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泻的某个街区,正陷入了拥挤的通行状况当中,因为交通信号灯的原因,人们都被凝固在路面的两侧。
“唔。人好多啊。”有些怯弱地望着前方数量庞大的人群——何止是前方,后面也被堵得不见丝缝,连从这片人潮中抽身而退的可能性都被限制住了。
像是被水流推动着四处飘荡的一叶扁舟,在这一刻确认了自己患有社交恐惧症的可能性,沧无助地抓紧身边某人的手腕,两只手抱住,就差把身体也紧紧靠上去了。
这是因为,只有面对身边的这个人的时候,她才能卸下所有防备,展现出真正的自己吧。
不是那种携带着名为「兵器」的假面的自己,而是憧憬着高塔外的世界,向往着不被囚禁在鸟笼中过的生活的夏树沧。
这样的自己,只有对他,身旁的岩神京马才能展露。
身材高挑,体型纤细,穿着黑色为主色调的冬季外套,留着棕黑色的碎发,眼神是微微有些泛红的枫叶般的颜色。
老实说,以沧的眼光来看,这个实际年龄要比自己小的男生,长得确实很帅气。
“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下吗?”身旁,京马将视线转向她的脸,用认真的语调轻声说着,不可思议的是,在熙熙攘攘,几近密不透风的人海中,他的声音沧却能听得很清楚。
“不、不用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回应京马的话,沧仿佛寻求不到安全感一般,再度往京马的身边靠了靠。
对于这样的沧,京马只是微微一笑,他利用他的身型优势在人潮中,微微将右臂往外展开了十几度,防止在路上有人撞上沧。
那不仅仅是处于对沧的保护,也有京马一些小小的担心的心情,比如「被路人撞到后恼羞成怒的沧让这里血流成河」的可能性,感觉不能说是没有呢。
有鉴于此,京马把沧保护得更加小心了,就像是在关照心爱的宝物一样。但是一想到这里,连京马本人都要苦笑出来了,他怎么可能会猜到,在认识沧多年之后的今天,他会将沧从那个都市里带出来,并且还和沧成为了恋人的关系,明明他是以比沧年龄还要小的弟弟的身份和沧成为朋友的,现在却变得比亲哥哥还像是哥哥了。
别人都只能看到沧危险的地方,但只有京马知道沧是个看起来比外表还要不善言辞,容易害羞的女孩。
“呐,新泻一直都是这么拥挤吗?”这时,贴近于京马的沧在他的身旁小声说话,因为她那150出头的身高对比180身高的京马来说过于娇小,就算她踮起脚尖也只是靠到京马的胸口的原因,京马这时候也不得不微微低下身子来倾听。
“不啊…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我不太清楚呢。”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京马也用差不多大的声音回应。
沧瞪了京马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京马不是土生土长的新泻人吗,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不清楚啊?”
“因为我一直都守候在沧的身边啊,所以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嘛。”京马脸色不变,沉着地应对。
“呃……”因为京马那令人羞赧的话,沧一下子就呆住了。
——这、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究竟是多不要脸啊。
得了吧,夏树沧能靠嘴炮打败的目标名单中,从来不会出现岩神京马。
“说不过你啦。”脸色微红,沧有些懊恼地伸出手推了京马一下。
“呃……”脸上挂着讶异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因为没有预料到沧的行动,而被推开的京马,被后面的人群推动着朝前走去,与沧被迫分开。
“啊…!”
在瞬间被周围的各种噪音淹没的惊呼中,少女只能瞪大着不知所措的眼眸,随手陷入了迷惘之中。
仅仅只是在数秒之间,周围已经围着一群不认识的人了,名为「陌生」的恐惧充斥着内心,视线在人群中扫视却没能够找到京马的身影。
“京…京马?”
第一次感觉原来有人可以依靠是那么幸福的事情,一旦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的话,就变得这么无助脆弱了。
——我讨厌新泻。
“京马……”落寞地站在原地,伴随着人潮的冲刷,沧的心逐渐落到谷底。她在涌动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移动半步,固执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京马。
明明应该知道的,京马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使用能力,既然如此要怎么在这么庞大的人群里找到自己啊,就算是大声呼喊对方的名字,或许也会在瞬间被嘈杂的声音给截断。
没有办法看见对方。
好焦急。
——京马。
京马说的真的很对啊。
——我只不过是一个一直被关在鸟笼里,连伸出手触碰外面的世界的勇气都没有。
“京…”
她想要呼喊出来,喉咙却被什么东西给扼住了。
四周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连人群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仔细观察四周的话,她竟然飘在一座空旷的,没有任何楼层的大楼的正中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就因为重力的缘故朝下坠落了。
“唔哇啊啊……”甚至忘却了自己是歼灭者的事情,甚至忘却了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再度回到高空的事情,夏树沧如同要坠落向绝望的深渊一般,一直往下掉落。
大楼的底部是漆黑不见底的洞口,她被洞口吞噬。
小鸟飞出了鸟笼,但是自幼年就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并不会飞行,没有办法朝着天空飞翔的小鸟,就这样坠落在地上。
四周的一切已经变得看不见了,眼前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腹部流着鲜血的小惠,被绑在处刑架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小惠…”
“沧……碳……”那自己所熟悉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小惠的,与平时她活泼开朗的声音不同,现在她面前的小惠,口中发出的声音只有绝望和痛苦。
“沧……碳……救……”
“啊……啊……”沧抱住自己的头,试图将小惠宛若亡魂的声音丢出脑海。
——好害怕。
——谁能来救救我。
——拜托了。
——谁都好……
——京马!!!!!!
“啪。”肩膀被某人拍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尽管它那么轻微,几不可闻,但以沧的耳力还是在黑暗中捕捉到了它,更重要的是,拍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有着自己最熟悉的感觉。
眼角挂着丝丝泪珠,沧抬起头望向背后,京马正站在那里,用有些担忧又渐渐变得安心的目光凝视着沧。
“我在这里。”
四周的景象从漆黑一片的虚空重新变为了新泻的大街,沧无视了周围的行人们,与京马陷入了深邃的对视之中。
“我在这里,所以不用担心。”
——想起来了。
——半年前跟随着京马逃离都市,来到人们居住的世界的时候,因为好奇而前往了京马诞生的城市,新泻。
——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情之后,沧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在京马的面前,沧约定了,之后不会再因为恐惧而落泪,只会因为喜悦的感情,幸福的情绪而淌出泪水。
这是梦吗?
——我在做梦吗?
这样想着的沧,强迫着自己醒来。
★
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沧努力地让自己适应眼前的景象。
一片模糊,能够看到某些事物在眼前交错,但是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身体感觉好累,好疲惫,任何一处都用不上力,想要张开嘴巴也做不到,喉咙深处发不出声音来,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全部变成了蜂鸣。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里究竟是在哪里?
记忆慢慢地取回,自己的名字叫做夏树沧,今年22岁,身份是逃离高塔的在逃歼灭者,有一个名叫岩神京马的恋人,以及一个叫做广内惠的好朋友。
——啊。
想起来了。陷入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涌现了出来,但正因为这样才会感觉到窒息般的苦楚。
那个夜晚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浮现,包括最后自己无力地伸向天空的手。
“███████。”
“███████████。”
某个身影在接近着自己,沧徒劳地听着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声音。
“████████。”
别说了,根本听不懂啊。
那个身影俯下身来,类似头部的位置似乎就近在眼前,正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声音和影像正在缓慢地恢复清晰,沧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有了些许触感,冰凉的被什么所束缚住的触感。
“████。”
“█能███吗?”
渐渐地,沧能够理解对方所说的话语中的只言片语。
眼前也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啊啊……”喉咙的深处发出了低吼,随着沧能够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多,她终于能够知道正站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人了。
“嗯,瞳孔反应变强?神经系统对声音的反应程度极速上升,看来已经恢复正常了嘛,不愧是曾经的最强歼灭者啊,夏树沧小姐。”
那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这辈子自己也不会忘记,他是当时在小惠身边的那个人,中分的短发,压抑的眼神,比起昏迷前更加扭曲混沌的神情,错不了,就是这个人。
认知了这一点的沧艰难地开口着,她的喉咙还没彻底恢复,因此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别扭:“小…小惠在哪里?”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带着兴致盎然的表情俯下身来,虽然在笑,但是沧完全没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中有任何与「笑」有关的因素在内:“呵——小惠是谁…让我想想,啊,好像有点印象了哦。”
“她在哪里?”沧立刻追问。
“妳是说那个叫做广内惠的是吧,啊,我记得哦,40年前的时候就死掉了,被我当成实验用素材分解掉了啦。”
“诶?”沧脸上的表情定格住了。
“怎么了,夏树沧小姐?难以理解吗?嘛,没办法呢,任谁睡了40年醒过来之后都会是这副样子的吧。”男人没有因为沧的表现变化有任何动容,就好像沧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尽管是会说话的石头。
沧的脑海里,一瞬间空白了。
什么都思考不了。
什么也懒得想了。
混沌的,深邃的,莫名其妙的一切搅合在一起。精神深处的景象,乱七八糟,已经不构成画面了。
沧瞪着憎恶的眼神,开始扯动身上的束缚,想着调动体内的能量,却发现那些能量无论怎么呼唤,都已经失去了回应。
“夏树小姐,请务必不要再进行挣扎了,这个束缚设备完全是为了应对妳而制作出来的,只要身在束缚架之上,你就无法使用妳的歼灭者的能量。”
男人毫不在意地解释,并且在沧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开始自我介绍:“一个良好的自我介绍是双方沟通成功的必要开端,话虽如此夏树沧小姐的名字大家都十分清楚了,因此也只是我单方面地向妳进行自我介绍而已。”
“我是赛伯。一个只忠诚于研究和创造的人。”
“因为可能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妳解释一番,因此我就在这里先简单地告诉妳现在的情况吧。”
冷漠地望着赛伯,沧极力克制住脑海中将要暴走的冲动,在拼尽全力干掉眼前的男人之前,她还有必须知道的事情。
“首先,现在的时间是公元2032年2月17日。”
这点沧已经有所预料,所以眼神并没有什么动摇,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感受到沧的瞳孔中涌现的悲哀,那是对于无法拯救自己的友人,直到40年之后才再度醒来的悲哀。
“接下来的事情想必妳也很有兴趣知晓,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赛伯的话让沧有所反应。
沧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这里很明显是某个研究设施,周围到处陈列着巨大的透明圆柜培养皿,里面填充着莹蓝色的不知名原液,巨大的显示器交叠着,完全没有见过的各种设备摆放在对面,庞大的空间,以及无法言明的寒冷与压抑感。
“这里是海下基地,研究设施「汉克兰姆」。”
“汉克兰姆……?”沧揣摩着这个崭新的意味不明的名称,“歼灭者高塔呢,不是他们来抓捕我的吗,为什么我会在汉克兰姆。”
“很遗憾,妳口中的歼灭者高塔在三十几年前就毁灭了哦。我们汉克兰姆的成员都是当年毁灭掉的高塔里的残余者,躲避到这海底的深处,继续进行着当初在高塔未结束的研究。”
“高塔…毁灭了。”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沧看向赛伯,“既然高塔已经毁灭了,为什么你们还在进行研究?!”
“啊,那还需要问吗?”仿佛沧真的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似的,赛伯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那当然是因为想继续研究下去啊。所以就研究了。”
“——————”超出理解范围的回答,使沧的脑回路出现了一时的中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用看待疯子的眼神盯着赛伯了。
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灰白色的长袍,沧咬紧牙关:“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当初派出那么多人,以小惠作为威胁的筹码,不惜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捕捉我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啊,关于这点的话,我个人来说是相当感谢夏树沧小姐的。”赛伯笑了起来。
可惜沧完全不会去欣赏她的笑容,反而错愕地回应:“你说什么?”
“因为有夏树沧小姐作为实验素材的母体的缘故,我们才能够得到今天的进展啊,马上,只要再等待一段时间就行了,我们的研究一定就能得到成功。”
他的话语令沧不寒而栗,她从没有见过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人:“拿我做为素材的研究…是什么。”
“……”因为沧问出了关键的话语,赛伯的表情和动作尽皆停止,他扭曲的脖颈缓缓放低,脸上的神态变回了最开始那冷漠的样子。
就宛如当初她在那座大楼中见到的赛伯的姿态——毫不将人放在眼里,视任何生命为死物的神情。
然后赛伯开口说出了令沧脸色大变的话。
“用夏树沧的细胞克隆出可控的歼灭者作战军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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