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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卑微的光

第十章 卑微的光

有人说,世界是由无数线条所组成的,而世间的每个人都是一纸未曾谱写的五线谱,一次次相遇与分别的音符和着时间的旋律,悦动于五线谱之上,便组成了我们人生的歌儿。

“停停停打住打住,你这写的啥啊,也太恶心了吧…噫~一身都是鸡皮疙瘩……余细细你是指望用它把我们酸死了跑路吗?没用啊,说好了愿赌服输……”初三(五)班的教室里,几个男生正围成一圈,看样子又在策划着什么。

“那个…不太好吧,其实我和她不怎么熟,都没说过几句话。”圈中心的余奇希弱弱地回答。

“那我们不管。”

“真的要去吗?”

“别废话了,赶紧去。”

“勇敢地上吧骚年,我们看好你哟!”

“……”

余细细…额,余奇希同学现在很懊恼,干嘛自己之前要嘴贱打那个赌呢!安安稳稳过完这最后的两个月不好吗……唉都怪刘智宇那小子嘴快,搞得这么多人都来前排吃瓜看戏。不过腹诽归腹诽,这么多人看着余奇希也不好公然拉下脸违约,终究还是在朝那边走去。桌椅夹隔所形成的过道并不宽敞,而余奇希走得也其实并不算快甚至是有点慢了。

其实好像都没说过几句话,上次和她说话还是上学期吧,都说了些什么?呃……记不起来…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唉只希望她也不记得了,不然要是真问起来很尴尬的啊!不过多半都是不会记得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在班里成绩不上不下的小透明。一个谁都不会知道的卑微弱小的暗恋者。

余奇希喜欢这个女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想大概是初一的那个雨天吧。午间灰蒙蒙的天空,绵绵阴雨下个不停,不算太大却也足以让没有带伞的路上行人欲断魂,余奇希便就是其中的一个——饭后亲妈急着加班把家里最后的雨伞带走了(事后才知道这是家里最后的伞),留下愕然的余奇希站在大门前蓦然愣住,随后眼泪无声滑落下来。但很快,余奇希便抬手揩去眼泪。妈妈你就只知道工作工作,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我就淋雨走去学校,然后感冒发烧,你就会知道回头看看你儿子了!想罢,余奇希埋头冲进雨中。

倒春寒时节的阴雨打在身上如针扎般冷冽,加上不时刮起的寒风,透心刺骨。笔者认为大概就是一个壮硕的成年人也吃不消的,更何况还只是初一的孩子。果然,没多久雨中的余奇希便不住地发抖,步速随之越来越慢。此间,路两侧樟树枝叶在风中凌乱摆动,如妖如怪;路面上行人匆匆,几只雨伞在余奇希校服的衣肩处掠过,如魔如鬼;路中间雨滴顺着发尖打落在眼睫之上,和着泪水模糊了余奇希的眼睛眼前的视野渐渐模糊,也不知道打湿眼睛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如天空一样,乌云密布罩住了他的世界。

…………

“怎么不打伞淋雨呢?”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余奇希不禁抬头。

那是一把女孩子用的雨伞,伞内面上偌大的越前龙马让余奇希坚信不会有任何一个男生会在大街上打出来。

“是不是很冷?我看你都在发抖,我记得你叫余细细,呃不对,是叫余奇希对吧?”说话的女孩很漂亮,声音也如黄鹂般甜美,尽管穿着的是被称为蓝天白云的运动校服,却是无法遮盖住她的可爱。

“嗯。”只是简单的嗯声,却没有了下文。

“怎么不说话?你应该认得我吧,我是……”

“知道,我们一个班的。”余奇希打断了女孩的发问,“没事,你不用管我,快上课了你先走吧。”余奇希不想别人打断他的计划。

女孩使劲摇摇头,“那怎么行,你这样肯定是要感冒的,搞不好还要发烧,”说话间女孩将伞往余奇希那侧偏了些许,“我送你去学校医务室吧,我记得那里有烘干机,上次我用过来着。”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而且你不快点会要迟到的。”余奇希声音提高了,他想赶走这个有些多管闲事的女同学。

“不行!身为一个新晋共青团员我不能看着同班同学淋雨,上次我哥发烧在家里躺了一整天,而且,你说的迟到我也不怕……”女孩振振有词,余奇希的话语激起了她爆棚的责任心,骨子里的倔强使她不想放弃,背后的力量让她也具有了说这话底气,俨然是要和这位需要“帮助”的男同学Gank到底了。

可共青团是没教过你不怕迟到的吧!余奇希不禁腹诽。计划眼看就要告破,尽管很无奈,但他明白女孩的话语间透露的是关心。

“随便你了。”

“这才对嘛,走快点吧,还是别真迟到了。”

医务室内,余奇希正光着膀子,在烘干机前捧着衣服,试图尽快弄干湿透的校服。透过白色隔帘的缝隙,能看见女孩的侧颜。

“姐姐,你看它好可怜,都被雨淋湿了……”女孩正怀抱着一只湿透的小狗,看大小应该是才出生不久的。“小狗狗乖,姐姐待会就带你去吃东西……”

“诶,宁雪绮我这可没有狗粮啊!”

“别啊,医生姐姐,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宁雪绮对医生老师撒娇。

咳咳~呛出一口板蓝根,余奇希急忙安静下来。

好…可爱。

…………

“余奇希同学?有事吗?”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余奇希的思绪,“啊?没事,没事,对不起挡你路了,”见是有着“女皇帝”称号的班长大人,余奇希赶忙让出路来,陪笑说到:“班长您忙您忙。”然后继续朝宁雪绮方向走去。

带有职业嗅觉的班长不禁有些狐疑,一般来说男生往这边走多半没什么好事,又来搞事情?向男生那边瞟去……果然,这群家伙又要搞什么?都快毕业了还不安分。“喂,余奇希你过来干嘛?找谁?”为了安全起见,班长转身叫住了身后的余奇希。

“我,那个,我找宁…宁雪绮。”

“找雪绮有事吗?有什么你跟我说,我代转。”见眼前这家伙吞吞吐吐,班长不禁暗喜,自己又阻止了一次男生策划的坏事,看到另一边那群男生一脸悲愤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阵暗喜。

“那个不太好吧,我还是当面跟她说比较好。”余奇希恳求。

“没事,我保证不让别人知道行了吧,难不成还能是什么秘密?”

“……”

余奇希不说话,班长有些不耐烦了。“果然是想恶作剧吧,要是真有事你现在就会说了。”

“没有,我,我…”,余奇希顿了一下,随后再次说到,“我喜欢她……”

“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声,我都听不见,怎么帮你转告?”说完班长大人往余奇希身侧靠去。

见事情有转机,隔岸观戏的男生们又开始兴奋起来,甚至还有人喊了出来:“别怕余细细,我们永远支持你!”“余细细!余细细!一生一世跟你走!”

“别吵!”班长冲那边大声吼到,“你说你的,我听着。”

“怎么了班长?是要找我吗?”终究男生们的吵闹还是引起了女生的注意,话语间宁雪绮应该也是知道了大概和自己有关,于是便走了过来。“余细细,诶不对,余奇希,你是找我吗?我这次语文作业可做完了。”

啊,想起来了,上次是因为语文作业的事情,宁雪绮的作业没有写完,所以来找余奇希帮忙……呵,有点高兴呢。余奇希想到。

“不,不是,不是因为作业的事。”

“那是什么?不过上次还是谢谢啦~”

和两年前的那天一样,宁雪绮依旧是如此可爱,可爱的马尾辫,可爱的脸蛋。微微有些不同的是,胸前的花骨朵已经渐渐初始绽放,映衬在蓝天白云之上,就如天使一般,一切都是如此完美。雪绮的那一声带着些许俏皮的谢谢,狠狠击中了余奇希的内心。此刻,余奇希体内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直线飙升,他两年来刻意躲避丢掉的勇气都积压在这一刻要爆发出来,什么也不在意了,什么也不管了,只听见心中有个声音在咆哮:今天不说自己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宁雪绮,我喜欢你!”

万籁俱寂。

然后,“噢噢噢噢噢噢!”男生们胜利的起哄响彻了整个教室。

…………

临近静校时刻,悠扬的萨克斯声逐渐隐去,略带忧伤的《回家》带走了最后一批放学的高三学生,吵闹的学校迎来了一天难得的宁静,就如舞台剧中场被拉上了帷幕,激情散去后是寂静的等待。

余奇希站在升旗广场高处的田径场边,从这能清楚的看到校门处的景象。宁雪绮刚开心地挽住一个男生的手臂,两人亲密无间正说着什么,这让余奇希不禁泛起一阵酸意。尽管他知道那个男生是雪绮的哥哥,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滴…滴…哒……”

下雨了。

兄妹俩撑开了一把伞,掌把的是哥哥。

余奇希也撑开伞。

雨滴间,回想起下午班长的话:“我不知道你是认真的还只是纯粹的恶作剧,但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就不得不说了,你没戏的……宁雪绮高中肯定是顺留到高中部了,但你的模考分数……当然,身为班长我期望能多一个我们班的同学相聚在高中,但现在的问题是你除了语文拔尖,其他科目都是不上不下……”

是啊,还有两个月,你能做到吗?余奇希?总有一天,为她撑开那把伞。

…………

“姐姐,你就教教我怎么写这篇作文吧。”

“自己写,实在不行你找你班语文课代表啊!”

“语文课代表么……”烘干机前,余奇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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