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这个地方叫西直门监狱,这个牢房叫审讯G牢房,我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自称诺艾尔的少女靠着水泥墙说,拴在她四肢还有脖子上的铁链相互撞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果然是监狱啊。”我说着站起身子开始在这个几平米大的牢房里晃悠。
实话实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进牢房,毕竟一个整天宅在家里刷怪的宅男也没有什么机会跑出去杀人放火,而且我老爸老妈也从来没有过要把我送去杨永信那边做电疗的想法,我对于地牢的概念也就仅仅存在于像《元气骑士》,《以撒的结合》那种地牢游戏之中而已。
一直到今天,当我把手放在地牢那面潮湿又粗糙水泥墙上,踩着破碎的石砖地,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转了几圈以后才发现,原来名为“地牢”的地方是如此的艰苦。就拿地面来说,我穿着鞋子都感觉地面有点硌得慌,自称诺艾尔的少女居然还是赤脚踩在上面的,看看她伤痕累累的赤脚就知道她因为这个糟了多少罪。
“所以说你每天都睡在那块木板上吗?”注意力从地面转移到木板床上的我,用手指着少女屁股下面坐着的那块非常简易的,不过是一块两端用铁链拴在墙上的木板说:“这东西比公园长椅还硬,潮潮的,而且你还没有被子,真亏得你能睡着。”
“睡习惯就好了。”少女用手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木板,苦笑着说:“睡在这个上面总归也比直接睡在地上好,只要这样一想,就感觉木板没有那么硬了。”
听着少女的倾诉,我开始可怜起了少女的处境,之后又询问她关于身上的伤口痛不痛的事情,少女的回答依旧是乐观又坚强的。
“刚刚被鞭子抽的时候会很痛,不过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另外运气好的话白天被抽,基本不会影响晚上睡觉,要是运气不好晚上让坏蛋们抓去了,就糟糕啦~”少女说到这儿,打了一个从头到脚的寒战,“有时候还会被拖去上老虎凳,那个东西最疼,上了以后连着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那你平常吃什么,喝什么?”
“坏蛋们偶尔会从上面丢一些硬面包和灌装水给我。”少女让出自己瘦的像竹竿一样细的双腿,给我看了看整齐摆放在床下的几个铁罐子还有几块已经长蛆的面包说。
“不过这里有一个不那么坏的坏蛋,他有时会给我丢苹果吃,不过那个人好像很害羞的样子,每次都是没等我跟他说句‘谢谢’,他就已经走远了,你都不知道,当红红的苹果‘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的时候,那感觉,简直就像上帝降临了一样。”
一个苹果都能高兴成这样,和吃苹果只吃二分之一就丢掉的小依比起来,这个姑娘也未免太可怜了点吧。
“我要是像你这样天天遭这种罪,早就上吊自杀了。”我一脸无奈的调侃道。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生命是很珍贵的,我可舍不得一了百了,再说你看……”少女把拴着铁链的手腕展示给我说:“他们为了防止我自杀,把我的手脚都给锁住了。”
“咬舌自尽吧~”
“我又不是狗狗~”
“哈哈哈哈哈!”听过我的冷笑话以后,少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被少女的乐观感染到了,控制不住地跟着她一起笑。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种心理,和她比起来我之前在新手村里受的苦仿佛都变成了小孩子跌倒的级别,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那一副怨天尤人,活不下去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幼稚。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呢?看你这幅娇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做出杀人放火事情的人啊~”我问。
“因为我知道一个可以撼动世界的惊天大秘密。”少女闭上紫色双眸,一脸得意地说:“这个秘密只有我们紫瞳一族知道,祖训上说过在直到遇见天选之人之前即使是死也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坏蛋们特别想知道,他们先是来找我谈判,谈判不成就把我抓来这里,用皮鞭抽我,用烙铁烫我,在我身上放蝎子和毒蛇,然而我都没有屈服,也没有想过寻死,怎么样?很厉害吧?”
“确实很厉害,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都不妥协呢?”
“因为我来这儿的第一天晚上做过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我梦见一个身穿灰蓝色法袍的巫师,骑着金羽狮鹫来这里救我……”少女用充满希望的目光与我对视着,继续诉说自己的梦。
“后来,巫师用魔法打碎了铁笼,把奄奄一息的我从牢笼里救了出来,又把我送到了一个特别温暖的地方疗伤,不过还没等我把伤养好,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少女微笑着说完了她的梦境,实话实说我有点懵逼,什么灰蓝色法袍,什么金羽狮鹫,话说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狮鹫这种生物?!厉害了。
“所以说……你就因为这个梦,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我将信将疑地问着少女,虽然我知道她现在经历的可不是一般的绝望,哪怕是一根蛛丝她都会紧紧抓住,可少女居然把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当成自己的蛛丝,这也未免太过牵强了点吧~
“没错。”少女点头回答道:“其实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有时候自己做的梦会变成现实,例如睡觉的时候梦见外出赶集的奶奶在市场上给我买了一只正在搞促销的洋娃娃,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那只洋娃娃就坐在我的枕边,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我的能力,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我不想被当成怪人。”
“所以说,你用你的超能力遇见了自己会被人搭救的未来。”
“嗯嗯。”
“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你给我说说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你说那个巫师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少女闪动着紫色的大眼睛,再一次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我说。
“我……我?!你梦见的人是我?”我一脸懵逼指着自己说:“少女,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我就是一个刚刚升级到LV2的扑街法师而已。”
“如果我梦中的人不是你,你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牢房里呢?”少女吃力的从木板床上坐起来。
我看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还有因为营养不良变成粉笔白色的皮肤,一直在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支撑不住摔在地上散成一堆白骨,于是便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少女的腋下,把她摇摇晃晃的身体稳定下来。
“谢谢。”
“我说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站起来了,坐下……”
“嘘……”少女突然将竖起食指贴在我的嘴上示意我不要说话。
“他们来了,你听,有脚步声。”少女以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低吟道。
“噔,噔,噔,噔……”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果然听到了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不过听起来脚步声的主人应该距离我们还很远。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走?”我呆呆地望着这四面三米多高,而且严丝合缝的墙壁。
“你想让我怎么走?”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哦,那我是怎么来的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趁人家靠着墙壁小憩的时候躺在人家大腿上睡觉,我还没告你性骚扰呢。”
“什么鬼!”
“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少女歪歪头,傻笑着说。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怎么跟小依一个毛病啊~”
“好了不闹了,来自其他世界的冒险者,接下来请你盯着我的眼睛好吗?”
“哦……哦。”
少女说着慢慢坐了下去,我单膝撑地,跪在她面前,高度差不多刚刚好。少女用柔软的双手捧住我的手,我们两个的脸慢慢靠近,鼻尖碰鼻尖,两双眼睛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厘米。
“火蜥蜴镇,西直门监狱最下层,审讯G牢房,这是我这个牢房的地理位置,请您一定要尽快来这里救我,我也不知道我这羸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好,我答应你,毕竟让我知道了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正呆在这里受苦,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你不管不顾。”
“冒险者大人真是温柔啊。”
少女话音刚落,紫色的光突然从她的眼仁中散发出来,直接射进我的眼睛里,那感觉就好像夜里骑自行车的时候突然被汽车大灯晃到了一样,我的眼睛先是一阵刺痛,然后便是短暂的失明。
“噔噔噔噔!”狱卒皮靴踏击地面的声音已经靠的很近了。
“少女……”
“不要叫我‘少女’,我有名字,我叫诺艾……”
声音消失了,少女的手也消失了,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化作了粉尘,包括我自己,失去了双腿,失去了躯干,最后连脑袋也变成粉尘,随着向上吹起的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诺艾尔……诺艾尔……她的名字是诺艾尔……火蜥蜴镇……西直门监狱……她正等着我去救她。
和诺艾尔一样拥有紫色眼睛的少女,她的名字也是诺艾尔,她的名字……
她……她……
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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