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傻话啊?」魔法师对弓箭手的言语满是不屑还有点讽刺,一板一眼说「我们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做过多少坏事了,你现在还在高举善良旗帜吗?死在你弓箭下的人有多少你自己算算,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是……我明白了。」弓箭手握紧手上的弓箭,低头的没有诚意在里面。
「我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工作是肮脏污秽的,但也是为了生活……是没有办法的。」
「对对,你的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我们都是没有办法的,身为勇者的我们怎么可以空有技术而做那些低级下贱的工作啊。」魔法师摆出正义架势按在胸膛上义正言辞道「我当初学习魔法是为了扬名立万!可不是为了过上白天工作思考晚上吃什么、还吃不饱弄脏自己身体累死累活的穷酸生活而学习的啊!那样没有效率又浪费时间,要高效率又能发挥我们本领的工作只剩下这个了啊。」
魔法师把手搭在弓箭手的肩膀上,爽朗大度的劝他不要想那些混乱自己的事情「所以啊……既然没有办法,就不是我们的错啊,你也没必要自责放开点,像往常那样发挥自己本领就好,不要让琐事影响你的发挥啊。」
「嗯,是啊。」
对自己扪心自问的谴责因谬论烟消云散,他嘴角小幅度上扬。他需要的不是合理的辩解,能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当化的说辞,来填补内心空虚。
赫拉厄丝躲藏在树木后面隐藏踪影,竖起耳朵聆听他们交谈的内容,它很清楚现在冲出去无异于送死,必须瞅准时机在最恰当的时候冲出去。
「嗷呜……」
「小、小狗你还在那里吗?」
蒂蕾听到赫拉厄丝压低的细微声音,以同样低的音量来询问赫拉厄丝。
「趁现在赶紧跑吧…不要再管在下了,因为在下已经习惯这样的场合了…所以没关系。」
「汪……呜呜。」
“怎么可以汪,这可是魔王大人亲自下达给吾的任务,神圣绝对不容侵犯的旨意汪,就是保护你到你逃脱为止汪,既然如此吾更不能辜负魔王大人的期待。”
「唔……」剑士聚精会神凝视树上的蒂蕾,表情严肃让蒂蕾很不舒服,同时脚步慢慢靠近「……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你、你说什么呢!在下怎么会说话呢!」蒂蕾慌张辩解遭到剑士更深的怀疑,干这种泯灭人性职业的剑士活在疑神疑鬼中。
「可是你的行为很可疑……我刚才确实听到你的低语,那是你说话的声音我不会听错。」
「……是这样吗?哈哈哈。」
「就是这样,老实交代吧,你在跟谁说话?还是说这附近有其他人,是你的同伴吗?」
「……诶诶诶?」
剑士紧握剑柄把闪烁骇人光泽的剑刃抵在无法抵抗、被紧紧捆绑在树上丧失所有脱逃手段的蒂蕾脖子上,硕大晶莹汗珠掉落在剑身上爆散成水花溅射
浓烈的杀气、让蒂蕾不禁倒吸口气
轻轻动弹或者反抗就会在瞬间被利刃割断动脉,蒂蕾再次体会到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以及自己的性命如此廉价。
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平时积累的痛苦在顷刻间席上头脑。
但是,供出小狗的位置从一开始就不在蒂蕾的考虑范围内,蒂蕾要像平时那样继续伪装。
于是她露出纯洁无垢的笑容。
「你在说什么呢!这附近怎么会又除了在下以外的其他人在啊!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在下怎么可能会有所隐瞒呢!」
「想要隐瞒的话,仅凭个人意思吧。」剑士环视四周寻觅那个可能存在同伴的蛛丝马迹。
「想要说谎的话并不是难事啊,动动嘴就行了,如果你执意继续袒护你那位同伴的话,被我逮我会让你亲眼目送他离开这个世界。」
提心吊胆精神紧绷的剑士可能是职业病,蒂蕾决定将自己所学到的语言重新编织,编制成让人信服、透露真挚的,让假话反转成真情实感的真话。
蹩脚的谎言和以假乱真的谎言
中间有很明显的隔阂,那就是真实性
「……在下向你保证哦!这附近并没有在下的人!因为在下是要逃跑所以才会在那么漆黑的夜晚逃窜哦!你想想看这么晚除了在下还会有谁在森林里闲逛呢!」
「确实是这样没错……」
「况且!如果有同伴…你不信任在下的话就请去找出那个同伴吧!在下怎么可能会不珍惜自己生命而隐瞒呢!生命是很重要很宝贵的!」
剑士把剑干脆利落收入佩戴在腰间的剑鞘内,清脆悦耳金属摩擦效果音奏鸣,凌人杀气就此湮灭在剑鞘中,剑士抚摸后脑勺爽朗发笑。
「呀啊!抱歉!误会你了!我也是担心自己会被抓所以要小心谨慎点!还请你谅解我啊啊!」
重重大幅度鞠躬以表诚意。
「我并没恶意!正如你所说生命是很重要、很珍贵!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宝物啊!杀了很多人的我如果被抓到了就会失去生命!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啊!」
「嗯嗯!在下也是哦!」
「是吗!你这家伙真不错呢!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剑士提起手要求和蒂蕾碰拳「来吧、当做是友谊的见证!对拳以后就是兄弟了!」
………
「为什么你不跟我碰拳……你看不起我吗?因为我的剑吸吮了很多鲜血……所以你不愿意和我这样的杀人犯称兄道弟吗?」
剑士脸暗淡下来
「不是的!独生子女的在下很希望能有你这个哥哥!只是在下手被捆住没办法动呢!」
「原、原来是这样!」剑士尴尬抚摸后脑勺「都怪我没懂妹妹的意思!没看到你现在身不由己!这样的我根本不配做你哥哥啊!」
「…嘿嘿,有哥哥了呢。」蒂蕾脸色红润沉浸在刚有哥哥的幸福中,将处境抛在脑后
「你是个好人呢!」
「诶!?是这样吗!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很开心哦!」剑士两手叉腰爽朗地笑几声「对我来说只要是朋友就该赴汤蹈火全力支持啊!!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到底!!」
这句话的另一个含义是:哪怕误入歧途、就像现在这样沾染别人的鲜血聆听别人的哀嚎也在所不惜,因为这就是他所认为的仗义、兄弟情义。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汪……未免太狂热了吧,说话声音那么吵就不能安分点汪。”躲在树后的赫拉厄丝很受不了这样的人,但它似乎能体会他的感受和想法,对魔王大人的愚忠和坚守友谊的忠心。
他们是同类啊,赫拉厄丝不禁竖起耳朵
剑士指着后面还在和弓箭手高谈论阔的魔法师,一副自豪骄傲的模样说「那些家伙都是我的朋友哦,是我的死党啊,等下给你介绍下吧!」
剑士很快注意到蒂蕾脸蛋淤青红肿、以及肌肤上的人为伤势还有殴打迹象紧锁眉间「喂,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嗯,所以在下正在逃跑。」
「呜、呜呜哦哦哦哦!」瞬间被戳到泪点的剑士愤慨激昂的攥紧拳头,泪水湿透他的脸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残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啊!」
「唔,谢谢!在下习惯了呢!」
剑士把手搭在捆绑蒂蕾的藤蔓上
「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让你得救!我一定会拯救你的、谁、谁叫你是我的妹妹啊!」
「喂!B你想干什么啊!」
注意到剑士不对劲的魔法师叫住他
「当然、当然是把这位可怜的少女救下来啊!他可是我的妹妹啊!」
「妹妹?你不是独生子来着吗……」
「刚刚决定的!我已经决定把她当成妹妹来对待了!」
「别说蠢话了,你能不能机灵点啊。」魔法师过来抓住剑士帮蒂蕾解脱藤蔓的手,强迫他终止援助「我不是叫你住手了吗,你想让我们都被这个女孩害惨啊,脑部肌肉少练点才不会这么傻啊。」
「友谊固然重要……但是亲情更重要啊!」
「你这个白痴!」魔法师给冥顽不灵的剑士后脑勺敲下去「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刚认识没多久谈何亲情啊!你不想要分红了吗!而且化解我魔法的家伙可能还在这片森林里啊,我们没有闲暇给你在那里和陌生女子勾搭。」
狼群魔法被来路不明的人破解,虽然魔法师目睹了事发现场,就眼睛看到的来讨论,是赫拉厄丝用咆哮吓退狼群,与此同时魔法也随之而解。但这不管从生物还是魔法角度上来议论都是无稽之谈。
剑士委屈地退到一边玩手指头,弓箭手抚摸他背部安慰他沉重苦涩的心情。
魔法师端详蒂蕾楚楚可怜的脸蛋。
「……你不用担心了!我们可是勇者哦!为了自由而战的弟兄啊!」魔法师抬起右手左手按在胸前「啊,可怜的小姑娘,受到这样的遭遇你肯定满腹疑惑吧!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不过我们并没有那样的闲情雅致听你诉说痛苦,毕竟我们不是给予祝福的神明只不过是靠抢劫为生的普通人啊……」
「……是吗?嘿嘿。」
「因为我们现在在赶时间!不舍得把如此可爱的你遗留在森林中!所以我们做出个仁慈的决定,只要你把身上的财物全部交给我们,并且对天发誓!发誓绝对不会供出我们!就当做没抓到你!」
魔法师壁咚被禁锢在树干行动封锁的蒂蕾,蒂蕾胆战心惊咽了口唾沫魔法师询问道
「……你有钱吧?」
「没、没有呢、在下身上没有那种东西!」
「……真假?你要知道现在钱可是比你的命贵啊,不老实交代我们也可以做掉你再翻尸,我想你也不希望那样吧?」
“这群家伙真是太卑鄙了汪。”赫拉厄丝怒火中烧斥责他的下流行为“这也算是勇者吗汪,简直就是勇者中的败类汪!空有一身武艺结果用在与同胞的自相残杀上,磨砺的獠牙竟用来啃咬同类汪。”
赫拉厄丝探出小头观察,它认为现在的蒂蕾不可能携带财物在身上,所以处境很危险。
「喂,有没有?」
「……在下并没有、没有钱。」
空气温度急骤下降,周围陷入沉重的寂静,魔法师沉默许久后无奈地叹口气以同情怜悯口吻说道
「没有钱啊,这可伤脑筋了。」
「嘿嘿,就、就是说啊。」
「但你看起来挺可爱的嘛,姿色很棒喔,你知道奴隶商人这个职业吗?就是发掘像你这样有潜力的小孩子,将他们培养成明星,也就是类似星探的职业。你今后便会摆脱穷苦人生蓬勃壮大,如果被收养到好人家可不要忘记我啊。」
蒂蕾对『奴隶』这个词语并不陌生,被人奴役驱使,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自由,肉体是主人压榨的道具,挺直灵魂都会在摧残下腐朽溃烂,蒂蕾早就把自己归为奴隶那类,只不过是被转手替换主人罢了
「你就在他们身边好好发展吧。」
魔法师抬起手臂,束缚蒂蕾自由的藤蔓往返蠕动收缩回土壤内,残留下的部分在蒂蕾跌落时迅速化成绳子将蒂蕾连同双臂的上半身捆绑住。
「B,你负责这个小女孩,不知道那个潜藏在森林中的家伙是否还在,此地不宜久留,该走了。」魔法师挥手扬起魔法袍英姿煞爽的转身,剑士谨慎而掩盖不住兴奋的将蒂蕾扛起来。
「那!让我们赶紧出发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好人家的!血脉喷张的上路啊!」
「……啊,抱歉呢,接下来就请你,服从我们的安排吧。」精灵弓箭手有丝歉意对蒂蕾说道「让你遭到这样的对待,很抱歉啊。」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道歉汪……比起道歉、行动不是更有诚意吗汪。”赫拉厄丝探出脑袋,与被扛在肩上的蒂蕾对视,蒂蕾露出苦涩而又寂寞的笑容。
「呜呜……」
“真是坚强的小姑娘汪。”赫拉厄丝敬佩后屁颠屁颠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尾随他们,不能被他们察觉是赫拉厄丝潜行的主要前提。
这种情况要救援为时尚早,没有胜算的救援终将导致赫拉厄丝的死亡,而且还是栽在这种低级人类身上。所以要瞅准时机,时机至关重要。
赫拉厄丝心里联系起剑士、魔法师、弓箭手组队搭配的优势弊端,盘算起如何营救蒂蕾。可惜,无论弊端多么明显和致命,都不是赫拉厄丝应付得来的,从之前碰到的两具尸体就能判断出来。
但是——可以尝试呼叫狼群,
利用狼群的獠牙撕碎对手,如果是孤狼或许会无力回天、但若是团结的狼群就能够力挽狂澜。赫拉厄丝无论处于怎样的境地,身为兽族的王这点是不会改变,操纵万物也是兽王的权利。
可能会死、赫拉厄丝将会成为靶子,但是这样等待机会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机会只有一次汪,只能那么干了汪,必须要去做汪!因为这是魔王大人的命令汪!”赫拉厄丝在体内酝酿集结狼群的咆哮,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因为那将是响彻森林、声嘶力竭的咆哮。
——过去——
她的美丽无法用言语形容,婀娜身姿透露出难以掩盖鬼魅气息,象征强悍魔鬼的犄角从头顶两侧延伸出,诡异扭曲的犄角蕴藏让人惊悚的庞大力量。还有那双仿佛会贯穿灵魂、连内心深处都能摸清的深邃殷红瞳孔,嘴角小幅度上扬洋溢傲慢与自负。
「赫拉厄丝,你认为何为胜利?」
「唔……属下认为胜利就是最完美的结果汪,品尝到过程的那刻是人世间最美妙的瞬间汪。」
「嘛……你对胜利的看法还算正确吧……胜利就是人期望的结果嘛,并不能单纯以表面的谁胜谁负来下定论,过程所付出的艰辛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预期、他人的预期,如果达成这个条件的话,即使是输家也位于胜利者之列!」
「魔王大人所言极是汪!」
「比如本王和你的棋盘对决……战局本王看似被逼入绝境,其实本王这是本王深思熟虑的结果,这棋盘的每颗棋子,哪怕是弃子都是本王实现野心的中坚力量,表面落败迷惑对手的险境下蕴藏着反转战局的关键。」
「唔……恕吾愚笨看不出来呢。」
「对、对啊!本王要的就是现在你这种效果!你看不出来说明本王藏得很深!战术执行相当成功啊!」
「原、原来如此汪!魔王大人居然已经将吾玩弄于鼓掌间、此时的吾看似和魔王大人对弈其实不然汪!吾也已是魔王大人的棋子汪!」
「……是啊!本王深谋远虑!不是你能琢磨透的!这就是本王的力量啊!」
「好厉害啊魔王大人汪!原来魔王大人一直在等待机会吗汪!这等耐心和极强心理素质属下无法企及啊!」
「对啊……笨、笨蛋!本王怎么可能会等待机会啊!本王最讨厌等待了啊!本王是在、是在……」
思索后冷酷无情取代愁眉苦脸。
魔王两手肘抵在桌面上,下巴借由支撑的力量枕在两手交叉的手背上凝视棋盘,让男性心动的波涛因微妙挤压掀起触动心弦的波澜。
「……你知道吗?」
「魔王大人的意思是?」
「……庸才等待机会,但是强者懂得创造机会啊。」
「属下不明白……」
「没关系,本王现在就使出十阶魔法让你领悟这句话的含义……十阶魔法——战局逆转!!」
战局逆转,魔王在与人对弈使出一击便可反转战局的惊人招式,越是逆境爆发出的效果越卓越。
将棋盘翻转180°,尤其残忍霸道的绝招
但是——哗啦哗啦棋子清脆落地的声音预示魔王对这招的不成熟,旋转产生带动棋子的离心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现在——
所以,吾也要创造机会!
亲自开辟出通往胜利的道路!
酝酿完的赫拉厄丝仰起头犹如狼般长啸
「嗷呜!!!!」
洪亮俨然不可侵犯的吼声响彻整片被月色沐浴的沉寂深林,兽族气魄和骄傲贯穿万物魂魄,蒂蕾的恐惧和不安在这咆哮下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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