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叹。
如果不是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当然也会惊叹。
欧卢斯堡家。
这在多兰帝国是一个十分少见的姓氏。
准确来说，整个帝国，就只有一个家族姓欧卢斯堡。
那个家族的主人，也便是切萨大公国的统治者，击败并内附了北风苔原上的克罗尔部的，如同战神般的存在。
“果然......我的眼睛所告诉我的内容，并没有错误。”魔道元帅沉默了片刻，晓晨听见踩雪的声音。
大概是此刻，魔道元帅正在踱步。
“遗憾，多么遗憾，简妮特小姐。您是如此美丽，我真不希望您是一个间谍。”最后，魔道元帅轻声说。
“并非如此。父亲......切萨大公冯.欧卢斯堡，拜托我以求学为名，向您请求援助。”
随即，那个沉静而优雅的声音，说出了一个令晓晨感到惊讶，甚至恐惧的概念。
“我们将反抗帝国的统治。北境被帝国奴役了过分长久的时光，但北境永不为奴。我们将挣脱帝国的重轭。我们将给予帝国一记重击......为了这一击，我们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但我们不能没有盟友，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们。”
“我？帮助你们？”
魔道元帅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诧异。
“首先，简妮特小姐，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在这个礼堂之中的，基本就是查尔兰在战争中所能使用的全部人力了。”晓晨听到魔道元帅的脚步声，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他似乎在来回踱步——晓晨的心脏跳动得十分剧烈，他甚至有些害怕魔道元帅会听见他的心跳声，突然之间走进屋子。“您认为如果让这些有一半是连毛都未曾长齐的年轻人，剩下的一半中，还有一半是柔弱无力的女孩——我并非在暗指你柔弱无力——穿上战士们所必要的装备，去在军阵上作战的话，他们能够抵抗一个大队的黑甲骑兵的几次架枪冲锋？两次？一次？一次也不行？我猜是一次也不行。”
“可你们是魔法师——”简妮特略带急躁的出声。
“魔法师，当然。”魔道元帅的声音似乎十分赞同，当晓晨有一瞬间以为魔道元帅即将同意少女的请求时，魔道元帅的话锋却突然一转，“但魔法能够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再强大的魔法师，也不可能在被刺穿心脏后施咒。魔法可以弹开一根骑士刺来的长矛，如果是一个足够好的魔法师，可以抵挡十根，但一百根呢？很抱歉。查尔兰是一座学院，而不是一个战斗机构。”
“可......如果我说，我要求的并不是查尔兰魔道学院参战，而是您为我写一封介绍信......请求杰尔维的国王参与到我们的独立战争中呢？您可以像今天一样的，置身事外。”
“简妮特小姐......”魔道元帅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应该如何开口。随即，他出声说。“我想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差别。”
“怎么会呢？”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杰尔维和查尔兰的同盟具有这样的特性。”魔道元帅如同来来回回绕着圈子一般边走边说，晓晨能够听见他的脚步声持续而稳定。“无论是对于那位紫宫中的国王陛下，还是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我们彼此的意见都十分重要。因此，如果说我的信件毫无作用，是在说谎。但同盟的性质便是，无论是怎样的战争，是哪一方先挑起的，或是哪一方优先受到了攻击，那么即便是未曾受到攻击的一方，也必须加入。在历史上的许多次战争中，我们都如此做了，从未背叛过，即便是百年前那几乎让一切都毁于一旦的暗影笼罩也是如此。
想象一下，我们的同盟坚实到这样的程度。在历史上甚至有过这样的约定；如果杰尔维王绝嗣，那么魔道元帅便能够作为摄政王，甚至能够在多数贵族推举下入主紫宫；而如果魔道议会受到三分之一以上的损伤或无法选择出确定结果，那么杰尔维的国王也能够指定魔道元帅，历史上，我们尊贵的休伦一世正是在魔道元帅和魔道议会都遭到沉重打击时直接指定了我的前任，康诺查的汉弗莱阁下。
因此，在那位国王同意加入战争的信息通过信鸽传送到查尔兰的第二天，我就将不再是院长，转而成为魔道元帅，魔道学院将转而为杰尔维而战，就像是百年前，杰尔维的国王与领主们为我们而战一样，我们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很艰难的选择。”少女的声音惶急，“可是，我们也并非不准备付出代价。五千金莫林......您认为用这个价位换您的一封信，如何？”
“五千金莫林是个很诱人的数字。”魔道元帅笑了起来。“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样......但对我不是。让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千里之外的某个公爵和他治下的人民从此挣脱重轭？抱歉，也许有某些英雄会这么做，但我并非英雄，只是个魔法师。”
“如果再加上从此让查尔兰自由地在切萨大公国内招生呢？父亲给了我这样的权利。”
魔道元帅的脚步声停歇。
大概是犹豫了片刻——此刻，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决绝。
“还是不够。”最终，魔道元帅回应。“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在蜜酒凉下来之前——”
“成年礼上强制进行魔法能力测验。”最终，少女的声音近乎哀求，“如果具有魔法能力，由我们出资将他们送到查尔兰培养。”
“如果您是切萨大公阁下，我们现在已经成交。”魔道元帅回应道，“可您并非切萨大公。您的许诺可能只不过是捕风捉影，当您得到了我的信件，查尔兰便再也无法从您的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就像从干冷的石头上再也找不出一丝油水一样。”
“我是切萨大公唯一的继承人。”简妮特.欧卢斯堡轻声说，“况且，相对于帝国无休无止的征税者而言，仅仅一次魔法能力测验，是可以接受的让步......我会说服我的父亲。”
声音停止了。
有一会儿，晓晨甚至感觉自己能够听见外面那极轻的雪花飞舞着降落到地面的积雪上的声音。
“请在明天十四时来我的会客室一趟。”魔道元帅道，“我们会更详细的考虑——协议，信件，措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简妮特小姐。在这个月的十四日，国王将出席飞升节。届时，你会有见到他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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