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呼,没想到竟然坏的那么严重……」
我看着被筱沐弄坏的电视机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我之前都没能好好观察一下……」
我坐在沙发上,想着今天筱沐说的话。
『呢呢,昨天你不是说哪里有裂缝什么的吗?书上的描述应该是人类生活的地方吧?那我们若是在这个世界旅行过后,就去那个世界怎么样呢?』
『唉?别这么说嘛,不先把自己的世界的一切看遍,去人类的世界干什么?再说了,还要累积经验呢!』
『哼哼~我马上就能找到方法的,可别让我等急了哦!』
出去的方法……吗……
「啊……真是的,明明说过不会再到上面了,可现在连外面都要去了,我的禁令都被打破了啊……但是『自由』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要说出去的方法,倒是不难,那个笨蛋应该也能找到……虽然我让她的寻找变得麻烦了一点。
「……咖啡竟然全被打翻了……我还没喝多少呢……」
但是……是否可以出去,却不是找到方法就能知道啊。
「又要去见『她』了啊……唉。」
我看着眼前被咖啡染黑的电视机,叹了口气,那家伙还真是厉害啊。
对了,我记得……
我打开电视底下的抽屉。
「还在,筱沐应该没有发现。」
用这个的话,不用到上面也可以。
我拿起抽屉里的收音机,打开开关,慢慢调试。
「拜托了,快一点啊。」
『……呲……呲……哔……哔……』
快点啊……
『……呦,怎么,要上来了吗?』
有了!
「……对啊,被你说中了,果然还是要来啊……你没对筱沐说过什么吧?」
『……她迟早会自己发现的,我为什么要插一脚呢?』
「……那,我就要说明我的来意了。」
『不用了,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什么意思?我当然是知道必须要你的帮助才来的,况且,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我知不知道,你应该清楚吧?』
「……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不用装了,你是来确认她是否是个体的,如果不是,你就会需要我的帮助,而这个帮助,就是回答你一个问题。』
她……知道……那……不对!
「你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吗?」
『她怎么样才能离开我……对吧?』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是因为,她已经是个体了啊。』
已经是……个体了?那又为什么……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筱沐的想法?」
『因为这是你的想法啊。』
「可是……你明明说过……」
『嗯?那个啊,对啊,她成为个体的话,你和我之间的联系就会减弱,但也就只是『减弱』啊,又不是消失,我之前就说了,『她来自我的愿望,而你来自她的愿望,所以我们之间也是有着间接但密切的关系。』,尽管我们之间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只要有筱沐这个存在,不论她是什么形式,『个体』或『意念体』,都可以联系我们,所以,我当然可以接受你的信息。』
「……这种事……你怎么以前没说过?」
『唔?嘿嘿,我以为你会想到呢。』
「……别开玩笑了……」
『不,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哦,毕竟这是真实情况嘛,如果当初你的能放多点心思在我的话上而不是那些书上的话。』
「……你和她区别真是有点大,那家伙啊,根本就不会相信什么真实,不然也不会想要出去了。」
『哼,这么想就不对了,她是想相信真正的真实,而不是古书上的文字。』
「……你是想说书上的内容是错的吗?」
『呵呵……不,书上写的的确是真的,不过,仅仅在当时是正确的而已,时间会摧毁一切,会掩盖一切,会改变一切,亦会创造一切,过着与世界隔绝的生活的我们,要想知道什么是真实,就只有亲自去看一下才行。』
「是……吗?」
那我之前获得的知识,可能只是无用的吗……
『但是,也有时间也改变不了的东西,有时看似强大而残酷的东西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那个书架上的东西,可都是很有用的,不,甚至连那个书架本身都有着很大的用处,对吧?』
「……果然已经知道了……对,我是想让筱沐从那个地方到上面,本来我也打算这么做,但是……就是这样,想来确认一下,而且也不想让她知道关于我之前的事,以及你的事。」
『唔?为什么呢?』
「怎么说呢……如果让她猛然间知道这些,恐怕会把她那笨蛋的脑袋烧坏吧?而且,我不想让她也像我一样,寻找自己的存在的意义,一旦变得刻意去寻找,她一定会迷失现在的自己。」
『……是吗,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她迟早会发现,所以你的隐瞒不会有多大用处的,对了,你还要上来吗?』
「……当然了,我和那家伙说的可是到达顶层啊,现在就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我似乎忘记了什么,我当初从顶层到这里的记忆,似乎消失了,所以要找回来。」
『……是吗,但是你就不担心她找到了那个方法先走吗?或者一直找不到又怎么办?』
「你既然了解我的想法,又问我干什么?」
『……毕竟我们之间没有直接关系,对于你的了解本来就没有太深入,现在她又成了个体,我与你之间的联系也变弱了,刚才能知道你的想法,只不过因为那个想法太强烈了,而此刻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完全不知道,这证明你很放心她找不到,可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呢?』
「自信吗?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有自信,虽然说那家伙一直都不愿意靠近书架,但是因为这里的这个电视机,她改变的太多了,就算她现在从书架里拿书看,我也不会太惊讶的……或许会有那么一点。」
『……也就是说,你做了什么手脚吗?』
「也不能那么说吧,只是添了一本书而已,而且,她也说了,会等着我,我相信她。」
『哦?哈哈哈,你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啊……不过要记得,还是有【万一】这种情况的……祝你早日登门造访,通讯就到这里吧……哔……哔……嗞……嗞……』
「……万一……不,即使一个人她也一定可以的,毕竟……她是『个体』嘛……」
我感到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很清楚是为什么,毕竟这种感觉在不久前就有过一次。
「我……又嫉妒她了吗?」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甩掉这种想法,但随即而来的确是另一种愁绪。
「筱沐和我,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
这种想法已经缠绕我很久了,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
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对筱沐感到奇怪,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就是小叶子吗?」她以一种似乎很开心的语气这么问着我。
我是怎么回答的?啊,对了,我完全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因为我那时还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到现在我也觉得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虽然在她的强求下还是勉强起了『青叶』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是笨蛋……是的,就是个笨蛋而已,可是总觉得又不止如此。
我们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
现在看来,就只是造物主不知道的造物主与被造物的关系吧。
话说回来……她刚才说了『某些方面改变不少』吗?也就是说,我改变了吗?可即使这样,也还是不能成为个体吗?还是说,我只是假装改变了吗?
……想这些也没用,还是赶快去顶层吧。
我将收音机放回原处,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个线连着两端,一端从这里分开成两条线,线的末端连着一个圆形的东西,一端连着一个长方体的东西……似乎是mp3和耳机,我记得好像可以分开。
我看着mp3和耳机的连接处,唔……似乎是分不开的。
「应该是『一体』的吧?就某方面来说,也属于『个体』啊……不过,用来听音乐的东西啊,似乎是将两个耳机的塞到耳朵里,然后,按下这里……哦?是这种东西吗?」
在我按下按钮后,一种悦耳又使人放松的旋律响了起来,这种声音似乎是直接进入我的大脑一样。
这就是音乐吗?似乎可以让我忘掉所有烦心的事呢,真想就这样睡下去啊……唔,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啊!
「真是的……差点就忘了,还要赶紧到上面去啊,来到这里都已经用了七天了,要赶紧行动才行。」
我摘下耳机,唉,音乐还真是神奇啊……
我将mp3收进口袋里,这个东西,就当作我通往顶层的这段寂寞旅行的陪伴者吧。
在这个两千层的建筑里,到底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顶层呢?
「这里大概是……60层左右吧,唉,真是的,为什么每一层都有那么多房间啊,连向上的楼梯都找不到,到这层后,关于上面的记忆就已经没有了,不可能再像前面那样那么容易就能上去了。」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查看每个房间的情况。
这一层每个房间都一样啊,除了那间娱乐室,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呢?
电梯啊……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能用这种方式当做去他楼层的方式呢?更奇怪的是,只是偷偷的建造一个当做出去的方式,真不懂从前普灵的思考方式。
我一边着牢骚一边向前走去,刚才没有注意,似乎两边的墙壁每隔两米都有一幅画。
「哦,和书上看到的不同,画像里的普灵更接近真实啊。」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画呢?嗯?好像还有一些文字……
「沃森·斯特罗·杰伦,生于灵纪732年,卒于灵纪3362年,2035年担任克洛斯诺克帝国研究院院长,『裂缝』发现者之一,二次裂缝实验的发起者,灵纪3362年因实验失败所引发的地震丧生……」
难道说……
我一个接一个的看着墙上的画。
「瑟琳克斯·特罗……『裂缝』发现者之一……卒于灵纪3362年。」
「特琳娜·杰森……发现者之一……卒于灵纪3362年。」
「妮可·洁儿……卒于灵纪3362年。」
「……发现者之一,卒于灵纪3362年。」
……也就是说,这里是『裂缝』发现者的『墓地』吗?
我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据说这是异界哀悼亡灵的方势。
不过世界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们吧,那么我应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这些画像呢?
「嗯?这里好像有些奇怪……」
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墙上有一幅画并不是水平的,而且画框与墙壁之间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我摸着画上凸起的地方,用力按了下去。
「……没什么事情发生啊……唔!」
墙上的画,在按下那个按钮后,被慢慢的收回墙里,随后开启了一道门。
我能感到手臂在微微颤抖,为什么呢?只是一个门而已……
但是……这种情景,和那时候一模一样的情景,又发生了一次……
我要做什么选择呢?
「啊……真是的!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我拍了拍脑袋,让大脑保持放松。
「前面一直望不到尽头,或许这里就是向上的方法,密道总会有点用处嘛……大概。」
我沿着这条路向前走,虽然这个密道里没有一点光亮,但是由于密道很小,仅容一人通过,还不至于会迷路……不过来到这里,我就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了,已经迷路了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了前面有了点光亮。
「终于到出口了吗?不过好像还有些暗的样子……」
我加快脚步,但是正当我快要看清那光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它却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房间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室内变得明亮,我并不知道,不过我以为这种方法会用在所有的房间里,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又或者是有谁在操控这些光?不可能,这种事连她都不知道。
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向前走才行啊。
走到差不多刚才光源的地方后,我感觉四周都变得开阔了。
『欢迎光临!请问,您想看星星吗?』
四周突然响起了声音,不过这种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生物发出的。
『请问,您想看星星吗?』
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回应,她又问了一遍。
「啊,抱歉,你说的星星,是天上的那种吗?」
『是的,不过主人说过,天上的星星已经看不见了,所以我们只能做一些影像来模仿。』
「主人?」
『主人是一个非常喜欢太空的普灵,他做出了最接近真实的太空投影仪,并让人建造这个房间,而且,他也给了昴新的身份和名字。』
「昴?」
『就是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好想有点奇怪啊……」
话说,我的名字好像更奇怪才对,根本没资格说嘛。
『是吗?不过昴星宿是主人最喜欢的星宿,我很高兴主人能给我这个名字。』
她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能隐约听出机器振动的声音,说话也没有起伏,一直都是一个调子,简直就像是机器一样,或许真的是机器吧……但是从她说出的话中,我能感觉到,她是有感情的。
「是吗……昴星宿啊……」
我记得书上有写过……不过,我更在意一直称那位普灵为「主人」的她究竟是什么。
『请问,您想看星星吗?』
「……嗯。」
现在我还看不见她的样子,或许只有看了之后才能明白吧?
『好的,请稍等。』
我能感觉到她把什么东西打开,发出了机器转动的声音。
一瞬间,星星点点的光亮布满了整个房间,我看到了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同于书本上的图片那样,看上去与我有那么远的距离,而是仿佛置身其中一般。
我从书上看到星空的图片时,心里就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开心,不是期待,或许接近向往,不过准确的说明的话,我想我应该是觉得这是一种美丽的东西。
脚下,身边,头顶,都被星星占据,我,就站在那美丽的星空之中。
无数的繁星环绕在我周围,进行着各自的运动,就像一个家族一样。
我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宇宙』吗?
……不对,我对于宇宙的记忆似乎不是在那个书架上,好像是来自更远的记忆……难道是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宇宙是星星的家,书上这么写着,一种很温馨的说法,那星星也是谁的家吗?
我记得书上写着这个地方就是在一个星球上。
那么,这颗星球是否也像这里的星星一样在宇宙中运转呢?
……不,这里已经没有生命了,所以这颗星球也一定不会再运转了吧?
既然这样,它会停留在宇宙中多久呢?为什么不就此陨落呢?
书上说诞生了生命的星星是不会发亮的,难道这个星球的生命就是它的光吗?就是所谓的等价交换吧……
若真是如此,那么在这颗星球的生命消失之后,它还剩下什么呢?
不会运转……
不能发亮……
没有生命……
那么这颗星星还算是活着吗?
不可能了吧?所以说在已经死亡的星球上,怎么可能会有值得旅行的地方,在这里要求自由什么的,根本没有意义吧……
为什么呢?我觉得心中似乎有种悲伤。
即使在宇宙中,这颗星球也不会被注意到,在宇宙这个星球的大家族里,从不缺闪亮的星星,不缺能诞生生命的星星,更不缺能运转的星星,所以即使有一个消失了,也不会被注意到。
诞生时不被记住,死亡后不会被想起,就是生命吧。
生命……还真是脆弱呢,而且……似乎,很不值得一提……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那本类似日记的书上的内容,那是我没有对筱沐说过的一段。
『……这就是最后了,我们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在消减,而我们也无能为力,普灵从出现在世界,到灾难发生以前,都毫不畏惧过它,都曾认为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但直到这两次,尤其是这次灾难中,才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与渺小,在世界的终末,我们对于如何拯救自己,感到无能为力……』
生命就是如此……这就是生命吗?
『……我无法拯救这里的普灵,但至少……』
嗯?!怎么回事?
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男性普灵,站在顶层的房间。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看着我微笑……不,应该是看着「她」
『……我无法拯救这里的普灵,但至少,我能尽力拯救这个世界,只要世界没有终结,生命,就不会结束,但这需要时间,这会很久,不过一定会成功,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会摧毁一切,一如我们摧毁的这个世界,它能掩盖一切,至少,能掩盖我们的过错,它能改变一切,将这个世界变成另一副模样,亦能创造一切,至少能创造出新的生命,希望他们不像我们这么失败呢……』
这个画面……难道是『她』的记忆吗?那又怎么会在我的脑海里……
我突然想起了口袋中的mp3,什么啊……虽然知道必须要用媒介,可没想到连这个也能。
画面中的那个普灵说,他……能拯救世界?可是他明明说连普灵都不能拯救。
不,这应该是真的,我很确信,但却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这的确是事实。
那也就是说,在那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我所处的世界……被他所拯救了吗?
现在想来,『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就是在告诉我世界值得我,我们,去追寻自由吗?
那么……
我开始有了些许期待,因为我,或许可以带上些旅游的心情了。
因为就在刚才,我突然觉得,世界或许,还是值得去旅行,去探索的啊。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想要去见证,他——那个普灵所说的,全新的世界,和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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