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若曦的事情应该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伴随着四季的呼喊，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光线逐渐扭曲，然后一个那个人就出现在那里，一如既往的秽翼之袍，一如既往的黑色长发，只是不同的是他那原本厌恶的眼神多出了那么几分无奈。
“无名。”
“切，忘了你小子对于恶意的敏感性了，明明什么都隐藏好了，但是这稍微溢出的一点点恶意都会被你察觉到。”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我还以为你会劈头盖脸地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呢。”
看着沉默的四季，无名如此调笑道。
“你没有理由做这种事，而且如果真的是你干的话不会故意让我发现。”
“咚！”
重重地一脚踢在了四季的身上，强大的力道直接让他撞到身后的墙壁上，巨大的震动将一旁医药柜上的药品全部震落了下来，然而在快要落到地上的那一刻，无名一挥手所有的物品全部陷入了静止然后又一点点恢复了原样，最终除了四季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有损伤。
“被你这么了解真的让人火大。”
看着倒在地上吐出口中的淤血的四季，无名如此说道。而四季也明白了这个家伙心情并不是太好，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也会对我说请啊？”
“……请告诉我。”
直视着无名那猩红的双瞳，四季如此说道。
“……无聊，自己看吧。”
这么说着无名将一大堆纸扔给了四季，而四季也无言地一张张捡了起来然后开始阅读。
“我先说一句，那是关于这个家伙秘密的事情，你最好做好了觉悟。”
“……我知道了。”
听到了无名的话，四季楞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纸张，那是用四季最熟悉的汉字所书写的文字，那差不多是自己和若曦所有的日常，每一次自己跟若曦相处之后若曦的感想，她内心中的挣扎，一点一滴，一分一秒……那宛如少女的日记一般记载着跟自己有关的她的故事，仿佛是想把所有的回忆全部刻印在纸张上的话语。
缓缓站起身，看着那个宛如睡美人一般的黑发少女，四季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不了解她，自己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实际上都化为了她内心的痛苦煎熬。
然后在这日记的最后，四季看到了那句话。
【综上所述，我并不认为目标具有毁灭世界的可能性，亦不可能将所有的生物当做自己的奴隶，所以我恳求组织允许我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请求，请求变更命令。将抹杀目标变更为监视，亦或者是协助。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代价，我可以用自己的一切来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他成为那样的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他成为那样的人，请让我伴随着他直到度过所有的分歧点，直到未来。】
落款，第一执行者若曦。
“看完了？”
“……看完了，这是若曦的报告书对吗？”
“恩，然后这个她受到的回复。”
这一次无名扔过来却是跟刚才的文件丝毫不成正比的一张小小的纸条，就算不拿起来四季也看清楚了那上面写了什么，仅仅只有两个字。
【驳回】
否定了若曦迄今为止一切的努力，迄今为止一切的苦恼与挣扎最终得到的答案的那两个字。
“这个组织是什么？”
就算问出了又能够做什么，就算毁灭掉那个组织又能够做什么，能够让若曦如此痛苦的组织一定跟若曦有着很深厚的羁绊，毁灭掉若曦一定不会开心的，但是四季还是开口了。
“那只不过是一些杂鱼而已，甚至连杂鱼都算不上，只是苟延残喘的废物罢了。”
“……被你灭了？”
“算是吧。”
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四季如此问道，而无名也如此回答了。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留下漏网之鱼。”
“不，那个组织的成员全部灭绝了，不是死亡而是灭绝，连一个基因都不会留下的那种灭绝，只是我没有想到还会发生那种事。毕竟当时我也没正眼看过他们，没想到他们还具备留下希望的能力，若曦，宛若希望，这就是她的名字的涵义。”
“……那么若曦现在是什么情况。”
“记忆清洗，当若曦真正放弃杀掉你的时候就清洗她的记忆，让她再度恢复到想要杀掉你的时候，然后让她继续执行命令，毕竟这就是她的使命，只为了杀掉你而被允许存在的生命，他们最后的希望所在。”
听到了无名的话，四季拼命的思考着，思考着这些话中的每一句的含义，然后……
“……她还有多久才会醒来？”
“我停止了她的个体时间，她永远不会醒来。”
“你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我想让她恢复记忆，不，或者说保持着这份记忆比较好。”
“你……”
四季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无名会说出这句话，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居然会说出要帮自己的话，一瞬间四季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
“我只是认为她保持着这份痛苦与挣扎比较有趣，当然了决定权在你手里，如果你想说不让她保持着这份痛苦，让她来杀掉我什么的我当然不会拒绝。”
“……不，我的生命已经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了。”
“很好，那么就把这个玩意喝掉。”
这么说着，无名将一个不通光的玻璃瓶扔到了四季的手里。
“这是什么？”
“毒药，剧毒，足够让你死上一千次的毒药。”
“……我不会死。”
“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你的濒死状态而已。”
听到无名的话，四季一仰头将那个瓶子之中的一切全部一饮而尽，然后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但是无名却什么也没有做，仿佛等待着什么一样。
然后四季再一次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睁开的眼睛却是黑色的。
“感觉如何？”
“不怎么好，没想到你居然用无数次的死亡将他的意识压到接近零然后让我出来。”
“别抱怨了，开始工作了，灵魂方面的事情我不是那么擅长。”
“我知道了，只是真的没有想到呢，我居然会跟你一起工作呢。”
“感到怀念了？”
“……或许吧，但是稍微有点不可思议，这一切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四季”看着若曦的脸，轻轻地用手摸了上去，仿佛在悠长地思考着什么一样，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你后悔吗？”
“说什么后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样啊。”
这么说着无名的指尖迸发出了淡淡的黑色幽光，然后对准了若曦和四季的头部。
“开始吧。”
“恩。”
—————————————只属于这两个人的短暂时光————————————
宛如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四季在朦朦胧胧之中醒来，然后看到的就是坐在一旁的无名，那不出意料的厌恶眼神让四季瞬间从半睡半醒的朦胧之间清醒。
“成功了？”
“恩。”
“这样啊………………谢谢。”
沉默了半天之后，四季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这一次确确实实是他帮助了自己。
“那个啥，你自己就不觉得恶心吗？”
“……谢谢，之前的事情也谢谢了。”
“………………………………………………最后的忠告。”
“啊，我听着的。”
“正确和温柔之间是没有平衡的，当你选择一些人的时候必定会抛弃另外的一些人，而你所要做的只是看着那一些人就足够了，自己选择的天平上决定砝码重量的不是人数亦不是他人的幸运或不幸，判断的标准始终只是自己而已。”
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这两个人心平气和的交流，温暖的阳光从天窗上洒了下来，照射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无名的眼中散去了厌恶取而代之的则是忧伤，四季的眼中丧失了敌意接替的却是几分沉思。
“如果你真的能够明白这段话，那么我就不会是你的敌人。”
就如同阳光下的阴影一般，无名淡去了身形，等到四季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了。
“哥，哥哥？”
“啊，我在这里，你好点了吗，若曦？”
坐到了若曦的旁边，四季对着她如此问道，而若曦的眼神却突然变得极为惊恐，伴随着若曦的视线，四季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那一叠若曦的报告书。
“哥哥，那个是！？”
“我已经知道了，虽然并非是全部，但是大部分都知道了。”
“……是吗？那么哥哥是来杀我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看着若曦，四季以尽量轻柔缓慢的动作靠近她，然后坐在了她的病床上。
“我是来杀哥哥的哦。”
“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来救是来杀哥哥的哦。”
“我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
“我是以杀死哥哥为目的来接近哥哥的哦。”
“我知道的，第二天你就暴露了。”
看着愣在那里的若曦，四季露出了一个应该可以让她安心的笑容然后开口道。
“还记得我从宿舍搬走的那箱饮料吗？我在你的面前喝过，然后让你也喝过，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啊！哥哥你讨厌甜食的啊。”
“对啊，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假装跟我亲近了，虽然也只是这种程度罢了。”
“这样啊，我一开始就暴露了啊。我和哥哥果然不一样呢，哥哥什么都能够办得到，什么都可以处理的好，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去面对然后解决，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明明我的任务就只有这个而已，但是我却做不到。”
宛如珍珠一般的水滴，一点点的从她那俏丽的脸颊上滑落，滴落到洁白的被子上然后渗入，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哥，为什么你能够那么坚强啊，明明知道我一直在骗你，明明知道我想要杀你，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啊，为什么你不质问我啊！？为什么你不杀掉我啊！？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温柔啊？”
“……我也不是没有烦恼过啊，只是我认为你有你的理由罢了。你想要杀掉我是因为你有足够的理由，那么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看看能不能够弥补对你过失了。”
缓缓地伸出手，然后确认若曦没有反抗的意志之后，四季轻轻抚摸上了她的头发，那奢华而又柔顺的黑发。
“如果这样都无法弥补的话，那么生命什么的就让你拿走吧。但是，那只是之前的想法罢了，我现在不想把生命给你，我想活下去，我想要和你，和你们一起活下去。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夺走我的生命的话，那么我就只能反抗了。”
“……哥哥你太坚强了，我是做不到的，我现在连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轻轻地靠在了四季的肩膀上，若曦如此说道。
“你现在该吃药了。”
这么说着四季将旁边的徐医生留下来的能量补充剂拿到了若曦的面前。
“哥哥，这是什么？”
“毒药，而且是剧毒。”
果断地，毫不犹豫地若曦将其全部灌入了自己的口中伴随着喉咙的运动吞到了腹部。
“哥哥。”
“怎么了？”
“怎么这毒药酸酸甜甜的还有点好喝啊。”
“因为这是特制的毒药啊。”
“是啊，特制的啊，那么有什么效果呢？”
“如果对喝完药后第一眼看到人动杀心就会立刻的毒发身亡，而且潜伏期是一生哦。”
“骗人，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你又怎么能够断定没有这种药呢？”
双手搭在了若曦的肩膀上，四季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然后开口道。
“所以在你找到解药之前都不用考虑杀我的事情了，好吗？”
“……这倒也是呢，毕竟我必须要杀死哥哥呢，在杀死哥哥之前我不能先死呢。”
这么说完之后，若曦再一次靠在了四季的肩膀上，然后细微的声音传入了四季的耳中。
“哥哥，这样是不是太过于狡猾了。”
“不，狡猾一点的女孩子比较惹人喜欢哦，不过狡猾过头就麻烦了。”
“这样啊，那么哥哥你能够今天一天都陪着我吗？”
“诶？”
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的四季看向了若曦的脸，在她的脸上那原本的悲伤与犹豫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稍微有些俏皮稍微有些狡猾的笑脸。
“这是病人的要求？”
“不，是作为妹妹向哥哥的撒娇。”
“那么就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这样就好了吗？
抱着怀里的若曦，四季反复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这样就好了吗？这样就足够了吗？
一遍一遍的，反复的，四季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然后他的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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