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1号呢？”但是，被由美询问的小吟，却没有直接回答的她的问题，反而是反过来问了这么个问题。
“1、1号是谁啊？”由美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再度微抬水杯，喝了一口水，小吟捧着水杯，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是那个跟小吟战斗的，和小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小吟看着由美，点了点头：“嗯。”
犹豫了一会，由美才低声开口：“那个人的话，就在楼下客厅。”
“”
“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跟她说话也不会回答什么…比当初的小吟还要冷漠呢。”
小吟歪了歪头，无自觉地散发着天然立场，可是，她随后的话语却透露着一种连由美也说不上来的坚定。
“我想见见那个人。”
“诶？”不仅仅是由美，有纪和悟也惊疑不定地看向小吟。
“为什么啊？之前妳们不是那样拼死地战斗过了吗，为什么事到如今又……”由美有些接受不了，老实说她有点害怕两个人再度打起来。
小吟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已经不会了。”
“但是，就算妳这么说，那个人还会不会朝妳攻击也没办法预料吧？”由美否定着小吟的话。
“没问题的。”
由美皱起眉头：“看过之前的战斗，目睹了露他们那样的情况之后，我还会这么认为的话不就是纯傻子了吗？”
“……”小吟微微低头，似乎从她的表情中透出了迷茫。
“这点我来说明吧。”就在由美和小吟陷入僵持中的时候，一直站在床边听着她们的对话的默，忽然转过了身，朝着小吟的床边走了过来。
“露和银轰小队的其他队员之前在海面上和小吟口中的1号发生了交战，全员坠入海面，之后赶到的大家把他们救出来后送到了大图书馆，小梓昨天传来了简讯，露他们已经脱离危险时间了，现在五个人都还在沉睡中。”
默今天没有穿着小吟和由美最初见到她的时候的那件连衣裙，那也是当然的，毕竟默又不是那种只有一个款式的衣服，然后每天更换的类型。今天的她穿着暗色的一步裙，上身搭配着颇有女人味的白色露袖衫，中间有从领口位置延伸到衣摆的花边，让本来比由美和小吟高不到哪去的少女有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一如既往地闭着眼睛，但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好像化了些许淡妆，苹果红的唇彩让她的双唇显得越发诱人，平时扎在耳侧的小麻花辫也没有保持，而是和脑后的银色秀发一起盘了起来，露出短小的马尾吊在后方。
“这……这副装束是？”因为默今天特殊的打扮而被震撼了一下的由美断断续续地说着。
默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由美的关注点居然跑到了这个上面，她微睁开右眼，金色的瞳孔瞥了瞥自己身上的服装：“因为某些原因吧，所以需要穿得正式一点。”
——但这样不正式啊！
除了留子和小吟，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同时吐槽。
“嘛，不能强行要求默能够打扮得很好吧，毕竟默平时就没有特别去打扮的习惯。”这时，留子也离开了窗户边，走到默的旁边，比默高出一个头的她和默站在一起，显现出了有趣的身高差，留子熟练地伸出手就向默的头顶摸去，这动作看得由美三人一愣一愣的。
——诶？！
默没有做出特别的动作，也没有躲开，留子轻轻地抚摸着默的银发，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啊，果然一直摸着默的头顶就会觉得安心呢。”
“妳、妳……留子……”由美却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画面，那个一直都保持着神秘感，带她们前往大图书馆迅雷，而且还不知道力量有多强的神乐坂默，居然这么乖巧地享受着留子的摸头杀？
说是乖巧其实也不是，默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更不像是在享受着留子的抚摸的样子，实际上默很清楚自己这位好友的秉性，曾经拒绝过数次，但最后留子也没有改掉这些奇怪的习惯的打算，因此渐渐地默也开始放弃了，摸头就是留子那些习惯之一。
“那，那为什么默姐妳就这样被留子摸也不反抗一下啊！”由美心里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情绪，她也好想摸一下默的头啊。
默朝左迈出一步，因为穿着一步裙的原因也没办法迈开很远，但是至少从留子的手中逃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应付这样的留子……从以前就是。”
“这么说来的话，好像默姐曾经说过，和我家留子是好朋友之类的…？”由美回想起了那天在理事长室见面时的情景。
“嗯，留子是……挚友。”这样说着的默，脸色变得少有的温和起来，挂上了春风般的微笑。
“结果……默姐也是留子手中的受害者吗？”由美这时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感觉，毕竟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留子手中经历着各种恶作剧。
“喂喂，小由美，这样说搞得好像我是什么不得了的人一样呢。”留子露出坏笑的表情，促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由美。
由美撇了撇嘴：“妳本来就是那种人吧……留……子……？”
“啊咧？”忽然，由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诶诶诶诶——？为什么妳会在这里啊留子？？？”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留子，发出惊呼。
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留子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嗯？我在这里很奇怪吗？而且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啊？是由美太专注在小吟身上了吧。”
“……是，是这样的吗……？”由美吞吞吐吐地说着，明显完全没有肯定留子的话，她来到默的身边，悄声在默的耳边问道，“默姐，会什么留子会在这里啊，让留子知道这些事情没问题吗？留子只是一般人吧？”
默那金色的眼眸慵懒地瞥向正笑眯眯地看着由美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的留子，只是淡淡地说道：“没关系。”
愣在原地，由美的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跟冻僵了似的：“为、为什么没关系啊……不是要保密的吗？”
“留子的话，就不需要。”默看着留子，静静地闭上了右眼。
老实说，这里面的关系真麻烦。
从当初留子收养撞击事故中幸存下来的由美，并且改成了现在的姓氏「绫野」之后，留子的个性比以前收敛了很多，默可是知道的，以前的留子是什么样的个性。
现在的留子，真的很爱由美，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当初才会执意地要收养当时仅仅是婴童的由美。
——但是。
如果那是留子想做的话，那么神乐坂默是一定不会阻止的吧，因为她是神乐坂默。
是留子的挚友。
“嘿嘿嘿，看吧小由美，我也可以一起听哦。”留子伸出两只剪刀手，笑嘻嘻地挥舞着，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唔。”麻烦地看了一眼留子，由美不甘心地别过头去。
★
卧室楼下的客厅里，大型显示器正在播放着令人丝毫没有办法感兴趣起来的过时广告，被赋予了1号的序列的克隆体少女，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那个由美经常占据的位置。
虽然是那种被时代抛弃的广告，但1号此刻却是紧紧地盯着屏幕，一眨不眨地认真观看着，似乎抱有着很大的兴趣。
从二楼走下阶梯时，有纪看到的就是这样的1号。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也不奇怪，如果是跟小吟差不多性格的人的话，那么或许连过去的经历都相似呢，对于常识缺乏的她们来说，仅仅是这些简单而且无趣的老旧广告都能让她们沉浸其中。有种从山林中跑出来的野人的感觉……
有些犹豫地走到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的1号，有纪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把露还有银轰小队的大家弄成了那副惨状的也是眼前的少女，但只要看到那张和小吟一模一样的面孔，就没有办法对其愤怒起来。
果然，还是自己太懦弱了吧。
“那、那个……”弱弱地出声，以希望1号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把注意力从电视广告上转移过来，但有纪那太过胆怯的表情却与过去在与梦魇决战时的勇敢和果断充满了反差。
“那个……是1号小姐对吧？”以绝对不会用在小吟身上的敬称来称呼1号，有纪的话语终于让1号回过神来。抱着“果然眼前的人也是天然呆吗”这样的想法，有纪莫名感觉一阵疲累。
“……”没有回应，1号看了她一眼后点了下头，有纪从她的反应中感受到了远超初次与小吟见面时的冷漠感。
——果然，是因为留子小姐和由美的原因，小吟才变得那么好接触的吗？
——还是说？
但是，现在要怎么平稳地达成两人之间的对话才是最应该考虑的，把过去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的那套交流方式拿出来使用，感觉完全不行。
事已至此，被派来和1号交涉的有纪只能努力试着与和她沟通了。
“1号小姐…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呢？”想到这，有纪振作起来，问出了这个问题。
1号听了这话，眼神在有纪的脸上停住，数秒之后，她才开口，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发表疑问一样：“有……纪？”
“诶？”尽管1号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就像一开始的小吟那样用着极不流畅的言语措辞，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一点是没有错的，因此有纪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自己为什么会被1号所认识？
“我…做了个……梦？……”1号断断续续地说着，言语中有着自己都无法肯定的迷茫，“梦里有…974号……还有……有纪。”
“嗯？”
总感觉对方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难道是电波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况且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这位名为1号的少女是真做过梦，然后自己在她的梦中出现吗？
有纪露出怯弱的笑：“那个…1号小姐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呢？”
“刚刚。”
“啊咧？”感觉自己听错了的有纪，表情变得惊讶。
“刚刚。”1号重复了一遍。
“诶……是、是这样的吗？”苦笑着的有纪越发感觉交流困难，她看了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1号小姐，眨了眨浅冰蓝色的双眼，“那个……1号小姐，小吟有想要和妳说的事情…能够上来楼上一下吗？”
轻轻点头，1号站了起来，走到有纪的身边不动了。
有纪再度苦笑，转身朝着楼梯走去，一边前进，一边在上楼梯的同时偷偷瞄了眼1号，面无表情的冷漠少女正跟在她的后面上楼，她心中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很冰冷的人……毕竟对露姐她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但是，这样一看的话，也不像是那么残暴的性格。
有些庆幸没有演变成不得不战斗的情况，有纪来到二楼走廊，小吟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房间里传来的是留子的声音。
有纪顺势将门打开，一眼就能看到其他人都等着两人。
1号跟在有纪的身后进入房间，她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床上坐着的小吟身上。
看见这种情况，由美皱起眉头，朝前一步，挡在了1号和小吟之间。
“既然她到场了，那么先问个问题吧，”默睁开右眼，将目光汇聚于1号的身上，“妳为什么要袭击留千代露带领的银轰小队，也就是之前同妳在海面上战斗的那个队伍。”
1号没有隐瞒的意思，但她说的话却让由美完全认同不了：“因为，他们，挡在路上。”
“所以——把他们打倒了。”
“哈…就因为那种理由，妳把他们都打成了那种样子…！妳最后踢向露的那一脚，那可是……”由美一瞬间感觉心脏里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她作势就要冲上去，虽然那个少女拥有着小吟的脸，但那不一样。
不一样的，小吟是不一样的，是小吟的话，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挡住了自己的路就这么狠辣地出手——不，那更像是从本能上就对伤害别人这件事情没有概念，因此也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那不是能够轻易地把她给予露，给予银轰小队的伤痛一笔勾销的理由。
听见1号那漠然且毫无动摇的话语，由美愤怒了，那究竟是因为1号而愤怒呢，还是因为自己而愤怒呢，恐怕只有由美心里才知道了。
因此，她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想要冲上前去，并不是想要揍她什么的，只是有一种想要抓住对方那黑色风衣的衣领，然后怒吼些什么的想法，那究竟是为了自己而冲动，还是为了受伤的露他们的冲动，也已经不得而知了。
“啪嗒。”然后，就在由美即将失控的时候，小吟伸出手，拉住了她。
“呃。”有些讶异地转过头，由美看向坐在床上的小吟，穿着衬衫的少女，正以半起的姿势，拉住了她的手腕。
“由美。”然后，在由美的注视下，小吟轻声细语地开口，被以这样的态度制止，就算是由美也没有再度发作的想法了，她恼火地握了握拳头，最后只能松开。
由美选择相信小吟，小吟让1号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要说的，一定是有想要告诉对方的话语。
“那个…我有点好奇呢，”这时候，仿佛好像是特意为了缓解现场凝重的氛围，留子在默的身边举起了手，“抱歉呢，能不能把之前发生什么事情再说一遍呢？”
“留子…妳这家伙。”嫌弃地瞪着留子，由美表达着自己不太高兴的心情。
“啊啦，小由美的火气怎么会这么大呢，不好好保持良好的心态的话，皮肤说不定会变差哦？”
“要妳管！”
默盯着拌嘴的两人，露出不太明显的笑容：“那么，我来说明一遍。”
“昨天白天，大图书馆本部，真雨她们检测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在太平洋的上空快速移动，朝着东京，确切地说是九阳，朝着小吟而来。”
“途中，银轰小队全体成员前去阻拦，而却被这股能量波动的正体，即这位自称1号的少女重伤，目前经过梓的努力救治已经脱离危险状况了。”
“到达东京的1号很快就找到了正要回绫野家的小吟，与小吟战斗后没有分出结果，但是小吟昏睡了一个晚上，而1号被由美妳们几个带回来之后也很快就睡着了——结果两个人就这样睡到了早上，1号先醒过来了。”
小吟听到这里，望着1号若有所思，感受到这股目光，1号同时回过头与小吟对视，两人的眼神相当相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能从神态中看出什么，但是小吟的目光要更加柔和一些。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说给留子听啊！让留子这家伙知道这些事情真的没问题吗？！”由美有些慌乱地朝默挥着手。
默微微摇头：“没关系。”
“嘻嘻。”躲在默身后的留子又比了个剪刀手，畅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我知道这些是不能告诉一般人的事情，所以会好好保密，不会乱说的啦。”
由美踏了下脚尖，嘴巴撅起：“信妳才有鬼。”
“……果、果然由美和留子姐姐的关系真的很好呢。”将这一幕理解为亲人之间的打情骂俏，有纪衷心地羡慕着由美和留子之以心传心的感情。
“我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子的。”悟下意识地挪开目光，嘴角微微抽搐。
不提那边还在持续拌嘴的养母养女两人，这一边，默确认着1号的来历：“我有很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妳和小吟，到底来自哪里。”
“妳们和夏树沧又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我和真雨调查了大图书馆历年来的各种记载，只找到了关于「兵器」的夏树沧的资料，但那些资料截止到40年前的某天就结束了。”
1号听着默的话，却没有回答，恐怕是还不太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吧。
因此，小吟站到了1号的身前，宛如刚刚由美做的那样，挡住了默看向1号的视线，她直视着默金色的半露瞳孔，一字一句地宣言：“她不是坏人，默姐曾经说过，梦魇要伤害我们的朋友和家人，所以我们必须打倒它……”
小吟那如苍色的天穹的眼眸里，映照着默的脸，她的语气几乎没有太多起伏，但是默能够感觉到，面前的少女正在拼尽全力地，将自己仅有的感情释放出来。
那是对于缺乏了完整感情的小吟来说，非常艰难的事情，但尽管如此，小吟依然在宣告着。
“如果不是由美带我回家的话，我也不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1号的就是我曾经的姿态。”
今天的小吟很反常地一下子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点变得像是在说教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在记忆世界里经历的东西太过沉重，在那里也没能好好地和莉泽罗忒说些话。
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尽管还不够成熟，但也是真心想要传达的意志表达出来。
小吟转过身，看着1号的眼睛。
在周围的众人的等待中，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都是夏树沧的克隆体。”
“诶…？”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但是，小吟没有办法考虑到大家的接受能力，就这样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说着话：“40年前，那个人被歼灭者们抓住了……”
“他们在汉克兰姆，海下的地方，制作出了和小吟一样的……好多好多的人。”
“莉泽罗忒告诉我，那叫做克隆体。”
“我不知道那些歼灭者，大家为什么要用那个人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不喜欢那些歼灭者。”
“……诶诶……怎么这么突然，小吟妳到底在说什么啊？”因为思考能力已经快要跟不上小吟的话语了，是已经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的由美。
有纪和悟也是为难地吊着嘴角：“嗯……小吟说的是什么呢，感觉好难懂啊。”
“对不起。”小吟低下头，“我不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数也数不完……没有办法让大家明白……”
大家都能看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对不不擅长的小吟来说有多么困难，小吟正在努力地，拼命地组织着自己半年来学习的言语这件事，大家都充分地明白，正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没有人会不耐烦，即使不明白也好，在这里的大家都用关心的眼神注视着小吟。
小吟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海里，在汉克兰姆出生，我是，夏树沧的克隆体————。”
众人认识小吟的半年以来，直至今日，小吟的来历终于披露出来，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产地为汉克兰姆，由夏树沧的基因，人造的素体，修佩露的不完整的力量，以及缺失了感情，连常人都不及的体质，没有半点生活所需知识，这就是不死原吟这个存在的构成要素。
“因为有大家在，我才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你们在一起。”
“原来如此，”默的冷静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简单地解释一下吧。”
“首先从40年前说起，那时候的歼灭者组织并不是大图书馆，而是简称「高塔」的组织，”默走到小吟的书桌旁边，把放在书桌上的手提箱打开，取出了电脑，“看这里，这个就是高塔的照片，那时候的歼灭者们将夏树沧，当成了兵器来使用。”
众人靠在一起，看向电脑的屏幕。
“怎么可以这样！”有纪少有地出现了生气的表情。
“事实上，名为夏树沧的歼灭者从最初就是诞生在高塔里的，没有经历过正常人的生活，一开始就是以歼灭者的身份被培养长大，成为了在当时能够被称为顶端的最强的歼灭者之一。”
“大图书馆的资料库中记录着，当时有另一位歼灭者带着夏树沧逃离了高塔，在不久之后，高塔被毁灭了。”
说到这里，默的目光朝身旁的留子扫了过去，两人的眼神触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大家倒是对高塔被毁灭没有什么波动，毕竟只是刚刚听到不超过十秒的名词而已。
“之后的事情，我是根据小吟说的情报分析的，夏树沧恐怕在那之后被高塔的残余者袭击，带到了海下研究的基地，那个小吟称为汉克兰姆的地方。”
“在那里，歼灭者们利用夏树沧的基因进行了被世界所不允许的克隆，然后成功地克隆出了克隆体……具体数量……”默这时抬头看向小吟。
回想了一下，小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两…千。”
“嘶——”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像小吟和1号这样的存在居然总共有两千个，就不由得背后发寒。
默的眼中也闪过一些冷色，这已经是人性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克隆体们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就我所知因为是人工培育的身体，所以身体素质很差。”
“之后，大概夏树沧在汉克兰姆发生了什么，直到40年后的今天又有了别的事情发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汉克兰姆里面，那些高塔残余下来的歼灭者，都已经死掉了吧？”
小吟肯定地点头。
“默姐，好厉害。”
1号看着小吟现在的样子，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出现的那陌生的表情，微微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1号会来这里，想要带走我呢？”小吟转身，询问1号，没有了初次见面时拒绝的冷漠姿态。
“那个人，让我带妳回去，海底。”终于，直到刚刚为止一直没有开口的1号，终于回应了小吟的问题。
由美看着1号的目光变得很复杂，本来她就很难对那张脸发火，现在更是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感情去面对1号才好了。
1号重伤了露他们的事情是事实，但是，她又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才那么做的，不是因为自愿所以才来到这个世界上，而被强行制造出来，变成连感情都有缺陷的存在，对着这样的她们，要由美继续发火的话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祖母绿的眼眸闪烁着，由美失意地低下头。
“振作点啊，小由美……”就在这时，留子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啊，一直都是这样，每次只有自己失落的时候才会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才会露出这么关心的表情的留子。
——最讨厌了。
抿住双唇，由美一下子抬起头来：“我没有在失落啦！”
留子没有回答由美，而是微笑着将手搭在由美的肩上，由美感觉到有些别扭，但也没有拍掉留子的手，就任由她去了。
另一边，小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也想去见一下，那个人。”
“所以，我们一起去吧。去到海底，去见那个人。”
小吟对着分析完事情原委之后就安静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退到一边的默拜托道：“默姐，我想去汉克兰姆，那里有重要的人，我有想要传达给她的话。”
“现在吗？”悟在一旁问着。
“现在。”果断地下定决心的小吟，眼神中不再带有迷茫。
默思考了一下，很快同意了：“那么，我把运输机呼叫过来，机会难得，我也陪着妳一起去吧。”
“还有我们！”Orange小队三人组也是一起发声，兴致变得比起以往还要高涨。
留子后退半步：“那我就在家里等大家回来吧，会做很多好吃的，等待大家的凯旋的，今晚来一次聚餐大会吧。”
“噢噢！我想要牛脊肉！！！”由美因为留子的提议而兴奋了起来。
因为大家的情绪，小吟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变得放松了下来，她看着因为大家忽然燃烧的气氛而流露出迷惑的1号，正对着她开口：“一起去吧。”
“974号，想要去见那个人吗……？”1号知道，小吟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1号……是不是也看见了呢，我的记忆？”小吟想起莉泽罗忒在记忆世界的最后提醒自己的话，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1号点点头：“不死原……吟，那是什么？”
“我是克隆体，974号，”小吟认真地凝视1号，“但是现在的我，是拥有了家人和伙伴的，不死原吟。”
“吟……妳是吟……”1号断断续续地念出小吟的名字。
“而妳是，我的姐姐。”
“……”不止1号，周围的议论声也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倾听着两人的对话的众人，停下了交谈。
“因为，1号比我先诞生。是最初的克隆体。”
“由美她们说过……先出生的一方，是姐姐。”
“妳是，姐姐。”小吟朝1号伸出手。
1号看向小吟伸来的手，尽管她不是很明白，但她确认了一件事情：“我是…姐姐？”
她将手缓缓伸出来，但是那速度很慢，甚至让人怀疑究竟有没有动。
对于这样的1号，小吟直接将手延伸到1号的手掌边，牵住了1号的手：“在过去的记忆里，我看到了，在我要掉下去的时候，沧…那个人，还有姐姐，都向我伸出了手，所以——”
“谢谢。”
交叠在一起的，蓝色的瞳眸，激荡出一圈圈的波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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