每个遇见的人都对她充满了鄙薄。
丹不知道这种情感，只是茫然的接受这种虐待。
人偶不需要进食，人偶不需要感情，人偶不需要一切。
丹有时候会看见绑在木桩上被火炎烧灼的女人。
四周都是围观的人，一边向女人脚下的火堆里扔木头，一边大叫：
“去死吧，魔女！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们！”
丹不知道也被称为魔女的自己会不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人偶没有感情，丹只是木讷的看着遭受火刑的女人，一如既往。
“丹！圣女们的王！”
这是丹在爆炸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我叫琳，你是个魔女……人偶吗……”遇到琳是一年后的事了，丹是在一座山上遇见她的。
“你从哪来？制造你的魔女是谁？……你是个人偶啊，抱歉。”琳冲丹笑了笑，没有感情的人偶并不理解这个表情的意思。
“你叫什么？”
琳看着丹，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琳把手伸了过去。
“DA……丹……吗？”琳愣了一下，“你的魔女也是个有趣的人啊。”
接下来的一年丹与琳生活在一起，人偶虽然没有自我，但是依旧可以学习。
琳交给了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丹也只是无意识的接受。
“D•A•N，丹，这就是你的名字。”
“啊……呜……d……呆……”
村子里的人经常会来找琳看病，因为琳的医术是这附近最好的。
“谢谢，谢谢你啊。琳！”
后来知道了琳是一个魔女，琳也把隐藏异色瞳的方法交给了丹。
但丹不明白这的意义，因为人偶并没有意识。
“有一个专门追捕我们的组织，叫做【猎人】以后你看见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得走的远远的。”
为什么要躲呢？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呢？丹没有意识，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丹。接下来就是我唯一可以教给你的东西了。”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一个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的傍晚。
丹默默的听着琳说的话，就像以前一样。
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把丹抱到了床底下。
从门外冲进来的人身着黑衣，那是猎人，专门猎杀魔女的人。
在猎人之后的是村民，是那些恳求琳帮助他们的村民。
“猎人大人！干得好！”
“把魔女从这个世界驱逐出去！”
一行人押着琳走下了山。
丹从床底起来，失神的跟随着押着琳的一行人。
人偶没有自我，没有感情，没有一切。
人偶什么也做不到。
丹木讷的看着琳被送进了火中，就像看着一年前的那个魔女一样。
火炎的颜色与血红的天空格外相称。
那是魔鬼的颜色。
“火焰啊！把魔女送下地狱吧！”一行人高呼。
“烧尽一切！”
丹看着这一切，与一年前一模一样。不，丹确实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
“琳！！！”人偶不再是人偶，丹大喊出声，但被一行人的声音盖住。
丹的视线穿过火焰，确实看见了琳冲自己笑了笑。
“丹！圣女们的王！”
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点凉凉的，用手摸了一下，那是水吗？在从丹的眼睛里喷涌而出。
“当魔女制造的没有感情的人偶出现了感情，人偶就会变成魔女。”
这是琳对丹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已经没有丹的容身之处，丹也会继续流浪，不过这都无所谓不是吗？
毕竟魔女与人偶都擅长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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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假瞳是否有松脱的迹象。
丹是魔女，拥有一只红眼与一只蓝眼。
假瞳的颜色是用野外的蓝色的野花调制，至于假瞳，丹只是看见过琳制作过。
琳没有教她制作方法，只是留给了她几十个假瞳。
丹朝着城门走去，这是她所经过的第几个城市呢？丹在心中问自己。魔女与人偶不同，魔女可以自由的思考。
“小姐？从哪来的？”一名长着浓密毛发的门卫向丹搭话，“怎么就一个人？”
“你注意点，科因！抱歉，这人有点大条，别在意啊。”站在科因身旁的金发女子急忙圆场。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这么漂亮的小姐，边境可看不见几个。”科因不满的说。
“这位小姐，您来自何方呢？”
金发女子无视科因，向丹搭话。
“东方。”
“这城里有规定，要进城必须通过魔女的认证。请把手伸到这里。”金发女子拿出了白色一块小石头，“如果石头没有变颜色，那么您就可以进城，如果变色了……”
“呜……”丹颤抖了一下。
“你这才是无礼吧，菲妮。”科因说。
“这是规定，抱歉了小姐。”菲妮把丹的手拽到了石头上。
石头没有发光。
“你看吧，菲妮，虚惊一场啊，正义的骑士大人，抱歉小姐，请问芳名？”
“芳……芳名是什么？”丹听见了琳没有教过的新名词。
“嗯……东方没有这个词吗……就是名字的意思，我叫科因，有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啊。”
“我是丹……我可以进去了吗？”
“请，小姐。”科因率先让出了道，菲妮则有些失神的慢了半拍。
等到丹走远了，菲妮脸色苍白看向科因。“你看，科因。”
在菲妮掌中的是一块碎裂的石头。
“没有发光是因为石头破碎了吗……那家伙果然是魔女。”
“果然？”
“那人……那魔女身上根本没有人的生气，你也看出来了吧。”
“确实……简直就像……”
““人偶””
两人看向丹走的方向，“要报告吗？”菲妮问。
“当然，魔女来到这个城市肯定有什么企图，什么屠杀，放火之类的。”
“可是她不是还没做吗？”
“所以要防范于未然啊。”
“但……我只是假设……那个魔女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真心的想安安静静的生活……我们杀的这些魔女如果……”
“那有这么多如果啊？骑士大人？我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弱者吗？”
可是被我们所猎杀的魔女就不是弱者了吗？菲妮没有说出口。
“你去报告，我去盯着那家伙。”科因对菲妮说，“不要对魔女抱有幻想，我知道在你小时候是一个魔女救了你，但她们终归是魔女，要怪，就怪她们生在这么一个世道。”科因转身离去。
后来菲妮在报告的时候听人说：“科因那家伙啊，他老婆在观看魔女处刑的时候被魔女炸死了。”
○
丹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不管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丹在街上快走，那天的回忆也自然而然的浮现脑海。
身披黑衣的猎人，欢呼雀跃的村民，被处死的魔女。
丹越走越快，妄图甩掉在身后追赶她的黑暗。
“不要……琳……”丹从街上拐进一个小巷子，黑暗也紧随其后。
“不要不要……别过来……别过……呜！”丹被黑暗拉进了什么地方。
“别动，小姐，我也是个魔女……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丹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黑色的长发长到触及丹脸颊的女人。
长发的女人抱着丹，就这么靠着，然后丹与女人的身上闪出白光。
黑暗也在赶来，这样会被看见，就会被杀。虽然大脑在预警着危险但身体却在女人的怀抱里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同类，同类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东西，对于魔女的丹来说更是如此。
丹看清楚了黑暗，那是在城门的科因。
黑暗仿佛没有看见两名魔女径直向小巷更深处走去。
“呼……”女人长出一口气。“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像是个人偶一样。”
“你……你是谁？”丹与女人拉开距离。
“和你一样，是个魔女。”
“名……名字……”
“妍。”
“刚刚……那个人……为什么没看见我？”
“伪装神迹啊，只你都不知道吗……”
“神迹……是什么？”
“哈？”妍显得有些奇怪，“魔女被称为魔女不就是因为神迹吗？你真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丹摇摇头。
“啊……”妍皱了皱眉，“制造你的魔女还没给你讲清楚就抛下你了啊……但你又自己变成魔女了吗……真是神奇的经历啊。”
“刚刚……那个……神……神迹……我……我要学。”
“哈？”妍盯着丹，“为什么我要教你啊？走开。”
妍朝街道快步走去，但丹跟了上来。
“你很烦啊，人偶。”
“我……我叫丹……是个魔女。”
“没有不会用神迹的魔女。”
“所以……你教我……”
“我为……嗯？什么？你叫什么？”
“魔女。”
“那种东西无所谓，你的名字。”
“丹”丹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印记给妍看。
“你就是琳捡来的那个人偶？”
“琳……好人。”
“那家伙……母性泛滥捡来的人偶啊……”妍低声咒骂了一声，“她……琳人呢？”
丹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哈？是丢下你跑了？还是被猎人杀了？你……”
妍突然止住了声，因为丹开始剧烈颤抖。
“你……没事吧？”
“杀……杀了……”丹抬起头，用恶狠的眼神瞪着妍，“我要……杀了猎人……”
“……”妍沉默了一会，“是吗……琳死了啊……”
两名魔女都沉默着。
“走吧，站在这里总不是个事。”妍看着丹，“我会教给你我知道的一切，不为什么，只是琳她也会如此希望吧。”
○
如果与琳相处的时候是轻松愉快的，那么与妍相处的时候便是痛苦的。
但丹很乐意这样，她学到了琳从没教过她的知识。
“炼金术的历史比我们魔女还要久远，似乎我们就是它的副产品。”
“在东方有欢迎魔女的古国，在西方有魔女结社，北边圣屏关外的极北有魔女的城市——海德姆拉……书上是这么写的……”
妍教了丹历史，神迹，炼金方面的知识，这些都是琳没有教过她的。
“用你自己的意识去体会，你已经不是个人偶了！”妍在教导丹释放神迹。
自从妍教了丹神迹之后，丹总会在自己的梦境里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丹……】女子用冰冷的笑声作答。
然后梦境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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