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女一脸诧异地盯着依芮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依芮娅的提议并非无稽之谈，拥有扭曲现实能力的天使的确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将“能够实现任何祈愿的圣女”这个身份继承下去的存在了。
不过拉菲西娅似乎从未亲眼见过依芮娅的力量，她会对此有所困惑也是当然的吧。
“您是说，由天使大人您来代替我担任圣女的职责？……稍等，我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似乎看到了新的方向，并准备好好讨论下这方面事情的拉菲西娅向伦德尔做了道别，亲吻了他的脸颊后离开了病床。
……啧。
“那个人会在医院停留多久？应该已经可以出院了吧。”在三人一起离开病房，拉菲西娅关上房门后，我向她问道。
“嗯……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他的父母会通知我。”
“……在那之后你也想继续陪着他么。”
“这是我必须完成的赔偿，罗兰。对不起……”
“也没什么对我道歉的必要吧。”
虽说这确实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仅仅只是一点点。
“那么，天使大人——”拉菲西娅背靠在冰冷的房门上，严肃地看向笑得放荡不羁的依芮娅，两人宛如硬币完全相反的两面，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互相之间的反面性。
“叫我依芮娅。”
“……依芮娅，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当然。天使从不说谎。”
不不你这句话就是在说谎啊我亲爱的天使大人。
“我听说过天使拥有难以置信的力量，但还没有亲眼见过……为什么您认为自己拥有必然能够达成他人祈愿的能力？还是说，天使也可以赋予人类以恩惠吗？”
“唔？嘛，只要想做就能做到吧，那种事。”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再说我也不怎么喜欢开玩笑。”依芮娅向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按在拉菲西娅的脑袋一侧，一手插在腰间，自下而上的视线仿佛在审视着面前这个略显动摇的女孩，霸道的笑容如往常一样有些不太合拍的娇嫩面容上，“我能不能完成所有人的愿望？这并不重要。哪怕我只能够完成‘一个’你们教会无能为力的祈愿，我就比你更应该成为圣女，这不正是你们人类社会的规则吗？”
“我不会同意有人抱着玩乐的心态成为下一任圣女的。”
“哈，谁更应该当上教会的圣女恐怕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吧。连升格者的奇迹之力都想要抛弃的你如今根本一无所有，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将你替换下去的权利？”
“即便如此……教会一定有更好的选择——至少他们不会选择一个不去重视别人愿望的人。”
“被神明抛弃的教会根本就是一群自身难保的家伙，人类可是最善变的生物，你所说的话，你自己有信心吗？别忘了，我可是天使。我所说的话和一个无能的圣女所说的话哪个更值得信任，想必身为当事人的你比谁都清楚吧。”
“那我——”
“而且说到底啊，你会反对，仅仅是因为我对人类不够重视？那只要有个会重视的人一起负责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圣女历来都是独自一人……”
“正因为有所改变这个世界才会拥有未来啊，人类。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吧，我是来‘交易’的。”依芮娅退回了一步，与拉菲西娅重新拉开了距离，反手又将我拽到了身旁，“交易的筹码是，这个。”
喂，谁是“这个”啊。
“罗兰……？”
“对呀。那个满脸胡子的神父没跟你说吗？我想让罗兰‘重生’，为此需要教会的配合。”
“让罗兰重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啊……啧，那家伙果然没对你开口么，真麻烦。简单来说，我想利用最近那个杀人事件的犯人伪装成罗兰并将其处刑，以造成罗兰已经死去的假象。你应该知道吧，这里的人类对罗兰可不怎么友好，反正罗兰也不会同意我杀了所有人，所以只能换个方式来改变社会本身咯。”
“这种事……我不反对。”
拉菲西娅瞥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依芮娅所说的是否属实。
嘛……至少从听起来的内容来说，依芮娅似乎的确是想要这么做。
作为回应，我向拉菲西娅摊了摊手，无奈地笑了笑，希望这能让拉菲西娅稍微多相信依芮娅一些。
尽管对依芮娅的很多做法和态度无法苟同，但唯独依芮娅对我的感情和爱，是我绝对不会去回避的。
至少从相见至今，她一直在为了我而行动……哪怕我是被她所欺骗，哪怕最后我会因为信任天使而沦为悲伤的道具或是其他的什么，我也不会对现在内心的感激后悔。
依芮娅与拉菲西娅和艾瑞柯的情况并不同，相比于另外二人，我在面对依芮娅的时候不会什么罪恶感，也不会有急着想要为她做些什么的欲望。因此，看着依芮娅一直将“为了罗兰”挂在嘴边，也一直在行动中贯彻自己的言语，这让我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回到了……艾瑞柯第一次向我伸出手的那个时候，那个让我初次明白了什么是“温柔”的时候。
“啊，不过刚才说的那些终究只是与教会的合作，而不是和你的。对于你，我的条件是——在离开圣女的位置之后，去罗兰的教堂做他的专属修女。”
“……诶？”“啊？”
我和拉菲西娅几乎同时发出了疑惑不解的声音。
“不不不，依芮娅，这种事还是……”我下意识地反驳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啊。”
“嗯？罗兰，要不你再仔细想想该不该反驳我？”
“……唔。”
好吧，容我仔细考虑一下。
修女……
修女……
专属修女……
啊。
啊！
如果拉菲西娅答应的话，那我和依芮娅之间约定的前提，也就是拉菲西娅只属于我的条件不就可以成立了吗？
而我和拉菲西娅之间也只会是神父与修女的关系，在依芮娅的眼中或许也不会是“我同时也属于拉菲西娅”的情况了吧。
最重要的是！
这下拉菲西娅就有和伦德尔拉开距离的理由了！
哦！
不愧是天使！
“拉菲西娅，你愿意来我的教堂做唯一的修女吗？”我冲上前，一把握住了拉菲西娅的双手。
“那个，罗兰，你的态度变得有点快……”
“能请你来我的教堂做那个只属于我的修女吗！”
“呜、就算你两眼放光地请我也……”
“求求你来我的教堂——”
“你是有多想我照做啊……”
“就像现在表现的这么想。”
“唔……”
很好，圣女开始动摇了。
我回头看了眼依芮娅，她向我吐了个舌头，一脸计划通过的坏笑。
照这样子往下推断，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依芮娅刚刚所提到的“找一个会重视人类的人与她一起负责圣女的事务”，应该也是有我参与其中的念头。
既然如此……
“还有，圣女的事，我会作为那个帮助依芮娅的人，努力去监督她的做法的。而且你答应留在我的教堂的话，依芮娅和我所做的事，你同样可以在很近的距离下看见吧？”
“……天使真的有能力做到完成他人的祈愿吗？”
拉菲西娅的关注点开始改变了，就是说她应该也在认真考虑这一计划是否可行了吧。
“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但依芮娅的力量与奇迹、升格者、或是恶魔的幻想之力无关，她拥有对世界本身进行修正的权力，我想对于实现祈祷一定会有所作用的。现在的情况下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不是吗？”
“……我可能需要时间考虑一下，这不是马上就能决定的事情。”
“嘛嘛，也不用那么急。反正这是要到逮到那个杀人犯之后才会开始执行的计划，而罗兰也将在执行死刑后，以新圣女助手的身份重新开始人生，这结果对你而言本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嘛。”依芮娅回应了拉菲西娅的担忧，同时偷偷用手指暗示我松开拉菲西娅的手。
……你也太敏感了。
“嗯……我知道了。确实这或许是对罗兰有益的选择……”
“已经无法为他人做任何事情的你，现在能为罗兰献上你剩余的一生，反而应该感谢我……不，要感谢罗兰才对，没有他我才不管你们这群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会在之后给你们答复的。还有……罗兰，我有件事想问你。”话题看上去已经讨论完毕了，最后拉菲西娅直视着我的双眼，从她的双眸中能够感受到一股暗中燃烧着的情感……“我成为你的修女的话，你会为其感到高兴吗？”
我想了想，给出了毫无谎言成分的答复：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在我眼中拉菲西娅的‘完美’不是因为身为圣女，而是因为你本就如此。”
“噗嗤。”
嘛，从她之后那哑然失笑的神情来看，我大概算是说对了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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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右目，你怎么看？”
在一座相当宏伟的教堂内，于古老而又圣洁的讲台两侧，一左一右坐着两名双胞胎姐妹。
“双目”……蓝发白衣的姐姐左目，红发黑衣的妹妹右目，曾经在人类眼中作为神明的信使而存在的她们，如今在时钟神离开后，也与这个世界不再有多少实质性的联系了。
而对“赤之眼”依芮娅的观察，也仅仅只是因为同为时钟神的女儿罢了
“什么？”
“这就是赤眼姐姐想要的‘未来’吗？”
“当然，毫无疑问。在3333次轮回中赤眼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清空了记忆，她的身体却记住了为那个人类男性而思考的‘本能’。如今赤眼所做的，不过是在最初的那次失败后，在3333次轮回中通过本能持续积攒下来的‘正确选项’而已。”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在赤眼姐姐的‘操纵’下回到了那个人类的身边了。”
“这可不是结束哦，姐姐。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双胞胎妹妹的右目轻轻擦拭着自己那硕大的镰刀，以一贯的低沉语调缓缓说道。
恰好此时，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了，一名衣装华丽而庄严的少女，踱着步走进教堂，在“双目”的注视下沿着红毯走向了教堂的中心。
少女抬起慵懒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两位上位者，却毫不在乎地打起了哈欠。
不过“双目”对少女的失礼并不在意，姐姐左目从讲台上跳了下来，将镰刀放在一边，仿佛是要迎接对方一般走向了那名少女——
“啊啦，午餐已经带来了吗，亲爱的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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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病娇螺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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