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元节六芒星病毒爆发林檎一行溯江逃亡已有近月.转眼中秋将至在他们苦苦思索下一步何去何从时一波寒潮自北方袭来与洞庭湖平原上空的水气团冲撞酝酿成一场连下数日的倾贫大雨.
寒潮来得未免太早其中必有蹊跷但在这国破家亡人人苟且偷生的日子再聪明的脑袋也没有功夫探究气候异常中蕴藏的玄机;至少东方之星上几颗聪明脑袋为这场早来的寒潮庆幸不己.
当时东方之星正航行在洞庭湖的百里洪波上然后在那秋高气爽的傍晚天空中突然飘来一朵乌云逆风的乌云.船上人举着千里镜一望顿时吓得不知所措.成千上万的红耳蝙蝠笔直朝船飞来.虽然没有参考物大家也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绝不是平日只会捕食蚊子的飞行哺乳动物.
岸上守望的汉文同样不知所措被迫从贼日子里他与鲨鱼甚至是鲸鱼搏杀后然而却没有对付大型飞行凶物的经验.而依着之前白鳍豚与犬怪猜测这些红耳蝙蝠大概也有一些可怕的异能.
蝙蝠云离船尚一里时北风愈急减缓了怪物的飞行速度并把真正的乌云带到洞庭湖的上空然后瓢泼大雨落下让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早早来临.
受了这一场惊吓鲲鹏学子们不敢再耽搁与后秀的乘客稍稍商议后放弃前往千里之外四川的奢望决定逆湘江而上寻机上岸到湘楚地的无人大山中寻一处避难地.
三天后东方之星到达长沙同时也耗尽了电池组的最后一格电.原先救了船上百条小命的大雨如今成了大麻烦太阳能无法工作.大家不得不把船停靠在湘江中心的橘子洲然后爬上连接长沙东西城的大桥搜集可用的车载电池.
这是不得己的冒险尽管有雨的掩护以及湘江洪水的拦阻失去青鸟无人机的预警船上近百人一旦被城里残留的鬼怪发现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但林檎等人不敢等待因为断电船上至少有三名乘客生命危在旦夕:当日自坟场救出的母子已经奄奄一息;当日受到水怪攻击侥幸存活的小男孩至今昏迷.
林檎领着高逑及几个自告奋勇的男人悄悄从通向橘子洲的立交道爬上大桥.林檎带着弓高逑负责用灵珠子侦察其余人则提着扳手与撬棍.这一群男人见自己终于派得上用场不免跃跃欲试结果他们方一到桥上便发现十二桶车载电池整整齐齐的码在岔道上.
汉文站在桥栏破损处依旧戴着口罩一声不响的俯视着脚底下几十米处的洪水.他听到脚步近前便转过身子.林檎站在一丈外披着黑色雨衣雪一般苍白的脸也静静看着他.
“你没有接种疫苗?”林檎望着那只滴水的白色口罩问.
汉文明白她的意思但无法解释也不敢解释于是缓缓摇头见后面的电池已经被搬空于是往东城方向走去.之前他在直通大桥的主干道发现一架坠机想到里面为船上的人找些用得上的物资.
“等一等.”林檎细声叫道.
汉文停步但没有回头.
“钟妈妈感染需要一些抗生素我们不像你那么有办法.所以...”林檎的声音越小.
“明白.”
汉文点点头并没有回头正要走后面传来一个悲伤的声音.
“世界变成这个样子从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其实我...我...已经不介意!”
汉文回头发现林檎正看着自己似哭似笑雪色容颜湿漉漉如同她的长发.
“雨这么大外边一定很冷.”她似在自言自语.
原本被夜雨淋得冰凉的心因为这句话忽然变得温暖.汉文想要笑一下然后他听到身后动静急转过来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自数丈外的翻倒跑车后站起用他手中那张镶嵌着LED灯的电脉冲弓朝他射了一箭.
这箭的能量来自高能电脉冲而非臂力速度惊人.汉文只来得稍稍移开要害箭已透肩将他带得飞起向几十米底下的洪水栽去.
林檎惊骇欲绝好一会儿才醒悟将手中弓拉满对准车后放暗箭的人;一会她放松弓弦看着走近前的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惊道:
“朝风表哥?”
...
生平第一次汉文清楚意识到自己无可避免的死亡.他被洪水冲出数里然后带着那只金属杆的重箭爬上巨鼠出没的江岸.他单凭右手的短刀杀退小股鼠群然而体力也油尽灯枯.就在他在沿岸长街的商铺中拼命寻找一把能剪断铁箭的钳子时与一头原本该在野外游荡的猛虎正面遭遇.
汉文不敢相敌忍痛一个翻滚躲过恶虎扑袭窜入一家智能鞋店.门外那头额上印着血红”王”字的巨虎身子过于高大始终不得入门.他正庆幸巨虎冲他一声咆哮顿时像是引爆了一颗震撼炸弹所有的玻璃门在瞬间炸碎汉文也在一瞬间被震的失聪踉踉跄跄从后门跑出去.
附近没有摩天大厦最高最大的建筑是一家医院.汉文不敢稍停拼命朝医院大门跑.然而玻璃大门紧闭他想找一个重物砸门转身发现猛虎已在身后.
大概是要折磨无路可逃的猎物巨虎没有直扑汉文而是又吼了一声.这一次离得太近汉文直接被震倒耳中流出血身后的玻璃门也跟着炸碎.
五脏六腑似移了位汉文再没力气动弹侧躺在玻璃渣中将口罩摘下摸到一片锋利的碎玻璃准备在被眼前血盆大口吞下前自我了结.就在这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甜甜的近似米酒的气味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同样渐渐变得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巨虎摇头晃脑缓缓后退一直退到三丈开外.绝路逢生汉文知机不可失将湿口罩重新戴上努力克服脑中越来越浓的睡意爬进医院.
爬了一段汉文从布局认出这家医院.正是以电子器官移植闻名的唐门长沙分院.跟所有大型医院一样这里也有独立而长久的复合供电系统汉文借着紧急照明灯的微光轻易找到手术室并为自己的中箭的左肩做了个小手术.在他为自己包扎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隐约的女娃哭声.
手术刀太短然而也找不到更好的武器他捏着小刀贴着墙往楼梯口走.走廊拐角他踩到一具尸体.走了十来步又踩到一具尸体然后他发现自己已无下脚之处尸体堆满走廊与楼梯.尽管见怪尸山血海这种踩在软绵绵尸体上的感觉依旧让他双腿发麻.哭声越大空气中的异样甜味也越来越重.汉文晃了晃脑袋缓缓推开中药房的大门.
昏暗药架下满地尸体间一个六岁左右穿着火红裙子的小女孩坐在地上无视满屋子毒气正在抽咽.她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同样是火红色的怪模怪样的机器鸟.
汉文曾经在自家的船上见过这只机器鸟也清楚这种能像真正鸟儿一样扑翅飞翔的仿生机器人异常珍贵.即便是鲲鹏学院中也无人拥有.九舟的工程师一共造出两只这样的机器鸟一只交给了他的妹妹贞另一只送给了妹妹贞的小跟班唐大夫的独生女儿唐夏.
“唐夏小夏.”
他小声唤着然而小女孩不答理.他想了一想又唤道:
“夏郡主.”
见红衣女童终于抬头汉文马上将她抱起急步离开这充满毒气的药房.
顶楼的高级病房中汉文正用单手弄饭.饭是米饭菜是脱水方便菜外加一份浓汤宝.他将热腾腾的菜饭摆到床板上然后走进浴室.
“你是谁?”
浴缸里唐夏一见他走进去便害怕的大喊.汉文皱眉于是和声道:
“我是汉文汉文哥哥哪!”
唐夏惧色不减.汉文后退几步将口罩摘下说:
“记得船上的公主姐姐么我是她的哥哥.”
小萝莉端详汉文的脸露出恍然神色紧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她又大哭起来.与此同时那种甜甜的异味也随着眼泪一同出现.
“坏人你是坏人飞机上大家都说你是坏人.”
汉文想要安抚她.她却叫的更厉害小手捂住脸.
“不要打我不要杀我不要吃我!”
汉文脸色惨变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不打孩子也不杀孩子也从来没有吃过人我是船上那位太真公主的哥哥特地来搭救夏郡主你.”
他见唐夏哭声减弱想起从前妹妹的任性跋扈举止猜想唐夏也会有样学样于是低下头说:
“郡主一定饿了吧午膳已经准备好要不要现在出浴?”
也不知是看在贞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咕咕叫的小肚子上唐夏终于肯站起来但却不让汉文帮忙穿衣自已把裙子套上头发湿漉漉的跑出来.
“好咸””好硬”小萝莉一边抱怨着一边大口的吞下汉文用勺子送上来的饭菜.
“唐伯伯也在飞机上么?”汉文将纸杯送到她唇边.
唐夏嗯了一声.
“飞机为什么会掉下来?”他抽张纸巾擦擦她的下巴.
唐夏手中的筷子停下来露出后怕模样.
“窗子都爆炸有个长翅膀的东西飞进来把我前面的伯伯抓走了.”
汉文顿时明白过来是蝙蝠只是对蝙蝠如何追上飞机有点疑惑.
“唐伯伯在哪爸爸现在哪?”
唐夏想了想将小左手举起给汉文看腕上的儿童定位用智能手表.
“爸爸在这.”
...
经过一番劝说汉文让唐家小萝莉趴到自己背上.
“抓紧害怕的话闭上眼睛.”
汉文正叮嘱着忽然一阵呲牙咧嘴却是被唐夏抓到左肩创口.
“没事的都已经死了不会动的.”
他正踩着死尸堆往医院后门走感觉背上的人怕的抖起来于是和声安慰她.
“骗人后面那个还在动.”
身后传来唐夏的哭声汉文一惊转身看去发现骗人的是唐夏因为会动的不止一个.原本当成死尸的鬼怪一个接一个站起眨眼间将去路退路一并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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